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薩卡先生,勒娜女士,我想,我能夠明白作爲創始人的你們夫妻二人對思科的感情,能夠明白你們兩人引進外部資金,最初的原因是希望研發更好的網絡技術,提供使用者更先進的網絡產品,也能夠明白你把瓦倫丁先生和摩格里奇他們兩人看做是一對生意人,認爲他們兩個只想借思科來賺錢獲利,以至於理念不合要退出思科。”
這是劉洵剛剛見到勒娜夫婦時候,便開門見山說的話。
與摩格里奇會面的第二天之後,劉洵便在思科見到了從紐約趕回來的勒娜夫婦,顯然,他們兩人在華爾街碰壁了,之前華爾街表現出收購意向的投資者,現在似乎有些退卻了,華爾街那邊的公司並不能給予他們兩人理想中的價格,對那24%股份的報價,最高只有一點四億美元,而且對方理念也與他們夫婦兩人不合,憤而之下,夫妻兩人自然又把交易的希望放到了劉洵和周裴婠身上。
“哦,親愛的劉,你的英語真好,很標準。”勒娜微微笑了笑,與錢伯斯、瓦倫丁第一次見到劉洵的反應相同,除了驚異於劉洵的年齡之外,便是對他這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的讚美了。
“事實上,親愛的劉,正如你所說,對於瓦倫丁和摩格里奇,我們夫妻與他們兩人的理念不合,當初我們夫妻二人因愛而創造了思科,事實上,思科系統公司最初的註冊資金僅僅爲五美元,辦公地點還是在我們自家的客廳之中,我們夫妻兩人也從來沒有想到,五美元註冊的企業,會發展到如今六億美元的市值,但是,劉,正如你所說,賺錢並不是我們夫妻兩人的目的,我們只是希望研發更好的網絡技術,提供使用者更先進的網絡產品,這纔是我們的經營理念,瓦倫丁,他只追逐金錢。”
劉洵也笑了笑,他已經從薛璫舞的口中知道了思科的創辦過程,思科,確實是因愛而誕生的公司。
1980年的時候,勒娜在斯坦福商學院做網絡管理員,而波薩卡在距其500碼之外的電腦實驗室工作。新婚燕爾,夜晚的短聚不足以消解其思念之情,於是勒娜在上班時間,工作閒暇之餘便給波薩卡寫情書。每個人好像都有這樣一個經驗,一旦用上鍵盤,便不願再拿起筆了。可是問題出現了,勒娜在電腦裡寫完了一封情書,怎麼拿給波薩卡看呢?商業學院的網絡和電腦實驗室的網絡不能互通,當然可以用軟盤拷貝過去,可是這樣就完全沒有了工作中“偷情”的快樂。
愛情的力量總是很偉大的,正如有人爲了偷懶而發明了蒸汽機上的活塞,因爲愛情,勒娜夫婦發明瞭如今的路由器。
那時波薩卡用的網絡就是以太網,而勒娜用的網絡卻是DEC公司的網絡。DEC公司用的是自己的網絡協議,也就是與以太網不一樣的語言,所以兩個網絡之間根本無法互通。爲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發明了一個叫網關的設備,也就是後來所說的路由器。路由器的主要功能有兩個,一個是選路,一個是交換。選路就是讓數據包找到正確的目的地,交換就是保證把數據包傳到正確的目的地。
在勒娜夫婦的幫助下,斯坦福大學把擁有的5000臺電腦完全連接在一起,這,大概便是最早的路由器的運用了。
談論起路由器的發明了,勒娜顯的很是興致勃勃,“親愛的劉,你無法想象當初的我們是如何的艱難,我們從檢修孔裡穿過電線,從下水道里穿過電線,我們自己製作了好多東西,就像打游擊戰那樣。當然我們並沒有獲得任何的官方的允許,但是到最後,他們雖然不欣賞這種做法,但是他們得到了網絡。”
劉洵心中暗笑,當然艱難了,不過也幸好你們夫妻兩人是在美國,用五美元便可以註冊公司,還可以在自家的客廳裡辦公,若是在中國的話,僅僅最低註冊資本和辦公場所要求這兩條,就可以讓“中國思科”胎死腹中。
“勒娜夫人,我想,在對待研發更先進的技術,研發更好的產品,就這一點上,我們是有共識的,事實上,我也希望思科能夠研發出來更好的網絡技術,爲人們提供更先進的網絡產品,而並不僅僅想要把思科當做一個斂財的機器。哦,波薩卡先生,事實上,就在昨天的時候,我已經說服了瓦倫丁,讓他把手中大部分的股份轉讓給我。”
