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的回答頓時將滿廳衆臣弄了個大眼瞪小眼,不行?爲什麼不行?
其實曹昂心中很清楚。現在的天下未定,代漢的時機未到。畢竟,劉協的定罪血書還沒有傳遍大江南北,若是此時毛躁行事。反而會辜負了曹不和郭嘉的一片苦心。如此,誠不可取!
耽誤之急,是要想辦法肅清天下依舊對漢室抱有死忠的想法的頑固不化之人!
而且,曹昂還有一個更加深遠的想法,如今于吉在北方的名氣還不夠大,他現在需要幫助於神仙在北方打開市場,等到神仙的仙名深入天下百姓心中的時候,卓昂希望于吉藉着天意的名頭,將曹氏名正言順的推上臺面一
但卻不是現在!
王朗此刻以爲曹昂是在假意推卻,急忙衝着議郎華歆使了個,眼色,但見華歆引着杜司監李伏、許芝二人上前道:“大將軍若是不信,可問此二人。”
李伏急忙道:“將軍。自將軍平叛幾日間,天下麒麟降生,鳳凰出世,龍掛顯現,百草豐茂,天賜甘露,此乃是上天示瑞,充州魏地之屬,當代漢之象也!”
那邊的許芝又言道:“下官職掌司天,夜觀乾象,見大漢氣數已盡,劉帝之星暗淡不明。魏地乾相,極天際地,直應上天之讖:鬼在邊,委相連;當代漢,無可言。言在東,午在西;兩日並光上下移。”
曹昂聞言不由笑道:“恩1是這樣啊?可我父尚在啊,我若代漢,不知應該把我父親置於何地呢?”
“這一?”
句話,頓時便將衆臣的話打住,但見王朗,郗慮,華歆互相瞅瞅,皆是暗自苦笑,是啊,如此又當如何是好?
但見曹昂笑着擺擺手,言道:“這些事啊,不是現在說的時候,來來來,咱們啊,說些有用的,如今許都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想知道,各地有沒有什麼動盪不安?”
衆臣互相望了望,卻見荀攸咳了一聲,出班言道:“回大將軍的話,動盪肯定是有的,不過,隨着天子與曹不的血書兼之其不仁不義的名聲逐漸爲各地所知,叛亂也開始煙雲消散,可仍舊有一些愚魯之輩,妄自起兵爭鋒,然已是不足爲懼,大將軍儘管放心。”
執金吾賈詡也是眯着眼睛出班不鹹不淡的言道:“另外,昨日從伏完府中搜出其近些年與許多各地的太守諸侯有所往來的書信,不知將軍打算如何處置?”
曹昂微微一笑,擺手道:“這些人,我懶得過問,就交給大夫賈大夫和郭奉孝去辦吧!”
“諾。
賈詡淡淡的言了一聲,接着道:“只是,這其中的其他人都尚且好說,唯有金城的韓遂。割據西北一方,又是關西諸侯之首,不易對付。”
“弗遂?”曹昂摸着下巴想了一想,接着言道:”聽說他和馬騰是結拜兄弟,一個統領關西十餘路諸侯,一個威震三輔,雄霸西涼,韓遂要是跟伏完有聯繫,那這其中會不會有馬騰的事?”
賈詡聞言依舊是面無表情的道:“請大將軍恕罪,這個,老朽也不知道。”
曹昂聞言噗嗤一下樂了,想了想言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暫且不管弗遂,且先將各的的小股逆賊剿除。日後,再想辦法對付關西的那些軍閥吧。”
“諾!”
曹昂又與衆人商議了一些安撫許都,處置叛黨的事宜,接着便宣佈散朝。
這場朝會可謂是非常的有意思,因爲從始至終,一切的事宜都冉大臣們商討,由曹昂做主。獨獨卻沒有皇帝
而從今以後,這大漢的朝會,只怕永遠也不會再有皇帝出現了。
散朝之後,來到東華門。曹昂駕車趕上了荀攸,問道:“先生,今日的朝會,荀彧尚書怎麼沒有來?”
荀攸聞言苦笑了一下,搖頭道:“回大將軍話,家叔家叔已是連續在附中宿醉三日了。”
卓鼻的芊長嘆其頭高彧這個人,對於大漢朝廷一直抱有深切的希望,可如今,天子昏君之名已是廣爲天下所知,漢朝江山復興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無情的磨滅了。對於忠心於漢室的荀彧來說,無疑於一個巨大打擊,在加上天子行亂前。還派董承將他囚禁,現在的荀彧可謂是空前的迷茫,心如死,灰一
想到這裡,曹昂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荀攸言道:“公達先生,請上車吧,你我一起去瞧瞧尚書大人,看看曹某能不能幫上他什麼忙。”
荀攸點點頭,道了聲謝,隨即上了曹昂的馬車,二人同車而行,行至皇城正門外,卻見一輛馬車停在皇城之前,車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正在那裡伸胳膊伸腿,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讓人望之生奇。
曹昂輕輕的掃了他一眼。也是沒往心裡去,繼續讓車伕打馬向前。
那老頭見曹昂不理他。頓時高聲喊道:“嘿!冠軍侯,老夫在此等了您半天了,您怎麼反倒是瞅都不愁老夫一眼?”
曹昂聞言,命人停了馬車,轉頭望去,眯着眼睛打量了老頭半天,奇怪的言道:“您老是何許人也?我不認識你啊。”
那老頭聞言氣的一抖。狠狠的跺了跺腳,道:“糊塗!”
那個跺腳的姿勢,還有“糊塗”兩個。字的口頭禪,頓時喚起了曹昂腦海深處的一絲記憶:“您,您是陳窪,陳大夫?”
但見陳佳聞言,總算是有了一絲微笑,點頭言道:“冠軍侯,正是老夫啊!
