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把果兒送到政府幼兒園,還把虎子也轉了過來,兩個孩子每天都是校車從林燕這邊接走,下午一起送到林燕這邊,玉良很辛苦,早上得送過來,晚上還要接回去。本來虎子沒資格上這個y市的公立幼兒園的,黃偉良託了向輝的面子才成的。玉良婆婆走了,虎子得依賴黃母來照顧,和果兒不在一個幼兒園太麻煩了。玉良每天來接兒子,往這邊跑的次數多起來。
“我婆婆可真過分,竟然嫌把老大一家趕走了。哦,老大一家吃我的住我的,她就高興了?竟然覺得我和明順太獨,說什麼房子不就是睡覺的嘛,睡着了哪知道人多人少?讓老大一家住住有啥嘛,還說老大剛進城,水果攤不掙錢,還得掏房租,沒錢吃飯可怎麼辦,氣死我了。他們現在在水果市場門口擺了個煎餅攤子,明順天天幫她搬進搬出,他們也不說來看看虎子,倒給那兩個買豬頭肉吃,我今天不準明順去幫他們,兩人大吵了一架,嫂子,我今晚不回去住了。”
“明順今晚回來了嗎?”
“嗯,他要不給我回話,我就不回去。”
“那是你的家。”林燕想說,那是我給你買的房子,你不回去住,我不是很虧本嗎?
“玉良,你還是回去吧,你公婆老了,明順不幫他們,他們能行嗎?”黃母有點着急。
“媽,都是你,成天讓我‘孝順孝順’,你看看他們老兩口,眼裡有我和明順嗎?時時刻刻惦記着葛靖華。”
黃母嘆了口氣:“當老人的,總是會偏愛一點大孫子。”
林燕心想,我怎麼沒見你對黃鵬翔比對虎子好?不過她很快就放開了這個念頭,和老人計較這些有用嗎?能重生一次,她現在已經佔盡了天時地利,日子夠幸福的了。她不能奢求更多。
就聽玉良說:“什麼呀,葛耀華纔是老大,那是老二。這葛靖華去年也不知是哪根筋發威,考了個班上的第一名。焦賽花到處吹牛,說她兒子將來都能上北大。我公婆見村裡別的人家都有上了大學的,自家還沒出一個,這就上心了。把他們一家叫到城裡,還不是害怕把孫子耽擱了?”
“到底學習好不好呢?”林燕和黃母一起問。
“誰知道,城裡的老師說基礎不紮實,來這裡考試。第一回是四十多名,這回好點,也才二十名的,焦賽花說城裡的教學質量不好,他兒子都退步了。”
“切!”
“要是來了還穩穩考第一,那纔是教學質量不好呢。”黃母也說道。
看來這孩子說不定還能進步,畢竟鄉下教學質量和城裡沒法比,好些農村孩子進城。都有這麼個過程。可當爺爺奶奶的,把這一個孫子叫來住他叔叔家,這尚且能說得過去。你把整個一家人塞到另一家人中,那也太不合適了吧?
過了一會兒黃母問道:“你公婆老了,沒有力氣,明順不幫扶,他們肯定不行啊。”
玉良不說話。林燕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順這麼無條件幫助老人,那倆老的,更認爲老二理虧,他們更是要劫富濟貧。玉良這麼和男人鬧,時間長了也很傷感情,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啊。可是但一家人的磨合。總是要在吵吵鬧鬧中進行,葛家老兩口,要知道二兒子是最好的,一定要陷入困境才能徹底明白,像葛明順這麼傾力相幫,他們怎樣也不會太困頓。大概,只有等到躺那裡實在動不了的時候,他們才能覺悟了,玉良的難過的日子還很長呢。
“玉良,賣水果太累了,你和明順願不願意做別的呢?”以玉良的利落,到楊老戶寨租個院子做農家樂也是好手的,那可比這個輕鬆多了,林燕想讓他們和葛家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離得遠了,眼不見心不煩啊。
“不賣水果,我們做什麼去呀?”玉良的臉一下子就苦了起來。
林燕簡單說了一下農家樂的事兒,玉良紅着臉不說話,停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我做這個就挺好的。”
林燕猜想,玉良肯定是覺得做農家樂收入少,便試探地問:“你們去年,掙了多少錢?”
玉良略微忸怩了一下,才說道:“十萬多點。”
林燕和黃母都目瞪口呆,就那麼個小鋪子,十萬塊?
難怪葛家老兩口把大兒子叫來了,他們覺得城裡錢好掙啊。當老人的心疼兒子,按說也無可厚非,可他們也沒分析分析,玉良這邊什麼條件?首先住宿已經解決了,店鋪也是黃偉良一把交清了一年的房租,收水果時的資金無疑十分充裕。尤其是這一條,纔是掙錢的絕對保證。不然,明明收了水果轉手發出去,鈔票嘩嘩就回來了,可你就是沒錢去收,看着別人掙錢乾瞪眼。林燕估計葛明禮的生意,肯定十分艱難。
“你家老大來了,掙錢不?”
