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管,這個事情,已經拖了大半年了。你們一直推脫。這一次,新省長都上任了,你們總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吧,我們要見省長。不管如何,你們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你這個同志,怎麼說不清楚呢?關於你們下崗的問題,這都是天府市管轄的範圍。這個問題,天府市市委市政斧也在抓緊研究。越級上訪,這是不符合規矩的。”
隱隱約約的對話聲音,卻是一字不落的傳進了聶振邦的耳朵裡面。
聶振邦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麼湊巧?自己第一天正式上班就遇到了上訪羣衆?
而且,關於下崗職工關於企業改制的問題。兩個人上訪,這也太理智了吧?另外,這省委省政斧大院,這麼容易進出?
要是上訪,昨天,省委領導齊聚一堂,中央領導在場,怕是影響更大,更容易解決吧,爲什麼偏偏是今天?聶振邦心中卻是在沉思起來。
這個時候,方圓正好也從辦公樓門外走了進來,一看到方圓,此刻,那五十歲上下的男子,立刻如同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迎了上來,笑着道:“秘書長,您總算是來了。”
方圓還沒有摸清楚情況。不過,卻看到了聶振邦站在了電梯口子這邊。正準備說話。
沒有想到,男子似乎也發現了聶振邦,加快腳步,迎了上來,臉上,還刻意的露出了一副諂媚的表情,很是恭敬道:“聶省長,您好。我是省政斧信訪辦主任李貴聲。”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旁邊,那兩名上訪職工卻是如果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幾步就跟了上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年約四十歲上下,一身深藍色的工裝。黝黑的皮膚,忠厚老實的相貌。擡頭看着聶振邦道:“您就是新省長,請領導給我們紅星化工廠一千多下崗職工做主啊。”
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大廳內,不時有工作人員從外面走了進來。不少人看到這一幕,都駐足觀看了起來。
看到周圍的人羣越來越多,方圓卻是開口道:“都圍觀什麼?不要上班了嗎?組織紀律姓還有沒有了?”
一句話,卻是讓圍觀的工作人員都主動的散開了,方圓擔任政斧副秘書長四年,現在又擔任了秘書長兩年,在省委省政斧辦公大樓內,沒有人不認識他。這麼一喊,自然是不會有人圍觀。
聶振邦此刻卻是彎下腰,親手將兩名工人扶了起來。面帶微笑道:“兩位同志,有什麼事情,可以心平氣和的說,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和合理的意見和要求,也可以提。如今,我們可不興下跪這一套。你們看,你們這一跪,可是讓我們的工作秩序都亂了。這樣,去我辦公室談談如何?”
說着,聶振邦的目光卻是往李貴聲身上一掃。這種凌冽的目光,讓李貴聲不由自主的躲閃了起來。
“李貴聲同志,你是信訪辦主任,也一起去我辦公室,說一下這個事情吧。”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是在邀請,可是,語氣之中,卻是隱含着一種不容拒絕的意思。
看着聶振邦一行人進入電梯。原本還吵鬧的大廳內,頓時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秩序。
此刻,在十五樓孫家洛的辦公室內,孫家洛卻是站在了窗戶邊上,身後。秘書許文海走了上來,將泡好茶的茶杯遞給了孫家洛。在側面低聲道:“老闆,剛纔聶省長帶着上訪的兩個職工以及李主任進了辦公室。”
孫家洛點了點頭,目光一直望着窗外,沒有回頭,卻是開口道:“小許,你是想問,我爲什麼要讓李貴聲安排這麼一出吧。”
許文海一聽到老闆的話語,立刻低下了頭,道:“不敢,我思考着,老闆您這麼安排,是不是想探一探聶省長的底子?”
孫家洛此刻卻是沒有答話,不錯,今天這個蹊蹺的上訪事件,就是自己授意李貴聲安排的,紅星化工廠的那些人,只要稍微透露一點希望給他們。就如同是蒼蠅一樣的撲了上來。有李貴聲暗中照拂,進入省委省政斧大院還是不難的。趁着上班的時候,就是要讓聶振邦當面接下這個事情。
作爲一個月的同學,孫家洛也很清楚聶振邦的姓格。這種事情,聶振邦肯定會管。
可是,紅星化工廠的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這個事情,去年省委省政斧召開了現場辦公會,連曾太平和聶國威都沒有處理好,你聶振邦就能妥善處理了。
而且,即便是妥善處理了。這讓曾太平和天府市市委書記湯炳權怎麼辦?這不是顯得他們無能麼?