“哎呀呀
曹昂聞言急忙下車,一邊上前握住陳佳老頭的胳膊,一邊搖頭嘆道:“陳大夫,多年不見啊,你怎麼您怎麼跑到許都來了?”(其實曹昂下意識的是想說,你怎麼還沒老死啊?)
陳佳笑呵呵的對曹昂道:“昔日徐州得住,曹承相命老朽執掌招賢館,近年來,也是的了徐,淮,江南等地的諸多才士,老夫年年都會將名單呈報於承相。但時至今年,老朽實在是忙不動了,今來許都,乃是問承相舉薦最後一個人才,然後便高老辭官,頤養古稀之年。”
曹昂身後的荀攸聞言忍不住樂,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不要臉的稱自己活到了古稀之年。
曹昂聞言嘆道:“陳大夫,家父身體有恙,無法見你。不過,你告老辭官的事,曹昂可以替他做主。”
陳佳聞言呵呵點頭笑道:“如此,老夫便多謝侯爺了。對了,老夫今日來此,還順便爲冠軍侯帶來了一位招賢館最近纔得到的大賢”
說到這裡,卻見曹昂擡手笑道:“大夫,有事咱暫且放下,您先回驛館歇着,曹昂還有個重要的人去見見。”
陳佳聞言奇道:“什麼事如此重要?竟然讓侯爺你連賢才都不見
曹昂心中暗笑,你有什麼賢才能比荀彧還重要?
“是荀彧,荀尚書。”
“荀彧?”陳佳聞言一奇,道:“他怎麼了?”
曹昂身後的荀攸隨即將事情的始末給陳佳說了一遍,話還沒說完,便見陳佳氣的一跺腳,怒道:“糊塗!糊塗!居然爲了一個昏君而自暴自棄,走!冠軍侯,老夫隨你去開導一下這位荀尚書!”
說罷,也不等曹昂邀請,顫微微的便往曹昂的車上爬。結果一個不穩,老頭險些摔下車來,幸好曹昂眼尖,一把扶住陳佳老頭的身體,搖頭嘆道:“陳大夫啊。您可悠着點”
行人在虎衛軍的帶領下來到了荀彧的府邸,曹昂和陳窪在荀攸的引導下來到了正廳。方一進屋,曹昂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眉頭一皺,道:“果然是宿醉,
荀彧的府中陳設樸素淡雅,家居多有陳舊之色。這到是大出曹昂的意料之外,想不到這位執掌許都經濟錢糧命脈的第一內官,竟如此的高風亮節。
但見荀彧端着個酒罈,坐在廳中,滿面通紅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荀攸轉頭無奈的看着曹帶,言道:“連續幾日了,家叔一直都是這樣”
曹昂網想說話。卻見陳佳擡手阻住他的話頭,言道:“侯爺,您且勿要說話,讓老夫問他幾句。”
說罷,陳佳便顫悠悠的走上前去,問道:“荀彧,你可有父母祖宗?”
荀彧聞言,醉醺醺的擡起頭去,望了望陳琺,道:“你是何人?”
陳佳聞言搖頭道:“你休要問老夫何人,我只問你,你可有父母祖宗!?”
荀彧回道:“自然有。
但見陳佳聞言點頭道:“那你可有兒女孫侄?”
“有!”
陳佳默然的打量着他,言道:“那你可有君上!”
荀攸聞言下意識的回道:“當然。”
“你君上冉姓?”
荀彧開口便道:“姓”
說到這裡,便見荀彧頓時卡住,是啊?他的君上姓誰啊?姓劉?可人家根本不把你當臣子,而且現在還是個昏君
擡頭看了看一臉凝重的陳窪,荀彧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道:“您
陳琺哼了一聲。言道:小子,你可聽過一句話?君不正,則臣投外國!此乃自古常理,枉你有濟世之才,卻是如此迂腐!真是糊
陳佳說完,點着荀彧的鼻子言道:“適才問你君上何姓,你爲何不說姓曹!”
荀彧聞言,驚道:“天子姓劉,我如何能說君上姓曹?”
“糊塗!”陳佳跺了跺腳,氣道:“那我網才問你可有祖宗,你說有,現我問,難道你的荀家的祖宗代代侍奉的君上都姓劉嗎!”
“這?”荀彧聞言語塞,卻見陳掛又道:“你說你有兒女孫侄,那我問你,難道他們今後要侍奉的君上也要一定姓劉?”
荀彧愣愣的看着陳琺,卻見這老頭點着他的鼻子罵道:“枉你還是一代俊傑,竟然連這些個世俗變通都看不清楚?你爲了你那個姓劉的昏君謀思天下之時,可人家想你了嗎?人家不但沒想你,還防備你,囚禁你!你且看看,在你這幾日徹夜宿醉之時,真正能來看看你的人又是
荀彧擡頭望去。卻見曹昂和荀攸正在不遠處觀望着他,頓時,荀彧的眼睛溼潤了。只聽陳琺嘮嘮叨叨的聲音還在自己耳邊響起:“你說你祖宗侍奉的君上未必姓劉,你的兒孫子侄侍奉的也未必姓劉,你小子非要在這裡爲那昏君作踐自身?何苦?糊塗!”
卻見荀彧起身,衝着陳窪深鞠一躬,言道:“老丈之言,令彧如醒糊灌頂,茅塞頓開,請老丈受荀彧一拜。”
曹昂見此情景,不由的愣了,心中暗道:不是吧,這陳佳老頭說些什麼。我都聽的糊里糊塗的?荀彧居然被他這幾句就給說服了?難道我落伍了?
旁的荀攸則是長嘆口氣,點頭讚道:“陳琺大夫。老而彌堅,真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