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李正一才問：“有沒有跟小舅商量過，今年過年回去嗎？”
邵琴說：“聊到過，只說現在生意好，不怎麼想回去，但還沒有決定。怎麼，你媽那邊打電話過來問啦？”
“沒有。”李正一回答說，“是我今天打電話回去，想問問今年在哪過年，我的打算是讓他們來襄寧市，就那麼幾天時間，免得回去折騰。因爲外婆在我家，然後就說到你們倆，如果你們倆回家過，那外婆肯定跟着你們回去的。”
“要不晚上我回去問問？或者等會打電話。”
“我現在就要去小舅那邊，先來問問你的想法。”
“我咋都行，看你小舅決定。”
“好的。”
得了邵琴的準信，李正一便出門前往林記。
冬季的夜晚有點孤冷，網吧外面只有零星幾個搭着棚子售賣小吃的攤點，移動蜂窩煤爐子上，架着熱氣騰騰的蒸鍋，上面溫着各式各樣的小吃點心。
李正一緊束一下淺灰色外衣，把衣領子豎起來，遮擋住侵襲脖頸的寒風，路過攤點，都是熟悉的攤主，見到他都熱情地打個招呼，問候一聲是否吃過。
其中一位攤主還是上次李正一搭手幫助過的中年男子，那一次如果不是他幫襯一把，說不定就白挨一頓揍。
攤主顯然是一個記恩的人，自此之後，只要碰到李正一前來買點心，都會熱情地招呼過來，拿了東西死活不收錢。
吃過幾次，李正一就沒再親自去買，人家風裡來雨裡去，小本經營，哪抵得上他天天去免費吃喝，要是給錢能收還好，免費的真心不好多去。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李正一婉拒掉攤主熱情的招呼，縮頭縮腦頂風趕路。
學校放假後，青雲區所有店裡的生意都下降，包括林記飯店在內，現在只剩小舅跟招來的兩個員工，幸好他們是本地人，否則人家要回去，人員更少。
林記飯店得益於正一網吧的優勢，事實上，生意減少的部分只是來店裡吃飯的顧客，網吧的生意不僅沒減少，反而有所上升。
原本李正一以爲，學校一放寒假，網吧生意應該會受影響，畢竟很大一部分會員都是學生。可到現在爲止，網吧生意並沒有隨着放假而降低上座率，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爲青雲區本地的會員較多，學生一回去，他們見有空位，加上網吧購買東西方便，所以天天往這邊跑。
趕到林記，瞧見隔壁盤下的店面關了卷閘門，這邊主店卷閘門拉下一半，李正一貓腰鑽進去，見小舅一人正坐在火爐邊烤火。
爐子跟外面擺攤的一樣，很小，燒的是十孔的蜂窩煤，這種小爐子一般用來溫飯菜、燒開水、烤火，用來燒飯燒菜是不怎麼好的，火力不足。
此時爐子上架着一把長嘴的燒水壺，壺蓋邊緣和壺嘴正騰騰地往外冒熱氣，壺裡開始咕嚕咕嚕地響。
林遠圖見悶聲不響地鑽進來一人，還被小小地嚇了一跳，看清是李正一，擡起的屁股才繼續坐下，然後遞過來一張矮凳說：“大冷的晚上，過來有事？有事電話說一聲就行。”
李正一接過小凳子，坐下，兩手互搓，就着火爐子說：“出來透透氣，外面有點冷，不過你這兒又不遠，所以就過來坐坐。”
“沒事？”
“事兒還是有點。”李正一使勁搓了搓手，“不過沒啥大事，就是想來問問你，今年過年咋過？回不回去？”
“你呢？”林遠圖沒回答，反問他。
李正一說：“我這邊有點忙，店裡和工作室這邊的員工，再過兩天就要各回各家，沒人看管肯定是不行的。剛剛跟我爹打過電話，他想問問你，因爲外婆在那邊，肯定看你的行動，你去哪兒，她就會跟到哪兒。”
“那就不回去吧。”
“嗯，我打電話問問。”
李正一直接撥回收購站，接電話的是李父。
聽完李正一的話，李父說：“你媽和外婆的意思，是說既然沒時間，就不回老家，但也沒說去你那邊，畢竟不方便，只說在收購站過年就行。”
“收購站啊。”李正一重複一句，“也好的，那我跟小舅說，三十那天我們回去。對了……既然在收購站過年，有沒有做好準備，採購什麼的？”
李父說：“這個你就不用擔心，還有好幾天，這邊興發在，我跟他去一趟市裡，一天時間就差不多，沒啥問題。”
“那好的，就這麼定。”
……
放下電話，林遠圖說：“去收購站？”
“嗯，要不，我們就三十那天回去吧。”
“好。”
這時熱水壺響聲漸漸沒了，壺蓋開始有節奏地跳，開水滾起。
林遠圖起身從旁邊拖過來一張小桌子，上面有杯子和茶葉，茶葉用透明包裝的袋子放着，沒有名字，看不出是什麼茶，邊上還放着一包紅糖。
“要不要放茶葉？”林遠圖擺開兩個杯子，問他。
李正一說：“不用茶葉，直接開水就好，你茶葉買的？”
“山裡人家，喝茶還用買？”林遠圖反問一句，然後自問自答，“這是上半年的清明茶，山上野山茶正是時候，我就費了幾天功夫，採來冒尖的嫩葉，回去讓你小舅媽和外婆一塊兒曬炒的，泡出的茶水香味很濃。買來的茶葉好的確實好，一般的茶葉……拍馬都趕不上咱的。”
“那來幾片。”李正一被小舅說得勾起好奇心。
開水剛剛倒好，林遠圖順手倒在牆邊的水桶裡，加了幾片茶葉，又衝上，不出片刻，濃郁的香氣便開始充溢在這小小的空間內。
聞着香氣，李正一就知道茶品不差。
當然，李正一聞的是香氣，品茶是不會的，所以端上來喝上一小口，也僅僅說出來“不錯”兩個字。
林遠圖把開水倒進熱水瓶，又打上一壺水，架在火爐子上。
“三十那天回去，你網吧這邊怎麼辦？停幾天嗎？”
“不用停的。”李正一說，“過年期間，生意不會減少，雖然學生回去了，但本地人反而多起來，空閒時間多，又趕上傳奇遊戲好玩，呆網吧的都是成羣結隊，一夥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