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弄死你……
柳妃的語氣涼涼的,好像是陰間傳來的聲音,葉嬪嚇得白了臉色,楞在原地,都沒有發現柳妃已經走遠了。
“這個女人瘋了……”葉嬪回過神來,喃喃說道。一顆心七上八下,躁動不安。柳妃是真的要弄死她。
殺機充斥心靈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舒服,葉嬪捂着自己的心口,“不行,本宮不能死,本宮還要成爲太后呢。”
她還要看到她的兒子做皇帝呢,她還要成爲大越最尊貴的皇太后呢……
葉嬪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花叢後,有人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雲芷絮臉上閃過一絲譏誚的笑容,太后?葉嬪你想到倒是挺美。
雲芷絮被困在皇宮多時,葉嬪日日將氣都發在她身上,動不動就是非打即罵,最關鍵的是葉蓁蓁居然懷孕了,雲芷絮恨的咬牙切齒。她很想立刻出宮,一刀捅穿葉蓁蓁的肚子,趙天麟的孩子只能出自她雲芷絮的肚皮。但是她出不去,都是因爲葉嬪這個老虞婆……
而此時,御書房中則是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皇帝,卿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你有什麼要教訓她的,況且什麼教訓不好,眼下她還懷着身孕呢!”太后沉聲說道。
“母后,朕不過是說了她兩句,您又何必揪着這事兒不放呢。”永慶帝有些不耐煩。太后將謝卿這個肚子看得太重了,這一點永慶帝很是不悅。
這麼多年來,太后時時刻刻將許心嵐掛在嘴邊,這也就罷了,眼下分明就是將對許心嵐的感情,全部轉移到了許心嵐的兒子兒媳還有未出世的孫子身上。
最關鍵的是,謝卿這個女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朕還有公務要處理,母后和世子妃都退下吧。”永慶帝索性將人揮推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世子妃養胎要緊,日後就不要常來宮中了,在王府裡好好養胎纔是。”
太后變了臉色:“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軟禁了天祁,如今還要軟禁卿兒?”
“皇帝,他們都是你子侄晚輩,你就不能有點仁慈之心嗎?”太后一臉痛心疾首地看着永慶帝。
永慶帝臉色突變,太后實在責備他沒有仁慈之心!
一個皇帝,被自己的生母說他不是仁君,若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編排,甚至於被記入史冊之中,百年之後,他就會落得個殘暴的名聲。
“母后,慎言!有的話不是您該說的!”永慶帝咬牙說道。
太后臉色一白,“你叫哀家慎言?皇帝,雖然你是皇帝,但是哀家也是你的生身母親,你就是這麼跟哀家說話的?”
說時,太后就開始大喘粗氣兒,似乎是一口氣提不上來了。
謝卿心道不好,連忙吩咐道:“雲嬤嬤,快扶住太后。”年事已高的老人,受到刺激,很有可能就會怒火攻心,暈厥過去。
果然下一刻,太后兩眼一翻,身子直往下倒。好在是有謝卿提醒,雲嬤嬤的動作也快,及時扶住了太后。
永慶帝心下一驚,疾聲喚道:“太醫,傳太醫!”
太后暈倒了,在御書房暈倒了,而且暈倒前還和永慶帝發生了爭執,這事情要傳了出去,永慶帝的顏面也不好看啊。大越以孝治國,國君萬萬不可不孝。
好在是,太醫診過來,太后身體一向康健,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沒什麼大礙,吃幾服藥,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永慶帝這才鬆了一口氣,命人將太后送回壽康宮,又吩咐今日之事不許外傳,此事方了。
而謝卿並沒有跟着太后回壽康宮,而是依然留在御書房。
永慶帝看着下方立着的女子,她神色淡淡,靜靜地侯在一旁,一雙星光辦璀璨的明眸並未流露出任何慌亂之意。
“你怎麼還在這兒,朕不是讓你回王府了嗎?”永慶帝的語氣有些不善。今日這一出出的戲,都和謝卿脫不了干係。
“陛下吩咐,臣婦自然遵從,只是臣婦心頭有些許疑惑,還請陛下恕罪。”謝卿淡淡地說道。
永慶帝冷哼一聲:“你今日進宮就是抱着這個目的來的吧!”
他從來不認爲,謝卿進宮只是爲了給太后請安這麼簡單。
謝卿淡淡一笑,道:“陛下聖明,臣婦聽聞有人指證祁王殿下就是當初刺殺陛下和臣婦的背後主使,不知是否是真的?”
