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佳俊循根到底也不願意相信王秀兒會慫恿柳雅兒高密,十年前的夫妻,柳佳俊自信很瞭解王秀兒。而對於柳佳俊的固執,王瑤兒也不打算繼續與他糾纏下去,日久見人心,王瑤兒相信總有一天,王秀兒會漏出狐狸尾巴來的。
想到王秀兒,王瑤兒袖子下的拳頭緊了又緊。可以說這個女人的存在是徹底的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幼時就飽受她欺負,在她陷害下,陰差陽錯的變成了女匪。而現在,臨回郾城又遭她擺了一道,以致於現在深陷監牢,前途未卜。莫不成,這個女人還真是自己天生的剋星?
“哎呀,這個地兒怎麼這麼髒啊......”就在王瑤兒心中沉思的時候,柳佳俊已經踱着步子,四處裡打量着這陰暗潮溼的監牢。臉色越來越凝重的他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地兒怎麼睡覺啊,不僅髒兮兮的,還連個蓋得被子都沒有......”
朝着一臉鬱悶的柳佳俊,王瑤兒微微一笑,調侃的道:“這柳家少爺就是不一樣,別人被關進來都是想着辦法怎麼儘快出去,你可倒好,已經開始關心自己的日常起居了。你還真的打算一直在這兒住下去啊?”
柳佳俊一向心思縝密,當他被帶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他很有可能出不去了。因爲像這種走廊幽深,防備森嚴的監獄大多是關些重大案犯,倘若真的是那麼容易出去,晉王府又何苦費這兒大的心把自己關押到這裡來。
柳佳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看淡一切的他,反倒是釋然超凡了。更爲重要的是,他知道過多的愁眉哭臉不僅不能改變什麼,反而會更加增加瑤兒的內疚,如此說來,倒不如看淡一切。靜等老天的安排吧。
柳佳俊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在牆角跟找了個乾淨的地兒坐下,把身子往牆上一靠 ,拍了拍周邊的草堆。感受一下潮溼度,滿意的道:“嗯嗯,這地兒還算不錯,我今晚就睡這裡了!”
王瑤兒聳了聳肩:“我說佳俊哥你就不能發揚一下男人謙讓有禮的好美德?整個牢房就這麼一塊乾燥的地兒,你跑這裡來了,正好把我的位置給佔沒了。”
舒服的把身子躺下,柳佳俊扭頭瞥了一眼那不自覺就嘟着小嘴的王瑤兒,咧嘴道:“這簡單啊,你睡我旁邊就好。正好,兩個人靠靠也暖和些......”
王瑤兒不自覺的翻了翻白眼。兩個人一旦熟悉了起來往往什麼話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男女授受不親,王瑤兒雖然思想比較開明,可是一想到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誰在自己的身邊就渾身的不自在,萬一自己夜裡做夢,把柳佳俊當成了枕頭。把腿翹到了人家的身上怎麼辦?
“哎呀,算了算了。看在是我連累你的份上,你就在這睡吧......”王瑤兒有些凌亂的道。
柳佳俊把頭一扭,盯着她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件事兒怨不得你,吶,以後別再說了哦。”
王瑤兒聳了聳肩,沒有說話。下一刻她的目光陡然定格在不遠處的一處角落。那裡一隻肥碩的老鼠正立着身子,左右搖晃着腦袋,機靈的打量着周邊的一切。正是王瑤兒之前一直耿耿於懷的那隻大老鼠。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後,王瑤兒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了柳佳俊的身邊,靠在他的身邊,一副惶恐的樣子。
這一聲尖叫差點把柳佳俊驚得跳起來。待他反應過來後。王瑤兒已經跑到他身邊了。
“老鼠,老鼠......”王瑤兒指着不遠處,對柳佳俊說道。
柳佳俊順勢一瞧,壓根就沒有看到,叫嚷聲音這麼大。老鼠早就被驚得跑走了。
“原來你怕老鼠?”對於王瑤兒怕老鼠,柳佳俊感覺很稀奇。王瑤兒能拉起郾城起義軍,肯定有着過人的膽識和魄力,這麼一個人竟然怕老鼠?
瑤兒竟然怕老鼠?
“呵呵......”幸災樂禍的笑了兩聲,柳佳俊對於王瑤兒怕老鼠這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麼可愛的小東西,光滑的皮毛,精巧的小腿......”
“咦......”王瑤兒撓了撓已滿是雞皮疙瘩的胳臂:“你別說了,太噁心了......”
“吶,你閃開點地兒,我睡在裡面。”沉思了片刻,王瑤兒碰了碰柳佳俊。
柳佳俊挑了挑眉:“你改主意了?因爲老鼠?”
