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顏,難道我沒有說錯嗎?你媽媽就是個小三,你不要仗着別人的喜歡,就可以在吳家肆無忌憚了,就算吳家人不說什麼,我這個做表哥的還是得管一管。”吳尚的表哥很是強勢。
徐小顏沒有在說話,但是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打開。徐小顏看到是吳尚派進來的助理,進來打探情況的。
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彷彿整個人都安心了不少。在監控室裡面的吳尚再也看不下去徐小顏被這麼侮辱,所以一刻也等不及,但是他又不在徐小顏的身邊,就讓他的助理直接進去了。
助理首先很對方的表哥假意問了一句好:“我家少爺叫我像你問好。”吳尚其實是可以通過遠程監控看着那邊的情況,所以讓助理進去看看。
“哦,他總算是現身了,我以爲他當縮頭烏龜呢,看來他還是有幾分膽識嘛!”吳尚的表哥看到助理出現之後,嘲諷的語氣更加強烈了,因爲他知道這個助理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吳尚。
兩個人之間從來沒有這麼客氣過,一般見面免不了一頓脣槍舌戰。今天讓徐小顏過來見面和吳尚的表哥對峙,只是一種鍛鍊而已。
吳尚的表哥說道:“你拿過來的文件我們也都看過了,說實話吧,今天過來其實是想嘲笑你們!沒有什麼實力還在這耀武揚威!”
吳尚的表哥看到徐小顏臉色有些微變,就知道剛剛那句話刺激到了,這麼多年來,這件事也一直都是徐小顏和吳尚閉口不提的一件事。
“而且,我看你是忘記了你哥哥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了,她死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看到她有多麼不甘嗎?而這一切,都是你的母親導致的!”吳尚的表哥有意說出這件事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徐小顏。
徐小顏失措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吳尚的表哥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說要把徐小顏趕出這個公司。
徐小顏想,人生這條路註定難走,除了無法預料的風雨還有那麼多的交叉口和彎道數不勝數。而一個人孤單單的來到這世上,他什麼也不會帶來,又要經歷怎樣的事蹟而去?
有人一生幸運至極,含笑闔眼,而他呢,身疾心殘,是不是爲了還上輩子的債呢?
徐小顏突然好想笑,蒼白的脣角扯了扯,可終究是沒能笑出來,他緩緩靠在椅背上,望着對面的人,長而纖細的睫羽輕輕顫抖着。
哥,我有時好想問你,我失憶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心疼我?就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可明明有人是記得的,卻偏偏仍然被狠心丟掉了。
空氣彷彿也在室內開始凝固,兩個人相呼吸的氣流在緩緩地悄無聲息地流動着。甚至連風輕輕拂過窗外枝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這裡,幾乎悶得讓人窒息。
徐小顏不喜歡錶哥的,一直都不。他們之間或許有那麼一點粘連的血緣關係,可是他卻覺得連水都要比這點關係濃。
所有的血緣親情,在
利益與權勢面前似乎都太過微不足道了。關係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可以連接,也當然可以斷開,而他們每個人都被籠罩其中,互相合作,而有時卻又彼此傷害着。
“你到底算什麼啊,還不快把公司交出來?”吳尚的表哥憤怒的吼到。
徐小顏這才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額前劉海遮住眼睛,那雙曾經純真青澀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了,如一汪再看不透徹的深潭,幽深而黑暗。
“表哥。”他輕聲應下。從徐小顏的角度看向他,正是四分之三微側,那個弧度恰好的側臉,帶着一點點血緣關係,也是最像他媽媽的角度。
繼母。那個藏在記憶裡的女人,也是最不敢觸動的人,他怕一想起那個女人,心會止不住地疼。而現在,心正在被殘忍地一點點撕裂開來,鮮血淋漓的。
他永遠都記得她傷害他和哥的過程。
那時他纔剛剛來到這個家,牽着大人的衣襟,一雙怯真的眼睛緊張不安地看着正從樓梯下緩緩下來的女人。而更多的,卻隱藏着的是幾分期待。
小小的他是渴望有一個家的,而他的媽媽卻說不能在她的身邊了。
眼前的女人和自己的媽媽好像好像,她脣角揚起的溫柔弧度,還有舉手投足間的高雅風韻,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媽媽還在自己身邊。
那個女人開始是對他很好的,會把親手做好的早餐分成兩份,而小吳尚彷彿每次都不樂意,因爲不喜歡分享給別人東西,所以一直沉着臉。而她則會溫柔地拍拍自己腦袋,輕淺對自己笑着。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徐小顏忽略了他面前這個女人眼睛裡面一閃而過厲色,若是看到,或許沒有期待,等到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
他喜歡吃番茄,而吳尚偏偏最討厭吃番茄,甚至連一點點番茄的味道都不能忍受,可是她卻經常給自己做番茄炒蛋,甚至爲了不讓鍋子有番茄味道,特地給自己又買了一套新的廚具。
那時他好喜歡她,所以連帶着那個長得漂亮的小哥哥也一起喜歡。
可是,可是後來呢。那個溫柔如花,動作風雅的女人,又到哪裡去了呢?
