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倒是無所謂,她看得出來顧嬤嬤對白氏很忠心,柳氏就算在這裡,應該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做手腳。
蘇惜沫和柳氏出來之後,靖國夫人便急忙問道:“怎麼樣?”
“我已經盡力了,宮口開了,白姨娘也有力氣生,至於其他的,沫兒也幫不上忙!”蘇惜沫如實道。
靖國夫人點點頭,又問:“剛剛是怎麼回事兒?”
蘇惜沫看了一下四周,將無關的人屏退,才道:“白姨娘被人下了毒,纔會導致早產,而且這種毒會傷害母體,白姨娘只是疼,卻不能順利生產,我給她施了針,又在催產藥里加了些附子和金羊花,使她恢復了些力氣,現在就交給穩婆了!”
靖國夫人眼神一冷,道:“究竟是誰,竟然再次下毒,這不是要白氏母子的性命嗎?必須要徹查,我倒要看看,究竟誰這麼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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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也附和道:“一定要查清楚,白氏這一胎若是個小子,那就是陽哥兒的長子啊,此人用心何其歹毒!”
“也真是奇怪,你說陽表哥這些年都無所出,好容易這白氏有了,卻又出現什麼神婆,把她鬧到了莊子上,如今臨產了還一再被人下毒,也不知是誰這麼狠心呢!”明月縣主也摻和了進來,笑得別具深意。
柳氏嘆息了一聲,道:“的確是有古怪,說起來,這麼多年文娘也受了不少委屈,陽兒這麼多年膝下可就一個女兒,雖然妾室不少,卻沒一個爭氣的,就連這白氏都是在外面有的身孕呢!”
明月郡主露出驚訝的表情,道:“莫非……啊……”
兩人一搭一唱,話頭直指王氏,蘇惜沫在一旁卻只是靜默不語,她倒要看看,這兩個人究竟要怎麼把這盆髒水潑到王氏身上。
靖國夫人就算再傻也聽出來二人的意思,道:“莫非什麼?有什麼不能說的!”
明月縣主趕緊道:“其實也沒什麼,這件事怎麼看都是文娘最得意,她十多年無孕,別的人無孕,這白氏剛剛進門有了身孕,卻很快就被送到了莊子上,現在又被人下毒,這不是明擺着嗎?”
靖國夫人看向蘇惜沫,發現她似乎並沒有出聲爲王氏辯解的意思,平靜的彷彿她是個局外人一般,覺得有幾分疑惑,便問道:“沫兒,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蘇惜沫見她問自己,才微微一笑,道:“我娘完全沒必要這樣做,她是爹的正妻,無論哪個姨娘誕下爹的孩子,爹都會養在孃的名下。而且……爹若無子,姑祖母覺得,對我娘有什麼好處?”
靖國夫人一想也覺得有理,蘇家可不只是蘇陽一個男丁,雖然他是嫡長子,但是老二蘇易也是嫡子,只有老三蘇全是庶出。若蘇陽一直無子傍身,這嫡長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甚或失去繼承權,最後蘇家會落在次子蘇易手裡reads;。
柳氏一聽,就慌忙道:“女人家有點兒嫉妒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往往很多時候都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嘛,損人不利己的人,可不再少數哦!”
蘇惜沫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氏,道:“祖母這意思是認定我娘就是害的我爹多年無子的罪魁禍首咯?”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這件事不得不令人懷疑!”柳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道。
蘇惜沫點點頭,道:“的確是很令人懷疑,不過我剛剛給白姨娘醫治的時候,她跟我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祖母想不想聽聽?”
柳氏臉色一僵,吞吞吐吐地道:“她……她和你說什麼……和我有什麼干係!”
“祖母,的確和您有些關係,祖母難道不想聽聽她說了什麼嗎?”蘇惜沫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目光卻盯着柳氏不放。
靖國夫人受不了她們的磨嘰,不耐煩地道:“沫兒,你有什麼便直說!”
蘇惜沫點點頭,道:“是,白姨娘悄悄告訴我,昨個兒晚上,蘇府有人過來告訴她,我娘有喜了,如果她還想再回到蘇府,就必須自己喝下一點兒紅花,做出被人下毒的樣子來,白姨娘剛剛以爲自己紅花吃過了量,怕害死了自己,才告訴我這件事的!”
“你……你胡說,她怎麼可能會喂自己喝紅花!”柳氏臉色白了幾分,她沒想到白氏如此不經事兒,竟然這麼容易就招供了。
蘇惜沫笑了笑,道:“我是不是胡說,祖母應該清楚,要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咱們上完香,剛剛經過此地,顧嬤嬤就出來喊救命,從莊子跑到路上,也有兩裡地,她卻臉不紅氣不喘,怎麼看都像是早就在路邊等候良久了!”
