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包工廠的建設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工程隊24小時不間斷施工,同樣是標準廠房,而且新工廠選擇的是傳統的烤爐,燒煤的。
之所以不用電烤爐,還是因爲缺電的關係,特別是疫情爆發以後,北邊煤炭的產量銳減,由於供煤不足,廬州這邊也是不得不三天兩頭的限電。
有了新廠,自然是需要新員工的,採蝶軒招聘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社區,甚至還有不少“大人物”千方百計的託關係,想搞到一兩個名額。
幸虧公司這邊早就把招聘的初選工作委託給了駐守部隊,有他們在前面頂着,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而軍隊早就把這些工作機會當成了己方的“自留地”,自家人分都不夠,哪裡還會便宜外人,所以對於那些胡亂伸手的,向來是絕不手軟。
……
最近一段時間,長河灣社區結婚的人比較多,而且絕大部分都是軍屬家庭,每天都有五六家。
這些新人,無論是娶親還是嫁人,都會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有進無出。尤其是嫁人,往往都是男方把戶口遷到女方這邊,幾乎和入贅沒什麼兩樣。
在廬州,長河灣算是名聲在外,這個名聲是富裕的名聲,之前主要是因爲種植基地,它的糧食產量和內部福利,在這個末世當中簡直是一個神話。
在大家手中幾乎沒有一點點餘糧的年代,基地的職工們可以月月獲得額外的糧食,相比普通民衆不知好了多少倍。
之後是李東旗下的一系列公司,李董“江北首富”的名聲在市區也是漸漸傳開了。
“財閥”一詞在華國並不流行,大夥兒只是羨慕李董的闊綽,人家的員工福利比之基地,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還在劇烈擴張之中。
今天是謝治國大喜的日子,說起來有些慚愧,都三十二歲的人了,到了今天才結婚,其實他並不是崇尚單身生活,單身原因只是因爲他是殘疾人。
十年前,謝治國在一次意外車禍中,失去了左腿,從此他一蹶不振,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比李東還要宅男,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全靠父母養着。
所幸他還有一個弟弟,謝飛爲了養家,早早的就加入了軍隊,後來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一路順風順水成爲了一名營長。
兩年前,他們一家跟着弟弟來到長河灣基地,這裡比老家好多了,至少不會餓肚子,老媽老爸平時也能打點零活,補貼一下家用,日子還算順心。
弟弟去年結婚了,弟媳也是軍人,而且還是獨生子女,所以謝飛把自己的房子留給了父母,他自己搬到了媳婦家,做了上門女婿,兩家都是皆大歡喜。
自從謝飛結婚後,謝母便操心起了大兒子的婚事,安排了好幾次相親,可惜一次都沒成功過。
主要原因還是謝治國自暴自棄,消極對待,當然了,也可能與女方長得不好看有關。
不過去年年底,廬州一下子涌進了不少災民,這些人三餐不繼,生活條件很差,他們迫切需要改變現狀,而聯姻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五月份,在連續相了幾個外形條件都非常不錯的對象後,謝治國終於是看中了一個女孩子,對方今年二十四歲,名牌大學學歷,長得那也是中上水準。
兩人相處了幾個月,一直都是不瘟不火的,別說親嘴了,連手都沒拉過幾次。
謝治國也知道,紀妍肯定是瞧不上自己的,誰讓自己是殘疾人呢。
她願意和自己交往,純粹是看上他們家的條件,畢竟自家有大房子住,還能吃得飽,絕對的“大戶人家”。
事情在上個星期出現了轉機,因爲採蝶軒要進行大規模招聘,他們家有一個名額。
本來謝母打算去試試的,她都去過幾次了,可惜因爲年齡太大,每次都被刷下來了。
紀妍的母親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消息,她提議讓紀妍儘快嫁過來,然後由紀妍來代替謝母去面試。
畢竟她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雖然專業沒什麼用了,但能力終歸是有的,成功率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謝母自然是舉雙手贊同的,紀妍起初不同意,但是在父母的反覆嘮叨下,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她不答應也不行,家裡都快斷糧了,現在全靠“男朋友”家時不時的支援,纔沒有餓死,她沒有拒絕的底氣。
一大早,迎親隊伍就出發了,謝飛特地從後勤那裡借來了一輛汽車,整個隊伍沒多少人,除了新郎,就只有謝
飛和他的三個戰友了,他們家是外來戶,在廬州這邊一個親戚都沒有。
另一頭,紀妍正在母親的幫助下梳洗打扮,此刻她淚流滿面,不知道是對家人的不捨,還是對未來的迷茫。
“傻孩子,哭啥,結婚是高興的事,從今以後,你也有自己的家了。”紀母一邊替女兒梳着頭,一邊安慰道。
“媽,我真的不想嫁,咱們再想想其它辦法吧?”紀妍哭泣道,她不想就這麼隨便嫁了。
紀母替女兒擦了擦眼淚,“妍妍,不是媽心狠,實在是這日子過不了下去了,與其全家人餓死,你還不如嫁過去。
再說,謝治國有什麼不好的,雖然他腿腳不便,但長得還行啊,總比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強吧!”
“嗚嗚嗚……”
紀母見女兒不說話,繼續勸道:“媽都打聽清楚了,等你進了工廠,每個月都能買到八十斤的糧食,在加上治國他弟弟的支援,日子不知道有多好過。”
“嗚嗚嗚……”
“就算你不爲自己考慮,小軍和小雪,你總該考慮一下吧,他們才十三四歲,我和你爸沒什麼,可他們還這麼年輕,總不能跟着我們一起去死吧。”紀母說着說着也哭了起來。
紀母這可不是爲了說服女兒,故意誇大其詞,他們這一批災民原本都是從宜城那邊過來的。
因爲是本省戶口,他們可以選擇留下來,不過糧票只能發百分之八十,市政府此舉也是鼓勵他們繼續北上,畢竟北邊有更多的糧食。
不過最後,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災民選擇留在廬州,畢竟北方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也許更好,也許更差,他們選擇廬州,起碼暫時是餓不死的。
但是自從疫情爆發後,他們這羣人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工作找不到,只能靠賣糧票度日,而糧票本來就不夠,而且此時就算想走都走不了了。
從上個月開始,已經陸陸續續的有好幾百戶家庭因爲走投無路,最後只好帶着全家人走上了絕路。
紀妍終於有所觸動,她抹了抹眼淚,“媽,你別說了,我嫁還不行嗎!”
“好孩子,是媽對不起你,委屈你了。”母女倆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