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考下來,1班和2班的情況居然都不好。
雖然還是穩坐年紀第一第二的位子，但是平均分和後面3班4班都沒拉開差距。
這放在過去幾屆都是少見的。
當然顧湘她們幾個排在前面的，成績還是沒受影響的。
受影響的都是在平均分線上徘徊的同學們。
成績對於中學生來說,幾乎就是全部了。
班上的氛圍就很沉重了,之前那些事兒一點影子都沒了。
蔣老師現在跟他們說話也不帶笑了,天天跟黑麪神似的在班裡面逛來逛去。
後來他看大家都挺老實的,還有點低迷，這才普洱笑着鼓勵鼓勵他們。
就在這樣一片悽風苦雨的環境中,顧湘覺得身邊某個人的畫風突然不對了。
以前都是林佳歡來找她們聊天，現在林佳歡下課了也不來和她們玩了。
中午吃飯大家聊着天。她着盆菜也能走神。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她還一會兒抿嘴偷笑，一會兒嘆氣的。
平時最聒噪的一個人,突然多愁善感得跟林黛玉附體似的。擱誰誰都不習慣。
林佳歡這次月考在28名，照理說還算髮揮的比較好的。
這種失常的情緒顯然不是因爲考試引起的。
顧湘忍了兩天，見這種趨勢愈演愈烈。
最後實在沒忍住，放學拉着她推着自行車慢慢走回家。
林佳歡也不瞞她，扭捏着道：“我好像……好像喜歡上某個人了。”
那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顧湘愣了下，她設想了好幾種可能，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林佳歡看顧湘聽完就低着頭想事情，跺了跺腳說：“你怎麼不問問我是誰啊！”
顧湘一臉呆滯：“哦，那是誰啊？”
林佳歡湊到顧湘耳邊，又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了個名字。
顧湘聽完，猛地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你喜歡寧鵬？”
林佳歡趕緊去捂她的嘴。
顧湘把她手拍開：“你別告訴我你這是突然的。”
“也、也不是突然的，就是我之前看他特別帥氣……哎呀，你別問了。”
嬌羞的林佳歡騎上車跑了，顧湘在風中有點凌亂。
她現在是一個凌亂的胖子。
因爲覺得一個人打架帥，就喜歡上了?
這什麼鬼！
畫風實在太清奇，她一人接受不來。
考慮到林佳歡只跟她一個人說了，顧湘也不能把這個事跟人商量。
第二天顧湘想好了措辭，勸她說：“現在還是以學習爲主，談戀愛什麼的被捉到是會被退學的……恩，雖然你們倆都不怕這個，但是這被你爸媽或者蔣老師發現就死定了。而且我們現在還小，很多事情都能碰，你懂不？”
林佳歡看她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說什麼啊，我就對他有好感，談什麼戀愛啊。”說着還有點臉紅，嗔怪地說：“誰想跟他在一起了！”
顧湘給自己囧了一下，對林佳歡這種小女兒的嬌羞實在不習慣。
不過仔細想想，身邊似乎確實沒有真的在一起談戀愛的那種。
以前林佳歡提過的在一起的別的班的班對，最多也就放學了一起推着自行車走一段。
平時在學校，話都不會多說一句的。
這麼想想，顧湘又有點羨慕了，這種簡單朦朧的初戀聽着真美好啊！
林佳歡還是容易走神。
她現在雖然不坐講臺邊上了，但是還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她又是重點關注對象。
漸漸地，幾個任課老師就都會時不時把她喊起來回答問題。
後來蔣老師還把他找過去談話了，問她是不是最近又開始看小說了。
這真是冤枉了，她不是又開始看小說。有了顧湘的租書卡以後，她是一直在看小說，根本每斷過。
不過顧湘會管着她，每次她借的書顧湘都會看一下，然後幫她算算一天只能看多少。
看的又是短篇小說，放下也容易。