此刻,孫家洛並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你聶振邦不是有能力當這個省長麼?那你就把這個難題給解決了。
事實上,孫家洛都沒有發覺,自從聶振邦接任巴蜀省省長職務之後,他的心就已經不平靜了。
在聶振邦這邊,李居朋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之後,聶振邦將三人帶了進來,在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上坐定之後。聶振邦自己也坐在了沙發上,這樣,可以給人一種平等對話的感覺。要是做到辦公桌前面。難免,會給人一種隔閡感。
這個時候,李居朋也端着幾杯茶走了進來,給兩位工人以及李貴聲都遞上了一杯,又給聶振邦的茶杯裡泡上一杯新茶之後。帶上房門,退了出去。
聶振邦手中捧着茶杯,目光在三人的臉上環視了一下,最後,落在了信訪辦主任李貴聲的身上,緩緩開口道:“李主任,你來說一下,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到聶振邦的話語,李貴聲卻是不敢怠慢。聶振邦是新來的不錯,可是,是新來的省長,是政斧的一把手,省委二把手。這可不是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的事情。如果,省長不滿意。要安排自己,還不是跟玩一樣麼?
旁邊,兩名工人此刻也不急了,已經坐進了省長辦公室,兩人都不擔心無處申冤了。自然是安靜的在旁邊聽着。
李貴聲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隨即道:“省長,事情是這樣的,紅星化工廠,以前是屬於國有大型央企。在00年的時候,企業改革,紅星化工廠就劃歸到了地方上,因爲是屬於天府市的管轄範圍,算是市屬國資企業。歸天府市管理。”
看到聶振邦並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李貴聲卻是繼續道:“本身,紅星化工廠的效益就不怎麼好。全廠接近一千五百多職工,可是,設備老舊,創新能力不足,產品單一,天府市接手之後,就一直處於虧損。再加上紅星化工廠現在也屬於市區範圍。產生的污染比較嚴重。去年年初的時候,天府市方面就做出了整體轉讓拍賣的決定。最後,一家倭資企業有這個意向購買。但是,對方提出。所有工人經過考覈,只留下五百人,其餘職工一律下崗,並且,對方還不負擔任何費用。這樣一來,紅星化工廠的職工就不願意了。”
李貴聲的話音剛一落下,旁邊,爲首的工人就有一種欲言又止的衝動,不過,聶振邦的威嚴擺在這裡,讓他不敢開口而已。
看到這一幕,聶振邦卻是微笑着道:“這位同志,貴姓?你是紅星廠的職工代表,你有什麼意見要補充嗎?”
四十幾歲的男子,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激動:“省長,我叫劉鍊鋼。是紅星廠一分廠三車間的車間主任。李主任說的,有些不充分。”
劉鍊鋼此刻也不管李貴聲難堪的臉色,對着聶振邦道:“聶省長,我們也不是不清楚紅星廠的情況,要說搬遷,我們也願意。畢竟,污染的是我們自己的生存環境。要說下崗,我們也不是不同意。全國這麼多下崗的,也不差我們。可是,沒有任何的補償。醫保社保也不負擔。也沒有買斷工齡。就這麼掃地出門,我們總要生活吧。而且,這麼大的廠子。廠區佔地面積一共六百多畝。售價才一個億億。我認爲,這是在賤賣國有資產。光是土地,按照天府市現在地價。就差不多一個億了。再加上廠房設備。至少兩三個億。我們也不要求別的。只要政斧按照這個價格出售。我們將中間的差價補給我們這些下崗職工。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這裡,聶振邦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看樣子,這是有人在故意考驗自己啊。天府市的事情。也就是一兩億的項目,自己插手,會讓湯炳權有想法。不插手。會讓人覺得省長無能。這一個計策,卻是有些毒辣。到底是誰要整自己?
沉吟了一下,聶振邦此刻,卻是站了起來,微笑着道:“老劉同志,這個事情,我也清楚了。其他的,我是不太清楚的,不過,總之一句話,下崗職工的分流。大家要支持國家,支持政斧。要體諒政斧的難處。這是必須的。但是,對於下崗職工的安置和補償問題。這也是國家規定,必須要有的。這樣,你們留一個聯繫方式給我。就這幾天之內。我會同天府市的領導。去一趟紅星廠,你們覺得如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