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琴走後青璇也無心睡眠。這一世青璇不打算與葉芝琴母女二人好好相處,翻臉是早晚的事兒,所以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陳氏會如何應對如今的局面呢,青璇倒是很好奇!
“愚蠢,你竟然會着了青璇那死丫頭的道兒!”陳氏聽葉芝琴說完前因後果,立即明白過來事情關鍵。
“娘,你說什麼?是青璇算計了我!不可能!這死丫頭不可能突然變聰明的,她不是一直被我們玩弄在鼓掌之間嗎!”葉芝琴不肯相信自己是被青璇所欺。
“眼下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你在這上京城中的聲譽,永寧寺發生的事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幾乎人人知道。皇家怎麼會接受一個聲名狼籍的王妃!”陳氏凝眉苦苦思索對策。
思及此處,葉芝琴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怎麼一夕之間全京城都知道了遠在京郊的永寧寺發生的事情呢!因爲外間的流言,自己幾乎連門都出不去。一出門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事到如今,也只能再製造一出更大的醜聞才能把你的事情壓下來了!”陳氏心下主意已定,葉青璇留不得了。她總覺得如今的青璇很不一樣,總是令人心底生涼。
本來是想留下你,將來你也許還能爲我的琴兒的前程鋪路。如今用你爲琴兒壓下這京城中的流言蜚語,你也算死得其所。陳氏心意已定,遂擡手招來了心腹秋雲。
雖然有了之前的殺雞儆猴,璇璣閣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青璇知道事情遠不像表面那麼簡單。陳氏多年的苦心經營,璇璣閣中不可能沒有她的眼線。只是如今要如何動手拔除,還需要一個好的契機。
晨起梳洗,入內服侍的是采薇和紅玉。采薇是可以信賴的,但到底年輕活潑些,不夠穩重。而紅玉還有待觀察。紅玉不是護國公府的家生丫頭,故而只幹些粗使的活兒計,並不入內服侍。平時安分守己,幹活利索,不多話。青璇近日才把她提拔上來,想要觀察一段。重要的是,紅玉同樣是前世隨自己入燕王府的陪嫁丫頭。燕王姬妾衆多,初入燕王府的青璇處處受人排擠。紅玉曾在一衆侍妾面前維護過她的尊嚴。只是前世自己只信任杏兒,遂把其他丫頭都忽略了。紅玉早早的被自己配給小廝出府嫁人了。
青璇拿起妝臺上的七彩琉璃簪,欲插在髮髻上。
“小姐,你還是戴着個簪子吧!”紅玉拿起妝臺上的素銀簪奉到青璇面前。
“哦,這是爲何?”青璇故作不解。
“我算日子,大夫人的忌日快到了!老爺雖然外出辦差,但每年大夫人忌日,老爺都會回來的!”紅玉提醒青璇注意髮飾忌諱。
本來,西齊一朝以仁孝治天下,如果生母忌日青璇還是錦衣彩飾很容易惹人非議。而且葉世成因傅氏是生青璇時難產落下病根,所以一直不喜歡親近青璇。如
果青璇再犯錯,只能更加惹父親厭煩。這些事情,是青璇前世用了近十年的時間才弄明白的。而紅玉,小小年紀竟能看得這麼清楚。觀察入微,心細如髮。重要的是她在提醒青璇不犯錯。
青璇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簪。“紅玉,你從現在起開始負責我的衣服首飾的保管。下個月起,例銀翻倍!”這活兒是小姐身邊長臉的活兒,只有小姐的心腹丫鬟能做。
“是!”紅玉面上不見過多喜色,只是淡淡的應下。青璇心內更加讚賞,她身邊需要紅玉這樣的心腹。
到瑞菊堂請安,青璇一身月白百褶素裙,上穿淡青色對襟衫,頭上只簪了一隻素銀簪。清淡素雅,葉老夫人見了,眉眼含笑,招呼青璇上前去,拉着青璇的手細細詢問。青璇堅持和陳氏張氏見了禮,纔在葉老夫人身前坐下。
而葉芝琴妝容精緻,豔光照人。一身繁複華麗的穿花百蝶的玫紅色衣裙,行走之間光華熠熠。葉芝琴倒真是難得的上等美人,前世自己曾很是羨慕她的容貌。
如今,青璇在想,美人無腦,到底是福是禍呢?葉芝琴今日的裝扮美則美矣,只是與瑞菊堂的素雅格格不入。青璇注意到,葉芝琴行禮時,葉老夫人幾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頭。陳氏與葉芝琴只落座在離老夫人稍遠的右側,依次是葉紫琪母女。
葉芝琴恨恨的看着青璇與葉老夫人的親近。無論自己如何賣乖討好,葉老夫人還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同樣都是孫女,葉老夫人也太偏心。她的態度就像是時刻在提醒,自己曾經不光彩的身世。因爲葉世成顧忌傅氏的感受,陳氏在外邊將葉芝琴養到四歲,才接入府中,纔有了名正言順的身份。只是曾經私生女的身份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所以,葉芝琴一向嫉恨青璇名正言順的護國公府小姐的身份。不過,她也得意不了太久了!思及此處,葉芝琴看向青璇,目光中的得意之色顯而易見。
從老夫人房中出來。葉芝琴主動上前來牽住青璇的手,“姐姐,前天是我太魯莽了,姐姐看妹妹年紀小的份兒上,原諒我這一回吧。”青璇看着葉芝琴臉上略微有些僵硬的微笑,心下了然。陳氏應該已經教育過葉芝琴了。
青璇笑笑,“怎麼會呢?我從未放在心上,妹妹不必介懷!”青璇笑的一臉坦蕩。如果葉芝琴留心注意的話,就能看到青璇看向自己時眼底深處泛着的冷厲光芒。
陳氏上前拉住青璇的手,“你們姐妹和睦,我做母親的才能放心,也是家裡的福氣!”