她消失了。消失在無盡算計與爭奪中,消失在滿目仇恨的懸崖邊,更消失在慾望深海,沉溺無生。
徐小顏一時恍惚,那麼多的記憶突然翻涌而起,平時無瀾,而猛地翻起便是駭浪滔天。
而吳尚表哥卻以爲他是無言可對,脣角弧度格外輕蔑,“所以,你來這兒到底是做什麼啊,”
徐小顏反諷道,“你覺得,你是比的過伊澤還是比的過哥哥,你又憑什麼坐在這個位置上咄咄逼人?你也不過是憑着心機和手段罷了。”
吳尚表哥惱羞成怒,“我告訴你,我得到這個位置,無論怎樣,它就是我的。你爲什麼來說教我,呵,也是。你的出身最光榮了,最有資格了。”
徐小顏雙手環胸,眼底劃過一絲
悲哀和嘲諷,“這就是你。除了用別人的不堪來掩飾你的不堪,又能怎樣。終究,還是可笑。”
他又想起吳尚媽媽來,那個女人最後變得好殘忍。連親兒子都忍心傷害算計。
虎毒不食子,她卻偏偏傷害得漫不經意,毫無悔意。
她是他和吳尚小時候深深的夢魘,在很多個午夜時分的夢境中,都會輾轉出現。她明明開始是最甜的糖,可最後卻成爲了最深的毒。
在寒冷的冬天,她仍然可以讓他們兩個小孩去外面跪在院子的雪中。
徐小顏隱約記得下過一場好大好大的雪,那雪紛紛揚揚的,飄了滿城。雪花飄在空中是輕輕柔柔的,可是落在人身上,一片片地堆積,慢慢地就浸成了冰涼滲骨。
在那個寒冷的冬天裡,那個女人突然又變得心情不好,狠毒的雙目帶着一抹凌厲,狠狠地朝他們兩個刺過去。“我不允許你們出現這樣的錯誤,而只要犯錯,就當然得受到相應的懲罰。”接着又看向窗外,脣角笑意帶着三分肆意,“不如,你們就去外面掃雪吧。”
而掃雪,偏偏外面還下着滿天大雪,他們兩人在寒冷與恐懼中發抖,卻還是彼此依偎,互相取暖。
那時他的身子依然很弱,甚至比現在還要弱,雙脣凍得發紫,肩膀顫抖。吳尚解開衣服拉鍊,直接把他環在胸前,他身上的涼意傳給了吳尚,而吳尚身上的溫暖卻渡給了徐小顏。
那時的記憶中,除了對那個女人的害怕與恨,剩下的,則只有對吳尚的感激和溫暖。
最後,徐小顏不知道雪是什麼時候停的,因爲他是在雪中昏過去的。
而在那個女人對自己憐憫與不屑中,他才知道,是吳尚代替自己。一個人在雪後掃完了整個院子。
忘了從什麼時候起,一點點的發誓,將來自己一定要保護好吳尚,若是吳尚有事,自己一定要擋在他的前面,若是有人想要傷害吳志,那他也一定先用生命拖住,給哥哥留下逃跑的時間。
可是啊,長大後,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女人的恐怖,他們偏偏又要陷入這個權利爭奪的漩渦。
不論是失憶也好,現在也好,他徐小顏都要守護哥哥,守護好他的一切。他所要交代的,他也要一定要完成。
“終究,你還是不肯放手麼?”徐小顏隱約嘆了一口氣。
吳尚表哥反而冷笑了一聲,“這句話不應該是我來說麼,徐小顏,你告訴他們,我永永遠遠都不可能放手,你們都死心吧!”
“可是你又能得到什麼,你背叛了所有人,也傷害了那些所愛你的人。除了那些物質,你又能得到什麼?”徐小顏一字一頓地連着重複了兩次,每一字都敲擊着吳尚表哥的心。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任何表示,“我能得到什麼,這點就不勞煩你來操心了,所有的一切,在以後我都能有的,那時我會把你們狠狠地踩在腳下!什麼伊澤吳尚,都是廢物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