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史慈想明白時,擡頭一看,忙於防務的劉繇,卻根本不等他回話,已經在屬下文武們的簇擁下走遠。
原本還想要追上前去的太史慈,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只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悶氣。
低聲輕語道:“唉!孃親說過強扭的瓜不甜吧!是時候想想自己的前途了!也許換個地方,換個主公對某纔是最好的吧!”
不得刺史大人青睞的太史慈,那怕他的武勇在認識的人中都佩服,可是如今他的身旁也僅有一名衛士相陪。
就是這個名叫宋當的衛士,還是三、四個月前來到曲阿城中,投靠劉繇的一位同鄉之人。宋當年方十八歲,生的威武雄壯,使一根兒臂粗細的熟鐵大棍。
棍長丈餘,足有百餘斤的份量,宋當卻能舞的嗚嗚直響。顯示出他的手上很是有把力氣。
只是宋當卻是個孤兒,從小父母就死於黃巾之亂,據說是依靠鄉人的接濟才活了下來。
稍稍長大之後就打柴養活自己,卻是練就了一把好力氣。
就在年初,他也是在街上賣柴時。聽得有見識的鄉人在街市上議論,這纔不遠千里的前來投靠出人頭地了的同鄉,刺史劉大人。
特別的是,當初他初來曲阿之時,頭上卻是隻長着半寸長的頭髮。起初讓劉繇還以爲他是笮融的佛兵裡逃出來的和尚。
後來他解釋了大家才知道,他是因爲整日在山野裡行走。爲了打柴捕獵方便,才特地削去了所有的頭髮。這讓講究忠孝禮義的劉繇,對他更是多了一分的鄙視。
“連父母所賜之身體髮膚也不小心愛護的人,又有什麼值得看重的。隨便安排個位置打發了就是!”
而去東萊查證宋當身份的衛士回來後,也確實證實了有這樣一個人。不過這個人在正月之後就消失了,本來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東萊城中的百姓,對他的印象也不深,一般也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與消失。只有他常常送柴去的,那家名爲揚州酒樓的夥計,怒火中燒的痛罵了宋當幾聲。
“這憨貨給本店送了三年柴了,如今突然不來送了,也不事先招呼一聲。害得店裡險些斷了柴火!更害老子差點被掌櫃的處罰,若是再讓老子再見到這憨貨,非得抽他幾巴掌才行!”
那瘦弱的夥計的話,卻是讓衛士深信不疑,這個宋當還真是三巴掌打不出一個屁的的憨貨。有了夥計的證詞,兩個查訪的衛士,自然放心大膽的飽餐一頓回曲阿交差了。
同爲東萊人,也正是太史慈的同鄉。出於對宋當身世的可憐與鄉人的關照,劉繇也同樣安排他做了刺史府的衛士後,就再也不理會他。
府中的衛士們看他忠厚老實,加上刺史大人並不看重於他。便常常耍些小花樣來捉弄於他。宋當雖然神力驚人,卻是天生一副好脾氣。
就算是知道自己被人捉弄了,也只是憨憨的笑笑,從來不會發怒生氣。反倒是太史慈對這個憨厚的小同鄉十分的在意,常常爲他出頭討回個公道。
衛士們官職沒有太史慈大,武藝更不如太史慈強。只要太史慈出面,也只能乖乖的向着心中的呆子賠罪。
而這三四個月以來,這個十分忠厚老實的同鄉,憑藉着相同的鄉音,相似的遭遇。卻是與同在異鄉,卻同樣孤單的太史慈,成了無話不說的忘年好友。
知道宋當是個從不多話的老實人,太史慈將自己這兩年來鬱結在心中的悶氣,都傾倒在了這個來者不拒的悶葫蘆身上。這些話憋了近兩年,根本找不到傾訴的人。
再忍下去,太史慈都懷疑自己會被自己憋死。而宋當除了幾句你放寬心,想開些,根本就說不出什麼華麗的詞藻來安慰太史慈。
偏偏這幾句簡單的寬心話,讓太史慈感到無比的舒心。他知道,宋當那不太流暢的安慰,纔是出自一片赤誠的真心。這纔是真正的患難識人心啊!
看着太史慈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宋當依舊有些訥訥的勸道:“子義將軍!你不必傷心的,想劉大人應是有他的想法,將軍你本領這般高強,將來大人定然會重用將軍你的!”
太史慈感謝的看了一眼宋當,勉強的笑了笑:“小當啊!與你說過多少回了,讓你只叫俺大哥就是!你怎麼不記住呢?官場這裡面的東西,你還小,沒有經歷過是不會懂的!
其實小當啊!就如你一般,有一身如此大的力氣。只要稍稍學些武藝,去到哪裡從軍,只要你運氣好些,不要早早的戰死了。
不說當個將軍之職,你至少也能當上個軍候、司馬的職位。哪裡只是在這裡做個小小的衛士!小當啊,你可曾後悔過來投靠劉大人?”
聽到太史慈這個關心自己的同鄉大哥問話,忠厚的宋當有些驚惶失措的捏了捏自己的大手。
半晌纔有些憨憨的笑笑說道:“嘿嘿!不會啊!子義將軍,哦!是兄長!想小當之前在家鄉時,飯也沒得吃。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聽了人的傳言,前來投靠刺史大人。
大人不嫌棄小當無能,收留了小當。如今每日裡有新衣裳可穿,還有雪白噴香的大米飯吃。小當還在府裡吃了這輩子第一塊豬肉呢!最好的就是在府裡還能吃到許多的美味菜餚。
且再不用每日裡一早,就餓着肚子去砍柴。以往就算砍一日的柴,也只能換上幾個炊餅。
對眼前的日子,小當已經十分的感激,萬分的滿足了。對於刺史大人的好心收留,小人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敢對刺史大人有所埋怨呢!”
太史慈聽了宋當這個無所追求的小兄弟的話,不由得有些鼻頭髮酸,低嘆一聲。
輕聲說道:“唉!小當啊,看來你還真是個可憐人。只是你與爲兄終究是兩種人,爲兄所追求的事物,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的!唉!”
太史慈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圍:“小當!爲兄勸你一句,咱們劉大人不是個能用人的同鄉。若是有機會,你還是改換門庭,爲自己謀個出身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