“怎麼?你想說絕不可能是祁王?”永慶帝眼睛微眯。
謝卿搖了搖頭,“凡事都是要將證據的,在陛下面前,臣婦沒有證據不敢胡說。”
“證據,不錯,的確是要證據。”永慶帝冷聲說道,“刺客已經招供,他們是祁王派來的,刺殺祁王不過是要做做樣子,洗脫希望的嫌疑,而且刺客還供出,當初朕在原丞相府遇刺也是祁王做的,供詞在案,世子妃還有何疑惑。”
顯然,永慶帝已經認定祁王是幕後主使,暫時將他軟禁,下一步就是要將他問罪了。
謝卿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淡的,“陛下,僅僅只是有刺客的供詞?陛下就因爲認定了事情是祁王所爲?計中計也未嘗不可,陛下如果就此就斷定是祁王所爲,只怕有些草率。”
永慶帝沉着臉說道:“你是在教訓朕?謝卿,你好大的膽子!”
謝卿搖了搖頭,道:“臣婦只是區區一介婦人,怎麼敢教訓陛下,只是陛下可知此事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沸揚揚了,祁王妃遇刺是在鬧事街,當時很多人都看見,祁王妃遇刺受傷,祁王當即就將刺客交給了刑部,試想若真是祁王所爲,他爲何還要讓活口留下,故意讓陛下知道,是他做的?”
再忠心的暗衛,都沒有死人可靠,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滅口。誰那麼傻,會將把柄交到別人手裡。
謝卿將永慶帝的神色收入眼裡,心中瞭然,繼續說道:“陛下,臣婦能想明白的東西,想必陛下也能夠想到,對吧?”
不是趙天祁做的,永慶帝心裡其實是清楚的,但是他仍然將趙天祁軟禁起來,就是因爲他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只要趙天祁揹負弒君的罪名,那麼他必然不可能坐上皇帝。
如果沒有找到其他的證據,只有區區一個刺客的證詞,也許還不足以給趙天祁定罪,但是在臣民心中就會留下一個印象,趙天祁有意弒君。
試想,這樣的人如何能做下一任皇帝呢?
到時候,永慶帝就大可以將先帝遺詔虛置,傳位給自己的兒子。
“謝卿,你這是妄自揣測聖意。”永慶帝的聲音有些低沉。
太過聰明的女人,通常都活不長。
然而,謝卿只是淺淺一笑,道:“陛下的心思,何須揣測,陛下您自己不覺得,您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嗎?”
永慶帝不願傳位於趙天祁,那些人精兒似的朝臣,又如何看不出來。
這根本不需要揣測,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永慶帝臉色陰沉,“看來鎮南王府是決計要跟朕過不去,是不是?”
鎮南王府和祁王走得近,永慶帝早就懷疑鎮南王府是扶持祁王的,只是未曾撕破臉皮,而今聽謝卿這口氣,鎮南王府是明晃晃地要站在祁王這邊了?
“臣婦不敢。”謝卿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陛下多慮了,您是皇帝,做臣子的,如何敢和皇帝過不去。”
她的神情依然平靜如初,永慶帝心道,朕沒看出來你不敢。
“堂堂京城,天子腳下,居然有刺客出現,陛下難道就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嘛?”謝卿擡眸,看向永慶帝,道,“到底是誰做的,臣婦不知,但是臣婦曾經有個猜測,刺客一事或許是出自北戎之手,臣婦惶恐,所以將此事說與祁王聽,祁王當即表示,此事事關重大,必須稟告陛下。可是就在祁王稟告陛下的當日,祁王殿下被陛下軟禁了。”
“陛下,您不覺得這些事情很蹊蹺嗎?”謝卿的眼眸微深。
刺客是祁王派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凡永慶帝對祁王的人品稍微有些認識,他都不會認爲是祁王做的。如果是北戎做的,那麼這代表着什麼?永慶帝不會不知道。
這代表一切的一切都是北戎的算計,如果永慶帝繼續軟禁祁王,只會陷入北戎設計的陷阱中。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朕放了祁王。”永慶帝冷哼道,“朕身爲一國之君,祁王又是朕的親侄子,朕當然不會冤枉他,所以朕只是將他軟禁起來,着令調查此事,還祁王一個清白!”
永慶帝冷冷地看着謝卿,道:“朕這麼做,也是爲了祁王好,朕又不是昏君,僅憑一面之詞,就認定祁王之罪,若真是如此,此刻祁王早就人頭落地了!”
真的是這樣?
謝卿脣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容來,道:“只怕陛下派人調查,查不出什麼結果來。”
查不出結果,這就是永慶帝要的結果,是是而非的東西才最是隱忍猜疑,落在祁王身上就是個永遠也抹不去的污點。
“就像是李相的案子一樣,查了這麼久,什麼結果也沒有,最終的結果不過就是擱置卷宗罷了。”謝卿的語氣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