青璇微笑着並不回答。不知爲何,青璇總覺得葉芝琴的笑很奇怪,看着青璇總有一種青璇要倒大黴的幸災樂禍。也許,她們等不及要動手了!
回到自己房裡,青璇低頭思索片刻。“來人去請王嬤嬤,王嬤嬤是葉老夫人派到自己身邊的管事嬤嬤,一向忠心耿耿。只是前世自己受了陳氏的
挑唆,一向不與王嬤嬤親近。如今想來,如果王嬤嬤真的被陳氏收買了,前世陳氏也不會騙自己疏遠她了!思及此處,青璇不禁苦笑,前世自己竟是如此愚蠢,親小人遠親人,也怪不得落得個淒涼下場!只是這世,青璇只想一步一步走好,守護好親人罷了!
“奴婢參見小姐!”王嬤嬤請安的聲音打斷了青璇的思緒。
青璇看着眼前面容嚴肅端莊、頭髮略有花白但梳得整整齊齊的老婦人,禁不住在心底嘆息一聲。遂上前攙起王嬤嬤,“嬤嬤請起!采薇扶嬤嬤坐!”
王嬤嬤謝了坐,只在側位坐下,“小姐招奴婢前來有何事吩咐?”
青璇並不着急,只示意采薇把妝盒中的一個信封拿來,遞給王嬤嬤,“嬤嬤打開來看看!”
王嬤嬤心下疑惑,接過信封打開一看,卻是一張銀票,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兩。“小姐,這是……”
“嬤嬤,自從我五歲入住璇璣閣,閣內上下事物都是您在打理,這十年任勞任怨!青璇無以爲報,只希望嬤嬤收下這筆銀子。”根據前世記憶,王嬤嬤家中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兒子。正因爲如此,陳氏曾誣陷王嬤嬤貪污了公中的銀子,雖然因爲沒有切實證據不了了之,但青璇也開始漸漸疏遠王嬤嬤。
“小姐折殺老奴了,老國公爺曾救過老奴一家性命,老夫人又特意把小姐託付給老奴!。這些是老奴應盡的本分,這銀子是萬萬不能拿的!”還有一層,王嬤嬤沒有說出,青璇小姐幼年失母,父親、後母哪一個又能好好的體貼照顧她的,着實可憐!
“知恩望報,嬤嬤果然是實心之人!如此,青璇就直言了。我聽下人說起,嬤嬤家中有個兒子,身體不好,家中正是用錢之際。”青璇理解,人都有父母兄弟,不可能沒有弱點。王嬤嬤的弱點有可能被陳氏利用。與其這樣,不如自己把這條路堵死。十年看護,王嬤嬤的心意不止這些銀兩。
“小姐,你怎麼知道?”王嬤嬤有些震驚,印象中小姐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
“嬤嬤,不用管這麼多。您只要知道,青璇內心是把您當作親人的,您的兒子也是青璇的親人。”青璇認真的看着王嬤嬤道。
王嬤嬤聞言,就要跪下,不顧青璇的阻攔,“小姐是主,老奴是僕。老奴只是儘自己的本分,小姐卻這樣待老奴。以後老奴這條命都是小姐的聽憑小姐差遣。”王嬤嬤眼眶微紅,心下甚是感動,她不是貪財之人,只是兒子的病確實需要用錢。陳氏曾給她送過一筆銀錢,她雖然拒絕了,可也正在發愁兒子的病情。青璇此舉無異於雪中送炭。
“嬤嬤言重了,只是如今我在這府中的日子也不好過。只有一點,這璇璣閣中必須乾乾淨淨!”青璇伸出玉指比了一個二。
王嬤嬤會意,低下聲音道,“小姐放心,奴婢自當加倍警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