林佳歡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垂着頭不說話。
蔣老師就說：“你從上學期開始變現一直都不錯，成績也進步了。現在可不能再掉下去。別想着才月考，你要想着還有一個月就期中考試了！你要再這麼不要好，又要倒數了。”
林佳歡被訓得頭都不敢擡。
被蔣老師說了以後，林佳歡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課上也不敢走神了。
但是她體育課的時候就不和顧湘她們打羽毛球了，而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偷偷看寧鵬打籃球。
她以爲不說就沒人知道，但是顧湘覺得唐露露和李卉應該早就察覺到了。
後來有一天林佳歡被他舅舅帶到辦公室吃私家菜。
她們三個在食堂吃飯，自然而然地就聊到林佳歡的變化。
唐露露一陣見血：“她是喜歡上誰了吧？”
顧湘嘴還沒張呢，就聽李卉說：“是寧鵬吧？”聽着像在問她，但是其實是肯定語氣。
……簡直要成精了這兩個人！oao
“那到底怎麼說啊？是她單方面，還是兩個人一起啊。”唐露露問。
顧湘搖搖頭：“我真不清楚，她就跟我說有好感。你們可讓她知道你們知道這個事啊，她肯定以爲我跟你們說的。”
唐露露和李卉都答應了會保密。
李卉還幫着分析：“咱們都看出來了，蔣老師會看不出來？”
顧湘也覺得蔣老師挺精明的，而且班裡面還有會打小報告的同學。他會不會知道就很難講了。
不過就算知道這種事一旦被發現會很倒大黴，但是有些這些小喜歡、小曖昧還是讓當事人心裡跟吃了蜜似的甜。
她們這些局外人也無從勸起。
不過林佳歡是幸運的，蔣老師很快在班級裡捉到了一對，她這種不顯眼的就沒人關注了。
那個女生是之前跟顧湘還有唐露露一起出去比賽的陳悅——1班的文娛委員。
長得也挺漂亮的，還長了一對梨渦，笑起來特別甜。
陳悅和班上一個叫許路的男生在一起了。這件事除了他倆幾乎沒人知道。
陳悅屬於那種特別開朗活潑的女生，許路恰好相反，是個很安靜的書呆子，人雖然也白白淨淨的，但是平時話不多。
許路成績也不錯，很穩定，一直在班級第十左右。
第二天這種整個年級都知道了。
還有人說他們還是被蔣老師看到的，據說還是牽着手被看到的。
蔣老師倒是沒跟在班上說什麼，只是分別喊了兩個人的家長。
沒多久班裡面還調了一次位置。
陳悅和許路本來是前後桌，現在是坐的遠遠的，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陳悅和黃欣怡換了位置，和顧湘坐一起了。
蔣老師還換了其他人的位置，李卉被調去跟林佳歡坐了。
唐露露身邊變成了林佳歡之前的同桌，一個叫範倩雯的女生。
估計蔣老師是想趁這次機會，給注意力不集中的學生都配一個好榜樣了。
顧湘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換位置這種活動在學校裡本來就經常有。
到了高中大家還都是單人獨桌，都沒有同桌這一說了。
林佳歡就苦了臉。她跟範倩雯處的挺好的，兩個人都喜歡看小說，平時也能聊到一起去。
而且範倩雯成績雖然跟她差不多，但是學習態度比她好很多，很多時候默寫啊、小測驗什麼的，她都願意給她看。
她跟李卉的關係說不上壞，但是絕對說不上好。
想想李卉也不會給她作業抄啊！
陳悅剛換位置那天幾乎沒開口說過話。
顧湘很識相地沒去逗她說話，想也知道她心情得有差。
後來林佳歡還偷偷問顧湘知不知道陳悅和許路到底幹嘛了。
顧湘說不知道。
林佳歡就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舅舅當時這個事好多人都看到了，蔣老師和其他一堆老師一起走的！但是問下來，許路就一口咬定說是他單方面喜歡陳悅。”
顧湘很驚訝：“他一個人全擔下來了啊？恩，這麼想想他人還挺好的。”
林佳歡還很八卦地攛掇顧湘找機會探探陳悅的口風，顧湘懶得理她。
