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盤賬
大管事頓時有些躊躇,他沒有關注四公子那邊的事,所以並不知道確切情況。
平南王微微皺眉,道:“四公子那幾個莊子的收成如何?”
“這個?”大管事有些猶豫道:“奴才聽說那邊年前遭了幾次災,收成好像比不上我們這兒。”
平南王冷哼一聲,“我記得王府有一個莊子就和四公子的一個莊子僅隔了一個山頭,什麼災禍竟然只挑了他們那處不成?”
大管事頓時低頭不語,他原先也覺得那幾個管事盤剝太過,只是四公子一直不言語,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沒想到竟是王爺出面了,也不知道是誰告到我也跟前。
老王妃留給他們的嫁妝,裡面用的自然還是原先的人,而這些人中又互相做親,所以關係盤根糾結。
王爺當場發了一頓脾氣,自然有人告訴那幾個管事,那幾個管事本來是想寫封信讓晚輩們帶去安徽的,聽到消息後就改變了行程,一邊收拾出一些土特產讓家裡的婆娘去王府給老王妃請安,另一邊自己則換了一身衣服親自去安徽。
平南王正想下手整治一番,就被老王妃叫進了後院。
老王妃微閉着眼睛跪在蒲團上唸經,平南王不敢打攪,只好侍立在她身後等着。
老王妃睜開眼睛,也不回頭,只是邊給菩薩上香邊問道:“我聽說你現在管起你的弟弟那邊的事來了。”
平南王微微一愣,繼而心中有些惱怒,但還是點頭道:“是,兒子見那些奴才越發沒了規矩……”
“行了,我知道他們沒了規矩,”老王妃不在意的道:“只是爲何你和老二底下的人不這樣,偏他的人是這樣?”
那還不是您偏心鬧的。平南王只敢在心裡嘀咕一聲。
老王妃道:“他要是連幾個莊子都管不好,那他能管好什麼?要是連底下的幾個管事都收服不妥,那他還當什麼將軍?這件事你別管了,該怎樣做讓他去就是了,總不能什麼都照哥哥解決。”
平南王不贊同道:“母親,這根本就不一樣,莊子是弟弟的,可安徽可不是弟弟的,那些奴才生死全在弟弟的一念之間,可他底下的兵卻不過是他的屬下,這怎可混爲一談?更何況,這些庶務昀哥兒一直不通,這樣對他難免不公平。”
老王妃揮手道:“我意已決,現在韋福他們已經啓程去安徽了,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也不管,你也說了,那些奴才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那他還怕什麼?”
可關鍵是此事昀哥兒並不知道啊,他尚且會因爲對方是跟着母親的老人而行動上有些尊敬,更何況是昀哥兒?
只是平南王一直不敢違逆老王妃的意思,甚至想要給昀哥兒通風報信都被老王妃提前警告了。
平南王苦笑,但知道母親是有意培養昀哥兒,心中到底好受了些。
而在安徽的魏清莛可沒這麼好的心情,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翻翻手中的賬冊,問堂下的四位管事,“你們說一斤稻種要多少錢?”
韋福恭謹的上前道:“回夫人,賬冊上記了,是一兩銀子。”
魏清莛點頭,“這是賬冊上記的,我知道,但我想聽你們說,你說,一斤稻種多少錢買的?”