玉良一撇嘴:“這一季甜瓜,我們轉手有三十萬斤,毛利三萬二,他才賣了七八萬斤,價格還不如我的好。我看,說不定賠本了。店鋪費:四千,車費、包裝、還有損耗,一萬斤也得攤上二百的成本,他們自己沒車,代價就更大。”
就算葛明禮能有玉良四分之一的毛利,八千塊錢,店鋪租金四千,其他費用近兩千,那就只剩兩千塊了,這還不如在農村種蘋果呢,難怪要吃玉良的,住玉良的了。
“葛家老兩口也真是,光看到你們掙錢,也不想想他老大過來有沒那個條件。”黃母嘟囔着說。
“是啊,你們不知道,收甜瓜時,就鬧着要我們借錢給他們。若是老大一家人可靠,我們說啥也抹不開那個面子,可他們哪是能相信的?錢借出去那就肉包子打狗了。老兩口還和明順生氣,給我們使臉色呢,我只問虎子他爺爺,老大不還我的錢了怎麼辦?他倆馬上都黑着臉說不出話來,自己兒子什麼樣,他們還不門兒清?”
一說到這裡,玉良更是來氣:“嫂子,幸好那天你們去了,我都快氣死了。吃飯的時候,虎子本來好好在飯桌邊坐着,葛耀華竟然說他在幼兒園吃過了,要他讓地方給他坐,當爺爺和奶奶的,一個個眼睛瞎了,耳朵聾了,看不見也聽不見?我氣不過,抱着虎子坐沙發上。”
“他們敢這樣!”黃母一聽馬上就炸了,她可是最心疼虎子的。
“我以前回來的晚,也不知道這事兒,其實,他們經常吃晚飯把虎子撇一邊。我婆婆害怕虎子給我告狀,飯後再給虎子蒸個雞蛋羹什麼,把孩子哄住,我聽虎子一說,正準備過去把桌子掀了呢,你和哥來了。”
葛家老漢天天去玉良的水果攤,自然知道老二是掙了錢的,並且,只有做生意的人,才知道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收穫有多大,外人總是看到你掙錢,看不到你賠錢,老頭心裡,肯定覺得葛明順掙的錢,比實際多很多呢,他還不知道怎麼給大兒子一家說的,這麼稀裡糊塗叫來了葛明禮,現在葛明禮掙不上錢,就焦賽花那個潑婦,肯定和老兩口過不去,葛家老兩口等於把自己架火上了,現在鄉下的地都租出去了,想回去都不成。
葛老漢葛老太太這是老大那邊沒落下好,還把玉良得罪了,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要不是葛明順特別孝順,沒和他們計較,不然葛老漢葛老太太日子還會更難過。
葛家老兩口擺攤的錢,肯定是要貼給葛明禮的。他們老葛家,現在還沒有一個大學生呢,老兩口爲了面子,也會偏心那邊,畢竟虎子太小,還不知啥材料呢。
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林燕覺得玉良家也是一時半會兒理不清,就不再追問下去,玉良以後過來訴說,林燕不攙和,他們家自己鬧去吧。
這天吃過晚飯,林燕不想聽玉良嘮叨,就叫黃偉良和她一起,帶上孩子出門散步,朱志遠一回來,他們馬上就輕鬆多了。
在小區門口,碰上了向輝。
“一向熱情精神十足的向老弟,今天怎麼蔫吧了?”黃偉良沒少找向輝幫忙,熱情地拉着老同學的手打招呼。
“唉,別提了,今年股票跌個不停,我今天又有一隻股票套牢了。”
黃偉良扭頭看着林燕,老婆以前炒股,那可是如有神助的,他希望林燕能給向輝一個切實可行的建議。
林燕清清嗓子:“我的意思,你乾脆全部割肉得了,這雖然有點損失,可股價不停地往下掉,將來說不定又會回到零五年的一千多兩千點去,你這兩年的心血可就全完了。我看,房子價格漲得猛,你不如抽出資金從劉海林那裡買兩套房子。雖然沒有股市掙錢快,但這個穩定地很。”
“可我要是割肉——”向輝一臉心疼,“我好容易都炒到六十萬了,現在割肉,會損失十萬塊呢。”
林燕知道,大地震對股市影響的衝擊,這幾天正大着呢,向輝肯定還有奢望,想緩一緩,看看奧運會是否能帶來一些生機。
“向輝,聽我說,股市來錢風險太大,你還是早一天抽身早一天好,日子嘛,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關鍵是心情,房價一天天攀升,你就一天天快樂,這比多幾萬塊錢好多了。”林燕沒辦法告訴他,年底金融危機,股市會一蹶不振,向輝打拼兩年掙的錢,又會全送回去,只好用這種方法開導他。
向輝蔫蔫地走了,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