相比陳悅，範倩雯就簡單多了。
顧湘發現她真的很喜歡看小說，而且中毒比林佳歡深多了。膽子也比林佳歡大。
範倩雯桌上擺着的一堆書裡，很多就是包着書皮的言情小說。
而且她的書皮也特別有意思，是用那種老式的掛曆反着包的，角落都是折成三角形的很厚實。
顧湘小學的時候有過這種包書紙，是她爺爺給包的。
範倩雯的書皮上海寫了書名，比如《初中生應用文新編》，《初一數學解題思路》這種。
要不是她有一次把書掉在顧湘腳下，顧湘幫她撿了，翻開是一本是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林佳歡是打游擊，範倩雯是戰術突襲了。
……唉，現在的孩子爲了看個言情小說也蠻拼的。
顧湘和唐露露很快就跟範倩雯熟了，課間也有的聊了。
陳悅就是自己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心事，也不理她們。
要不是她以前是有目共睹的開朗外向，她們真要覺得她孤僻了。
沒多久蔣老師就把顧湘叫過去，讓她平時跟陳悅好好相處，多幫助同學。還說有什麼事的話，要來跟他說。
顧湘覺得蔣老師是把她當探子用。
顧湘曾經看過一個報道，說是懷孕的人更容易在身邊發現孕婦。
這叫孕婦效應，來自於人內心的投射。
她覺得她現在也“懷孕”了。
好像一夜之間，大家都長大了。
四月以後，天也熱了。
顧湘又很努力地恢復了晨跑的習慣。
她某天跑完步回教室，就看見有男生鬼鬼祟祟地站在唐露露的位置上。
她一下子就想到岑祥的事情，大喊了一聲：“你幹嘛！”
然後就看見一個男生滿臉通紅地轉過頭來，手裡還拿着一個小信封……
……居然是給唐露露塞情書的！
那個男生拿着信掉頭走了。
顧湘尷尬死了。
本來嘛！教室裡都沒人來，怎麼會有小偷？她是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下意識地就把人家當賊了。
後來她跟唐露露講的時候，唐露露也笑得不行。
林佳歡就有點羨慕：“是不是經常有人給你寫情書啊。”
唐露露說：“不啊，這是第二次吧。”
林佳歡不信。
唐露露說：“真的！我都不跟男生說話的。”
顧湘也覺得唐露露這樣的，現在這些毛頭小子還真配不上。
不過這種明目張膽的行爲還是極少數的。
經過陳悅這個事情以後，很多人的小心思就藏的更深了。
連林佳歡都不太看寧鵬打籃球了。
顧湘又去套她的話，才知道他們兩個人居然早認識了。
不過想想也難怪，林佳歡的舅舅和寧鵬的伯伯好歹還是同事。
顧湘聽她說是她跟寧鵬小學就認識了，不過也就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林佳歡發現顧湘願意聽她說寧鵬的事情以後，就開始熱衷跟顧湘講寧鵬的各種事情。
顧湘覺得再多聽兩次，自己連寧鵬家的家譜都能背下來了。
不過她也這才知道原來柴子御的爸爸和寧鵬的爸爸是老戰友，兩家人鐵打的關係。
那麼她上次就是不幫着柴子御描補，柴子御也不會有事的。
有了孕婦效應以後，顧湘還真發現了一些事情。
陳悅每天早上都會給許路帶早飯。有時候是一罐牛奶，有時候兩小包餅乾。
許路的座位靠着後門，陳悅每次都是先回座位上放書包，然後假裝從後門出去一次，順手就把手上的東西塞進許路的桌肚裡。
但是顧湘沒給蔣老師說，這看着太甜了，她都不好意思破壞。
所以當幾天後柴子御給了她一盒牛奶的時候，顧湘差點嚇得跳起來。
柴子御看着顧湘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忍不住笑着說：“怎麼，我拿的是炸藥啊？”
顧湘不肯接。
柴子御就直接塞她手裡說：“這是上次你幫我在蔣老師面前說話，我謝你的！”
顧湘這下鬆了一口氣，歡歡喜喜地拿過來喝了。
還別說，柴子御給的牛奶是全英文的，看着就特別高級，還挺好喝。
顧湘心安理得地想，這種答謝多來點其實也不嫌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