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如今的蘇貝莉身爲一個黨派的黨主席,其威勢就算不刻意而爲也不是一個尋常的人能夠抵擋的。
她現在就這樣站在遲建生的面前,不言不笑,就已經把遲建生逼得頭皮發緊,汗如雨下了。
“遲副主任,你還認識我麼?”蘇貝莉終於開口了。
遲建生渾身一抖,突然做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舉動。
遲建生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蘇貝莉和林莫言的面前,擡起手來照着自己臉上啪啪的打了起來:“雨軒、蘇小姐,我錯了,我罪該萬死,請你們原諒我。”
郝立春眉頭皺了起來,不過這是林莫言和遲建生之間的私怨,在不明情況之前,他倒沒有出聲阻止或勸解。
林莫言譏諷的一笑:“遲副主任,這一句你錯了說得真輕鬆。貝莉兩年的冤獄,我們一家三口十幾年的骨肉分離,你想用一句你錯了就矇混過去?”
一直挽着蘇貝莉胳膊的燕子瞪着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着已經停止自打嘴巴的遲建生,原來自己一家這麼多年所受的苦難竟然和麪前這個男人有關,怪不得自己剛纔上樓剛說出來訪的客人是誰時老爸老媽就會如此激動呢。
遲建生啪啪又打了自己幾個嘴巴,眼巴巴的望着林莫言說道:“雨軒,當年我只是一時糊塗,我、、、、、、”
蘇貝莉呼了一口大氣,緊了緊林莫言的胳膊:“雨軒,你看現在的他還值得你再記恨他麼?”
蘇貝莉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她早就已經把目光從遲建生的臉上移開了,現在的遲建生在她的眼中就是一粒沙,根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林莫言狠狠的盯着遲建生,良久之後,長呼出一口氣。從牙縫中蹦出了一個字:“滾~”
遲建生如負重赦,急忙從地上翻了起來,連連鞠了好幾個躬,連滾帶爬的向門口跑去,剛纔進門時的那副從容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蘇貝莉現在的身份他並不知道,帶給他壓力的人也並不是蘇貝莉和林莫言兩個人。剛纔郝建平對燕子的介紹已經很清楚了,未婚妻。那麼也就是說蘇貝莉林莫言與郝家是親家了,自己曾經得罪過蘇貝莉和林莫言,那麼不就等於也得罪了郝家父子?那麼豈不是說、、、、、、
遲建生已經不敢想了。
往事不堪回首,但是往事就像是一塊壓在胸口的大石頭。不搬開永遠也舒服不了。
其實林莫言與遲建生之間的恩怨說起來就是一些狗屁倒竈的事情,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根本就分文不值。
當年林莫言懷着一顆拳子癡心從美國返回了中國,在尼克松訪華之後中美關係復甦的大環境下,林莫言也得到了上級機關的足夠重視,被任命爲省教育廳教研室副主任,行政級別爲副處級。當時教育廳還被稱爲省教委,全稱是大河省教育革命委員會,而那時的遲建生就是省教委的副主任,是靠造反起家的副主任。至於能力如何,僅看他自動亂結束之後,這麼多年來才爬到省教育廳廳長的職位上就已經知道了。
這麼多年才前進了這麼一小步,也無怪乎黃捷一直以來不拿遲振斌以及遲振斌的家庭當一回事了。試想哪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還能下得了決心說離婚就離婚了?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當初是怎麼對付到一起去的,這可能就是命中註定的孽緣吧。