不耐煩的點點頭,手掌在柳佳俊的身上又拍了拍:“趕快讓開啊。”
“哦!”柳佳俊歡喜的站起身來,讓王瑤兒坐在裡頭,半靠着牆壁。
“老天其實對我還算不錯的。不對,我該感謝的,應該是那隻老鼠。”心裡琢磨着,柳佳俊內心深處陡然升騰起這麼一種想法。
......
接下來的幾天裡,王瑤兒與柳佳俊就一直被關押在監牢裡。無聊的時候,兩人也互相調侃調侃。偶爾也會有官員來提審他們。不過王瑤兒一直閉口不談,柳佳俊也一口咬定他是被冤枉的,所以事件的進展很緩慢。
但是在兩天後。這天晚上,柳佳俊被幾人帶走審訊,等他回來後,卻是一身的傷痕。
他連站也站不穩了,是被差兵們拖來的,房門一開,就像是扔死狗似的把他扔了進來。
王瑤兒大驚失色,慌忙跑過來扶起他,此時的柳佳俊滿頭大漢,頭髮撒亂着。嘴脣都被他咬的開裂了,血水溢在嘴角邊。他的衣服已經被抽打壞了,隱約可以看見血痕。
小心的抱着他,王瑤兒都能感覺到他的身子一直在顫抖,天知道他忍受了多麼大的痛苦。
王瑤兒的眼淚很快就落下來了,柳佳俊告訴她,晉王府已經開始對柳家開刀了。他這次出去,被用了大刑,而且他也被強行在那張承認整個柳家都勾結朝廷案犯的紙上畫了押。
淚水不覺得從柳佳俊的眼角流出,王瑤兒知道,那眼淚不是因爲身上難以忍受的疼痛,而是出於對家人的擔心。
柳家完了!
就在柳佳俊被帶走的那一刻起,柳老爺子就一直在暗中走動。這些年來,柳家再生意做大的時候,也結交了不少的朋友。這其中不乏官員,但是像晉王官階這麼高的卻是沒有,很多人都不願意爲了柳家而得罪晉王,所以真正肯出手相助的卻是寥寥無幾。
柳老爺子這些日子碰了不少的壁,也吃了不少的閉門羹。這些人以前都是巴不得跟柳家扯上關係,可是現在柳家出事了,他們就像是躲着瘟疫似的避之不及。一向受人奉承溜鬚拍馬的柳老爺子也着實體會到了一種世間冷暖。
出事的是自己的兒子,柳老爺子仍不放棄。他在皇城尚有認識的官員,於是老爺子就打算出趟遠門,看看此事能不能還能協調。可是他還未出晉城,就出事了!
“柳老爺子被晉王派人抓起來了......”當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柳府剩餘的女人們,全都亂了套了。
“管家,你再出去打聽打聽,最好使些銀子讓人去向晉王府裡的人問問......”柳老夫人強忍住自己的情緒,故作鎮定的吩咐着。柳老爺子是家裡的頂樑柱,現在柳老爺出了事兒,倘若她要鎮定不下來的話,整個柳府就亂套了。
饒是如此,柳老夫人再講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一邊,柳雅兒哭成了淚人。王秀兒也是一臉的惶恐。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很快,柳家老爺子和柳家大少爺窩藏案犯,勾結歹人的事情在晉城傳開了。就連在晉城廝混的王立國和孫氏夫妻倆也得知了親家的遭遇,很快這老兩口就找上了柳府。在柳家緊張的關頭,這老兩口充分的展現了小人的嘴臉,他們到此並不是來慰問安撫親家,而是勸解王秀兒趕快離開柳府。
“哎吆,我說女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這次真的不是騙你的,柳家真的要完了。外面都傳遍了,說晉王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剷除了柳家。”說到這兒,孫氏神經兮兮的左右瞧瞧,旋即半掩着手在王秀兒的耳朵邊小聲道:“柳家這麼大的家業,誰人不眼紅啊。晉王這是打算徹底吞併了柳家。”
“娘,如果我就這麼走了,往後的日子我們該怎麼過?”經孫氏這麼一說,王秀兒的態度就稍有些動搖。別看她心機玩的挺深,但是膽子卻很小,這眼看着自己親手挑起的麻煩就快找上自己了,她也不禁慌了。“還有華兒,華兒現在還小,離開了這裡,我拿什麼養活他?”
“怎麼不能養活?”孫氏一副急切的繼續解釋道:“我和你爹這些日子已經把手裡的那個雜貨店變賣了,賣了二百兩銀子,我們拿着這些銀子回青陽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