杜紅鳳顯然就差了很多,鳳釵也歪了,衣服也亂了,甚或是拉扯之間,連足上的絲履都跟着掉了一隻,被人踩得髒兮兮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你……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婢,本宮定要處死你!”杜紅鳳依然憤怒不已,恨不得將蘇惜沫給殺了才能消她的心頭之恨!
粉衣宮婢大約也是忍無可忍了,才道:“皇后娘娘,息怒啊……您切莫在說話!”
蘇惜沫眼神一閃,突然轉身就跑了,那粉衣宮婢見狀,趕緊道:“你們快去攔下端親王妃,莫讓她去見太后娘娘!”
杜紅鳳聽了這話,才終於如夢初醒,怔怔地看着那粉衣宮婢,道:“綠珠,綠珠……本宮是不是闖禍了?”
“皇后,您太沖動了,端親王妃不是那尋常的妃嬪,她是端親王的王妃啊!”綠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風雨 wWw.
杜紅鳳一副痛悔不已的樣子,捂着心口道:“怎麼辦?她要是去太后那裡告狀,當着隆裕太妃的面兒,太后定然會重重地責罰本宮的,說不定還會藉口廢了我!”
杜紅鳳越想越恐慌,幾乎就要不能自持了,還是綠珠鎮定,道:“皇后,您莫慌,聽奴婢一言,若是那些人能攔下端親王妃,您待會兒去說幾句好話,讓她莫要聲張,若是實在不成,那就……只管將責任全都推給端親王妃,總之在場的人都是向着您的!”
杜紅鳳聽了之後,才安心下來,稍稍整理一下頭髮,卻被綠珠給攔下來了,道:“娘娘,別……就這樣,若是待會兒她告到太后那邊,您這番模樣,就剛剛好!”
杜紅鳳一聽,忙收回了手,她自然明白綠珠的意思,只不過她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這樣狼狽地出現在人前,實在是失了皇后的體面!
蘇惜沫可並不像是綠珠猜測的那樣,只管一門心思往太后宮中跑,她是四處亂跑,一路還高聲喊着:“救命啊,皇后娘娘要殺人啦!”
加上身後有一羣宮女不遠不近地追着,卻偏偏怎麼也追不到她,只能看着她滿世界的亂跑,喊來了一羣看熱鬧的人,有些膽小怕事的自然不敢出來,但那些本就和皇后不對付的妃子們可就坐不住了,紛紛跑出來湊熱鬧!
蘇惜沫是將人氣賺足了才漸漸跑向了壽康宮的方向,說實在話若不是她調理得好,這麼一路跑下來,也夠她跑斷氣的了!
不過饒是如此,她的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些宮女們則越來越跟不上,漸漸地連人影都看不到了,蘇惜沫心想,看來還是她比較有耐力!
到了壽康宮門口,蘇惜沫也沒進去,就看着守門的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救……救命……皇后……要殺我!”
說完就“暈了過去”,暈的的姿態還十分優雅,側着倒在了臺階上,看起來真是我見猶憐,只是那幾個太監可沒心情欣賞蘇惜沫的美貌和優雅,只覺得接了個燙手的山芋,不知道該怎麼丟出去!
“還不快回了太后,愣着做什麼,將端親王妃擡進去!”還是被驚擾到的老嬤嬤看到了,過來吩咐道。
那幾個太監才七手八腳地將蘇惜沫擡了起來,送到了壽康宮的內殿,太后一聽到那幾個人結結巴巴,糊里糊塗的話,一頭霧水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端親王妃怎麼出去一趟,竟成了這般模樣?”
老嬤嬤也是糊里糊塗地道:“奴婢也不知,剛剛奴婢聽到外面又響動,就去看了一下,看到端親王妃暈倒在臺階上,這些個奴才們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奴婢怕王妃出事兒,就讓人給擡了進來!”
隆裕太妃雖然不喜歡蘇惜沫,但是在太后面前,還是不願意落了這個臉面,不悅地道:“姐姐,這事兒……”
“妹妹,你先不急,先讓人請太醫給王看看,咱們再問清楚緣由!”太后鎮定地安撫道,雖然她心中也無比吃驚,這在宮裡,誰敢對堂堂親王妃動手?
派人去請了太醫之後,太后才問了跟進來的守門太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那太監戰戰兢兢地拎着公鴨嗓子道:“奴才也不知道,王妃突然跑過來,氣息微弱地喊着救命,還說……還說……”
那太監說到最後,連冷汗都冒出來了,這話一說出口,說不好就要掉腦袋了啊,叫他如何不害怕?
“吞吞吐吐地做什麼?還不把話說清楚?”太后板着臉,氣勢也着實嚇人!