林莫言與遲建生之間的發生齷齪的根源還是在蘇貝莉的身上,怪只怪蘇貝莉實在是生得太漂亮了,漂亮得連驚鴻一瞥的遲建生都疑爲天人。所以遲建生就刻意成爲了林莫言的朋友,經常出入林莫言和蘇貝莉的蝸居之中,有時也會送一些在當時比較緊張的肉票雞蛋票之類的東西。心無旁騖的林莫言自然不識得遲建生肚子裡藏着的骯髒齷齪,把遲建生當成了自己的知己好友。
林莫言蘇貝莉在美國雖然過得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也從來沒有爲衣食之類的事情苦惱過,初返國內,還真的不太適應當時國內物資緊缺的生存環境。雖然作爲歸國華僑,每個月可以比尋常人家多拿上一斤雞蛋票和一斤肉票,可是這點供應量根本就不夠林莫言兩口子的生活所需,有時甚至連半個月都堅持不到,而遲建生送來的這些肉票雞蛋票無疑就是雪中送炭。
寬厚的林莫言自然不知道遲建生的狼子野心,蘇貝莉對於與遲建生偶爾的肢體接觸也沒有過從計較,兩家人一直相處的非常融洽。
林莫言蘇貝莉兩口子既然把遲建生當成了知己,有一些在那個年代不該說出口的話也就在私下裡說出來了,尤其是蘇貝莉對國內物資的匱乏抱怨有多。
林莫言被安排參加了教委組織的下鄉支教活動,爲期兩個月,林莫言雄心壯志的收拾行裝下鄉去了,還鄭而重之的把蘇貝莉託付給了遲建生。
在林莫言下鄉的當天,遲建生就迫不及待的過來關心蘇貝莉了,同時帶來的還有當時非常緊俏的兩米布票。
出於禮節,蘇貝莉挽留遲建生在家用飯。
以後的事情大家應該都可以想象到了,遲建生開始對蘇貝莉言語挑逗,最後發展到動手動腳,蘇貝莉明白了遲建生一直以來包藏着的齷齪心思,用一把水果刀逼退了遲建生,同時把遲建生送來的布票和還沒有用完的肉票蛋票包括遲建生一起扔了出去。
兩個月,蘇貝莉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遲建生不間斷的騷擾,遲建生把出了種種手段,甚至用強都未能得逞。
林莫言支教回來,蘇貝莉就跟他提出了返回美國的要求,卻被已經被建設熱情燒得火熱的林莫言一口拒絕了,而當晚林莫言就把遲建生請回了家中答謝他這兩個月對蘇貝莉的照顧,卻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這個老夫子呀,從年輕的時候就這麼糊塗,真是讓人捉雞。
蘇貝莉沒給遲建生好臉色,遲建生也不以爲杵,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呢,女人不就怕纏麼,大不了過幾天安排林莫言再下去交流學習,早晚有一天你熬不住了會投入我的懷抱。
遲建生美美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就算林莫言在場的時候,他也敢用眼神和鹹豬爪去偷襲蘇貝莉,在他眼中,如果能夠騎到這個人間極品的蘇貝莉身上,那成就感絕對比騎到美國佬頭上去還要爽利。
在林莫言第二次被安排下鄉交流,遲建生如同往昔一般持續對蘇貝莉進行騷擾的時候,蘇貝莉終於忍無可忍,暴怒而起,直接到教委主任面前告了遲建生的狀。
這一次臉皮撕破了,遲建生紅口白牙,對經常出入林莫言家的理由也變成了對敵特分子的密切監視,還拿出了蘇貝莉寫給身在美國的親人的一封家書爲證。
於是,蘇貝莉被作爲敵特分子投入了監獄,林莫言則因爲某位大人物發了一句話而倖免於難,但是也被下放到了農村進行勞動改造,數月後,蘇貝莉在獄中產下了林雪燕,兩年後,蘇貝莉出獄,在勸說林莫言一起返回美國無果之後嫋然一身淚別了林莫言父女,獨自坐上了返回美國的飛機,隨着時事變遷,直至十幾年後才被郝建平委託曾啓明聯繫上,一家人得以團圓。
這個仇到底有多大誰說得清?
面對淚眼盈盈的兩家人,郝建平的嘴角卻露出了笑容,不過熟悉郝建平的人都知道,只要這小子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