“哦?有這樣的事?”波薩卡一臉驚異,他們之前便是因爲與瓦倫丁這個董事長兼投資者不合,才決議要退出思科的,他們兩人可沒想到,劉洵居然能夠說服瓦倫丁放棄手中的股份,爲此,波薩卡還特意出去大約是找瓦倫丁求證了,幾分鐘回來之後對着勒娜點了點頭,表示劉洵說的屬實。
這時候,勒娜已經與劉洵談的相當的愉快,兩人就網絡發展的看法,交流了很多東西,而以劉洵在那個信息大爆炸時代所獲取的信息量以及對未來幾年走勢的把握,自然能夠深深的吸引到勒娜的注意力,她也終於相信了劉洵的說法,就經營而講,劉洵確實與瓦倫丁這種只追求利益的商人有所不同,不僅僅是爲了最求利潤。
大約也是難得碰到一個想劉洵這種對互聯網的發展很有看法的人,夫妻兩人和劉洵談的很高興,到了半個小時之後,三個人終於說到了股份的交易上邊。
“勒娜夫人,我想,剛纔咱們的談話讓你們兩人已經能夠了解到我對思科真正的想法,當然,爲了打消你們夫妻二人的疑慮,若是我們之間進行股份交易的話,我願意在合同中加入對賭性質的條款來表明我的誠意?”
“哦?怎麼講?”劉洵這麼一說,連波薩卡也好奇起來,在他看來,對賭協議,這種誕生於資本主義國家的商業名字,似乎在這個年代,中國的企業還根本沒有這個概念纔對。
所謂,對賭協議,就是收購方(包括投資方)與出讓方(包括融資方)在達成併購(或者融資)協議時,對於未來不確定的情況進行一種約定。如果約定的條件出現,投資方可以行使一種權利;如果約定的條件不出現,融資方則行使一種權利。所以,對賭協議實際上就是期權的一種形式。
事實上,也正如波薩卡所想,這個年代的國內企業,很少有人明白對賭協議,以至於在南巡之後的引進外資以及合資企業的風潮中,國內企業被外資企業合同中的對賭協議暗算,往往會吃了大虧。劉洵瞭解對賭協議,便是因爲,另外一個時空中,他所在的企業,也是吃過對賭協議的大虧,讓劉洵花了很長時間去專門的研究。
“勒娜夫人,若是我們達成交易合同的話,我可以在合同中加入這麼一條,從你們夫妻兩人手中獲得的股份,我保證,除了配股給思科的員工之外,在六年之後不會對這部分股票進行套現交易,而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違反了這條協議,你們夫妻兩人擁有優先回購這部分股份的權力,你們看怎麼樣?”
劉洵說着微微的笑了笑,看着一臉驚疑不定的勒娜夫婦。
說實話,這條協議對於風投公司來說是很有分量的,一般來說,風投公司的投資以三到五年爲一個週期,結束之後立馬套現轉移目標,而不會把心神系在一個公司上邊,而劉洵剛纔表露的態度卻不是這個,無論是想要接手瓦倫丁以及勒娜夫婦手中的股份成爲思科的最大股東,還是剛纔的不套現交易的對賭條款,都表明了劉洵要把心思放在思科上邊的決心。
勒娜夫婦此時對思科,大約已經有些心灰意懶了,而且,對於幾年前花了五美元註冊的公司,到現在手中股份價值兩億多美元,也比較滿意,所以,當談到股份交易的時候,對於劉洵這位能夠和他們夫妻兩人談得來的對象,他們自然是樂意與之交易的。
劉洵很快便提出了希望能夠交易更多的股份,而且願意爲之支付溢價,勒娜夫婦想了想之後,兩人最終決定,手中只保留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其餘的30.2%的股份,都由劉洵來接手,不過那條劉洵提出來的帶有對賭性質的條款也必須寫入合同之中。
事實上,兩人此時對思科已經沒了太多的想法,保留股份的多少,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意義,而劉洵又表示願意支付溢價,他們自然很高興。之所以要保留百分之五,也只是因爲他們比較創造了思科,不想和思科徹底的割裂。
當然,在劉洵的記憶中,另外一個時空中,在96年前後,勒娜夫婦最終還是完全的與思科割裂,把最後的股份也交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