那太監只好硬着頭皮道:“王妃最後還說皇后娘娘,要殺她,說完就暈了過去,奴才們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隆裕太妃端起一旁的茶杯,吹了一口氣,用眼角的餘光了看了一下太后,才喝了一口茶,道:“姐姐……哎……也不知我這兒媳婦兒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惹惱了皇后娘娘,竟惹得皇后如此震怒?真是太不懂事了!”
這話明着雖然是在說蘇惜沫不對,可是稍微長點兒心的人都能聽出來,這句句都在指責皇后娘娘!
太后當然也聽出來了,但是無論於公於私,她都應該偏袒皇后的,誰讓這事她和隆裕太妃的鬥爭呢!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道:“也許是有什麼誤會呢,皇后一向端莊知禮,不應該對自己的妯娌這樣無禮!來人……去把皇后娘娘請過來,就說哀家有事兒要問她!”
可是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一陣騷亂,接着就有個太監慌忙進來稟報道:“太后娘娘,不好了……皇后……皇后她……”
“有話慢慢說,急什麼?”太后十分不滿地看着那太監。
“皇后娘娘一身狼狽地來求見太后,還說要太后給她做主呢!”太監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太后看了一眼隆裕太妃,然後才道:“讓她進來!”
杜紅鳳很快就在綠珠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那渾身的狼狽,讓太后和太妃同時皺了眉頭。
太后擰起眉頭,聲音十分不悅,道:“皇后,你這是怎麼了?”
杜紅鳳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太后,立刻就抹起眼淚來,抽泣道:“母后,您可要給兒臣做主啊!”
太后的眉頭擰的更緊了,在她看來,杜紅鳳身爲一國之後,這般作態,實在是上不得檯面,若不是她是自己的兒媳婦,又當着隆裕太妃的面兒,她肯定是要狠狠地申斥一番,哪裡還能繼續聽她說下去。
可是這會兒,她卻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有話好好說,莫要哭哭啼啼的,你和端親王妃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兒?”
皇后還想委屈一番,拼命地掉眼淚,像是受了莫大的冤枉一樣,綠珠在一旁看着都着急不已,心道,這皇后真是扶不起的爛泥,難道一點兒也不會察言觀色麼,太后的臉都要綠了,而那位太妃卻眼露嘲弄!
她不顧被太后看到的可能,悄悄地扯了扯杜紅鳳的衣服,杜紅鳳愣了一下,這纔看清楚了太后眼裡的惱意,連忙抹乾淨了眼淚,才鎮定地道:“母后,兒臣……兒臣在御花園裡,聽到奴婢們說端親王妃突然不見了,於是就幫忙一起尋找,沒想到那王妃一出現,就對兒臣出言不遜,兒臣只是訓斥了她幾句,她竟然就撲上來要打兒臣,兒臣避閃不過,就被她打成了這般模樣!”
說完,杜紅鳳又哭了起來,像是真的傷了心一樣。
蘇惜沫一直躺在裡間的牀榻上,聽着杜紅鳳聲情並茂地控訴,心中着實覺得好笑,她卻並不理會,只管“暈”自己的!
太后聽了這話,就沉着聲音問道:“你到底說的是不是真話?爲何蘇王妃跑到壽康宮就暈了過去,像是受驚不小,她怎麼有膽子敢打你?”
“兒臣也不知道啊,兒臣只是說她不該在禁宮亂跑,衝撞了皇上就不好了!可是沒想到她惱羞成怒,竟然就對兒臣動起手來!”杜紅鳳帶着些羞惱道。
太后看了一眼隆裕太妃,沒有說話,隆裕太妃放下茶杯,微微擡起鳳目,看了一眼杜紅鳳,然後緩緩地道:“皇后娘娘身邊那麼多奴才們都在一旁看戲麼?竟然也不攔着蘇氏一下,竟讓她把皇后撕扯成這樣了?”
隆裕太妃看着杜紅鳳破裂的鳳袍,露出一抹了然的淺笑,然後迅速地消失在嘴角。
杜紅鳳愣了一下,才道:“那……那是因爲當時她們都嚇傻了,誰都料不到端親王妃竟然如此膽大妄爲!”
“哀家記得蘇氏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更何況幼時久病,加上剛剛成親就遭遇了兩次刺殺,受了不輕的傷,身子一直都沒好利索,竟然也把皇后打了,皇后娘娘這麼身嬌肉貴的,你們這些奴才嚇傻了一會兒,能嚇傻那麼久麼?真是罪該萬死啊!是不是……姐姐?”隆裕太妃不動聲色地看着太后。
太后真是暗恨杜紅鳳沒腦子,可是也不好當着面申斥她,只好掩飾道:“你們這些奴才,真是沒用,全都下去領三十板子,竟然讓皇后被打成這樣狼狽,打完了也就別留在皇后身邊了,全都下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