韋福垂下眼眸,再次回答道:“一兩銀子。”
魏清莛氣笑了,“是什麼稻種?在哪兒買的?一斤的稻種能種多少地?收成多少?韋管事,你慢慢的想一下,想好了再告訴我。”魏清莛的目光在四人的臉上一掃而過,見他們堅韌的抿着嘴,堅定的認爲一斤稻種就是一兩銀子。
魏清莛揮手道:“行了,你們慢慢想吧,嗯,我看你們都有些想睡覺了,不如就到院子裡去清醒清醒,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韋福臉上微微一變,嗆聲道:“夫人,老奴八歲的時候就跟在老王妃跟前伺候,這五十年來從未懈怠過,老王妃將老奴等安置在莊子裡頤養天年,也是老奴不願辜負了老王妃,這纔要求管着莊子的。”
魏清莛感動的點頭,“韋管事和老王妃的主僕情真是令我感動,只是這和我叫你回答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韋福一噎,冷臉道:“夫人要是對老奴生疑,只管將老奴辭去,老奴再回去找老王妃就是……”
“辭去?”魏清莛打斷他的話,歪着頭疑惑的看向他,“難道竟是我記錯了?韋管事的身契竟不是在我的手裡嗎?原來韋管事是僱傭來的。”
韋管事臉色鉅變。
魏清莛嘴角含笑,眼裡卻閃過冷光,笑道:“韋管事不用着急,我也沒說疑心你呀,我只是覺得一兩銀子買一斤的稻種,”魏清莛嘖嘖兩聲,搖頭道:“我是怕韋管事年紀大了,難免會被外頭的人唬弄,這才問你是在哪裡買的,我想看看那稻種有何神奇之處,你也知道,我和四公子在安徽買了幾個莊子,開春就要下種,要是有這樣值錢的稻種我也想見識見識,可要是有人膽敢唬弄到四公子的頭上來,你們也是知道四公子的脾氣的,拆了那家店都是輕的。我不知道爲什麼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問題韋管事也要弄得這樣複雜。”
韋福身後的三人對視一眼,都知道今天這關怕是難過了,只是心中也並不是很多擔心,四公子回來一定不會認同夫人這樣做的。他們這幾個老人可是知道四公子一直不願意和老王妃唱反調的。
韋福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深深地看了魏清莛一眼,轉身和三個管事站到院子裡去了,把魏清莛氣了個倒仰。
魏清莛忍不住對阿梨道:“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勢認個錯不是就過去了嗎?他們竟然比我還硬氣!”魏清莛本來沒想怎麼樣的,這下子也給氣出脾氣來了,“他們既然喜歡站那就讓他們站着,去,讓任管事將府裡那些閒置下來的人都到這裡來看看,總之這兒不能斷了人。”
魏清莛面色冷凝,這段時間任武昀既要去軍營,又要去衙門,閒暇的時候還要帶着雕好的玉拿去賣。
任武昀不願意低價將那些玉賣出去,他說了要給魏清莛十萬兩銀子的,就爭取每一個都價值最大化,短短十幾天的時間,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魏清莛看着心疼得不得了,只是才弄明白對方的心理活動,魏清莛這時候也不願打擊他。本來她就對這四個莊子的管事意見不小,這下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眼裡閃過狠厲,她連殺人都不怕,難道還怕幾個連生殺大權都在她手裡的奴才嗎?要不是顧及着京城的老王妃,她真想就這樣將人給賣了,乾淨又利落。
蘇嬤嬤看出魏清莛的打算,大驚失色,忙阻止道:“夫人可別胡來,他們這種在王府不知呆了多少年的世僕,在王府裡不知有多少親戚,要真是將人給賣出去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夫人就被人給穿小鞋了,而且還很難查出是誰做的,夫人罰一罰他們就是了。”
魏清莛聞言,就無比的懷念起現世的那種僱傭制度,要是不合適炒了人就是,哪裡用得了現在這麼麻煩考慮這麼多。
魏清莛在這裡抱怨,殊不知在前面站着的韋福幾人臉都氣青了,他們沒想到魏清莛竟會叫人來圍觀,看到那些人眼中閃過的好奇和幸災樂禍,韋福等人大半輩子的臉都丟光了。
四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陰鬱,韋福更是陰霾的看向後院的方向。任管事無意中看到了,心中暗自搖頭。
他是任家的世僕,而韋管事幾人是老王妃孃家的世僕,雖然現在都是爲王府和四公子效命,但兩方的人都是俱有合作也有競爭的,畢竟職位只有這麼多,有人可以留在王府,有人就要到莊子裡去。
當年韋福就是這樣一批人,所以老王妃對這些舊人一向寬容,任管事見韋福等人竟然就和夫人對上了,認爲已經對魏清莛有所瞭解的任管事心裡爲他們默哀了一下。
夫人雖然平時很平易近人,大家說什麼,她也都會思考採納,喜歡將手中的事情放下給底下的人辦,對權利什麼的也不看重,但夫人的底線一旦被侵犯就會像炸毛的老虎,對有所窺伺的人絕不手軟。
上次劉太太的事是一個證明,還有上次一個小丫鬟因爲私自帶少爺到一旁玩,結果因爲抓的不緊,害得少爺不小心磕在假山上,夫人幾乎想都不想就將那個小丫頭送到莊子上了。
任管事知道,要不是阿梨姑娘說被賣出去的丫頭幾乎就沒什麼好地方去的話,只怕那小丫頭真的會被髮賣出去。
指望四公子?任管事可憐的看向那幾人,如今四公子是唯夫人馬首是瞻。
任武昀晚上喜滋滋的回來,將盒子遞給魏清莛,傲嬌道:“這是最後一批了,看,爺說的沒錯吧,爺說有十萬兩就有十萬兩。”
魏清莛卻看向他鼓鼓囊囊的胸口,問道:“你衣服裡藏了什麼東西?”
任武昀就寶貝的掏出油紙團團包着的東西,吩咐阿梨,“快去把小老虎抱來,這是永記的包子,我特意包回來的,還熱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