靖國夫人這纔想起這事兒,當時她只顧着擔心白氏的肚子,倒是沒注意到這點,但是現在仔細一回憶,是發現那老婆子雖然看似驚慌失措,但是說話卻有條有理,不像是嚇壞的樣子。
蘇惜沫接着道:“我們今日乘坐的可是姑祖母的馬車,上面沒有蘇府的記號,車伕也不是蘇府的人,可那顧嬤嬤卻一眼就認出咱們是蘇府的主子,這不是很奇怪嗎?難道有什麼人提前告知她了?”
靖國夫人的臉色越來越冷,盯着柳氏,語氣森冷地道:“柳氏,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我……姑奶奶,您可不要聽沫兒這丫頭渾說,這件事雖然蹊蹺,但也不能懷疑是我啊,我爲什麼要害白氏的孩子,那也算是我的孫兒,哪有祖母會害自己孫子的!”柳氏強辯道。
靖國夫人卻冷哼道:“可惜不是親孫兒,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來上香的事情是你提出來的,除了你還有誰能提前一日到莊子上給白氏報信?”
柳氏被問的不知該如何回答,沒想到此時卻聽到屋子裡幾個穩婆的驚叫聲。
幾個人被驚了一跳,靖國夫人忙道:“快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不等人出去,就看到穩婆衝了出來,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道:“回稟主子,不好了,生了個怪物,是個怪物啊!”
靖國夫人也被驚得踉蹌了一下,她身邊的丫頭扶住了,顫巍巍地問:“你說什麼?什麼叫生了個怪物?”
蘇惜沫也驚了一下,二話沒說,就跑進去一看,另一個穩婆指着那血糊糊的死嬰道:“是……是個怪物!”
蘇惜沫一看,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那孩子肯定是死了,但不僅如此,身體表面青紫斑駁,腦袋特別的大,身體卻萎縮得很小,看起來頗爲怪異。
蘇惜沫突然想起雲鶴的話,只有一種情況白如意可能會懷上蘇陽的孩子,那就是她本身也被下了毒。
蘇惜沫一直都沒有仔細地給白如意查過,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如雲鶴說的那樣中了另一種奇毒。
但是看到這個大頭怪嬰,她不得不重新審視,或許白如意這個孩子真是蘇陽的,可是如今這種情況,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白如意已經昏了過去,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顧嬤嬤顫抖着將那個怪嬰用布包起來,哭的老淚縱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蘇惜沫道:“你們收拾一下,照顧好白姨娘,這件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是……”產婆們顫巍巍地道,驚魂未定。
蘇惜沫一臉沉重的表情走出來,靖國夫人忙問:“到底是怎麼了?”
“是個死胎,而且……頭大身子小,不像個正常的孩子!”蘇惜沫說的很含蓄,她也無法形容出那個孩子古怪的樣子,看了真怕要做噩夢。
靖國夫人深深閉了一下眼睛,道:“真是冤孽,你爹怎麼這樣命苦,好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還……”
蘇惜沫也跟着嘆息一聲,她只是在想,若白如意真是因着中了那種奇毒才生了這麼個怪胎,那麼白如意又如何會中的毒?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嗎?
此時房裡的產婆卻突然喊道:“不好了,白姨娘血崩,大小姐,您快來看看啊!”
話音剛落,卻聽得來旺的聲音響起:“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蘇惜沫回過頭,看到來旺領着一個黑鬍子大夫走過來,恰是蘇府那位告假多日的胡大夫。柳氏一見胡大夫到了,趕緊道:“哎呀……快,進去看看白姨娘!”
胡大夫對幾個主子告了罪,就匆匆進了屋子,沒過一會兒,胡大夫就搖着頭出來,道:“人已經救不了了,哎……”
柳氏驚訝地問道:“怎麼會呢?剛剛不還好好的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胡大夫嘆了一口氣,道:“白姨娘這是中毒了,她被下了慢性毒,所以纔會誕下大頭怪嬰,本來也沒什麼大礙,可是剛剛還有人在催產藥裡下了毒,才導致她產後血崩,現在就算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她了!”
柳氏一聽就盯着蘇惜沫道:“沫兒,你真的好狠毒的心,白姨娘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竟然還下得了毒手!”
蘇惜沫眼神一眯,問道:“祖母,你說這話也要有憑據!”
“我們都不懂醫理,藥方也是你開的,除了你還有誰會下毒?”柳氏說的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