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守寡多年,如今卻有人告訴她,她的丈夫有個青梅竹馬,而且她的女兒容貌還像極了那個青梅,其中意味耐人尋味。
“陛下,請容臣婦母親告退。”謝卿朝永慶帝行了一禮,不等永慶帝回話,就拉着林氏離開了。
謝卿親自將林氏送回了房間,林氏一臉迷茫,“卿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咱們就這麼走了,會不會惹怒了陛下?”
“沒什麼,母親,卿兒回頭再來跟您詳說,陛下還沒走,我先過去看看。”
林氏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溫聲說道:“卿兒,到底那是皇帝,你說話要小心一點,可別惹惱了他。”
林氏眼中的謝卿是個極有脾氣的女子,誰惹了她,她就會立刻懟回去。若是放在平時,這樣沒什麼不好,就沒有人敢欺負她了,可是現在要面對的人是皇帝啊,掌握着生殺大權的皇帝,有的脾氣就該收斂了。
謝卿輕輕一笑:“卿兒明白的,母親,您別擔心,還有云錦在呢,卿兒不會得罪陛下的。靈芝、小彎,你們陪着母親。”
臨走時,謝卿還不忘將靈芝和小彎都留在林氏身邊,她不需要有人在林氏面前胡說八道。
靈芝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
……
謝卿再次回到前廳時,正聽見雲錦正色說道:“陛下,卿卿既然嫁給了雲錦,那就是雲家的人了。”
永慶帝冷聲說道:“她的生母若是旁人,朕當然懶得管,但是眼下這個人是謝容桑,朕必須要弄個清楚明白。”
“我不是。”謝卿走上前來,正色說道,“陛下不用再懷疑了,我謝卿的的確確是我母親林氏所生,和謝容桑沒有一點關係。”
永慶帝眉頭微皺:“你拿什麼來證明?別和朕說滴血認清,朕已經問過太醫了,滴血認清之法未必有用。”
“那就有證據說明謝卿是謝容桑所生嗎?”謝卿反問道。
答案是當然沒有,她相信雲錦,雲錦說過他會將所有的證據都銷燬,不管是真的證據還是假的證據,他都會全部處理乾淨。
永慶帝臉色微僵,“那你和桑兒相似的容顏,你又如何解釋。”
容貌是鐵打的證據,這也是永慶帝唯一能拿出來的證據。
謝卿脣角輕輕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道:“陛下早些年也是走南闖北,打下這大越江山的人,並非是井底之蛙,見識淺薄。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容顏相似的也不少,即便是兩個毫無關係的人都有可能長得相似,更何況謝容桑雖然是謝家的養女,但是卻是謝氏一族的人,同宗同源,容貌相似就更加不奇怪了。”
“你倒是伶牙俐齒。”永慶帝面露不悅。
謝卿這是故意給他挖坑,若是他執意以容貌相似爲證據,那就只能說是他見識短淺。
“陛下若是還認爲容顏相似就是母女,那是不是謝卿找到了容貌和謝容桑更相似的,那就可以改變陛下的想法了?”謝卿再一次追問道。
若是下意識地去找,也未必找不到。
永慶帝被說的啞口無言。
“陛下,說謝卿是謝容桑的女兒的人是謝淑妃,陛下可曾想過謝淑妃爲什麼會在臨死前說出這件事情來?”
不等永慶帝說話,只聽的謝卿答道:“因爲她想讓陛下賜死我,且不說謝容桑和陛下是什麼關心,單憑她是前朝女眷這一條,謝卿若真是她的女兒,那謝卿必死無疑。”
“陛下如今還要這樣懷疑嗎?”謝卿輕嘆一聲,用着頗爲無奈的語氣說道,“若是陛下依然疑心,大可以去查,臣婦只求陛下不要再審問臣婦的母親林氏了,臣婦感激不盡。”
說時,謝卿就直直地跪下去,恭恭敬敬地朝永慶帝磕頭行禮。
永慶帝嘴脣抿得緊緊的,他從前就知道謝卿伶牙俐齒,既擅長詭辯,但是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咄咄逼人。
以情動人,以辯服人,若是你不同意,便是有違人道。
“桑兒還活着對不對?”半晌,永慶帝只說出這一句話。
謝卿搖了搖頭:“臣婦不知。”
“你說謊!”永慶帝厲聲斥道,“謝老夫人都已經招了,是你親口說桑兒綁架了你。”
“的確,是有個人聲稱自己是謝容桑,但是臣婦並不確定,畢竟臣婦從前並沒有見過她。”謝卿坦言道。
永慶帝眼睛微眯:“她現在哪兒?”
謝卿再一次搖頭:“不知道,臣婦從她手裡逃脫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桑兒……”永慶帝喃喃喚着謝容桑的名字,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永慶帝一走,謝卿臉上揚起一抹厭惡之色,“謝容桑對陛下的影響真是深厚啊!”
爲了一個謝容桑,永慶帝幾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這些年永慶帝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睿智英明的皇帝。雖然謝卿恨他將李家滅族,但是從帝王的角度來看,這些都無可厚非,只是誰輸誰贏的問題。但是唯獨在謝容桑這件事情上,永慶帝身上絲毫沒有半分帝王之相。
“謝容桑……這個人可真不是簡單的角色……”雲錦若有所思地說道。
謝卿揉了揉眉心,“最荒唐的是陛下居然跑來逼問我母親,真是……”
她氣的幾乎找不到詞來形容。
謝卿深呼吸一口氣,平復好自己的心緒,丟下一句“我去看看母親”,匆匆趕去寬慰林氏。
“陳淵,謝容桑的蹤跡一點都沒有查到嗎?”雲錦淡聲問道。
陳淵搖了搖頭,“屬下無能,一點蹤跡都查不到。”
“即便是謝容桑人沒在京城,也不至於一點蹤跡都查不到。”雲錦眸色微深。
雲錦擡眼看了看微暗的天空,烏雲蓋頂,大雨傾盆的預兆。
“也是,謝容桑能在永慶帝眼皮子底下,假死離宮,沒點本事怎麼行呢?”雲錦的語氣裡夾雜着一絲冷意,“鎮南王府、忠勇侯府、還有陛下,都沒有找到她,呵……”
陳淵想了想,道:“屬下以爲,或許謝容桑已經離開京城了,走之前將所有的痕跡抹去,這樣就很難查到她到底在哪兒了。”
雲錦沉思片刻,道:“不用查了,謝家被流放,派人小心跟着。”
陳淵瞬間明瞭,“世子的意思是,謝容桑會派人殺謝家的人?”
“不確定,謝容桑和常人不同,她的目的是什麼,這一點本世子始終都沒有想明白。”雲錦眉頭微皺。
他總覺得謝容桑是另有目的,可是卻又想不透……
而謝卿這邊,則是將想好的說辭講給林氏聽,“母親,有件事情,卿兒沒有告訴您。謝家幫着淑妃謀害陛下,謝家男丁全部處斬,女眷充軍流放邊關。”
林氏嚇得臉色發白:“滿門處斬?謝家全部都沒了?”
謝卿點了點頭,“除了已經分出去的我們和三叔一家,其他的都沒了。”
“從前都是聽說哪家犯了事,滿門抄斬,卻不想如今輪到謝家了。”林氏輕嘆道。
雖然她已經離開了謝家,但是到底還會在謝家生活了很多年,現在突然被告知謝家沒了,林氏唏噓不已。
“那陛下今日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啊?”林氏問道。
永慶帝說她的丈夫從前有個青梅竹馬,她的女兒還長得像這個青梅,林氏並非不膈應,只是她對信任謝卿,她相信謝卿會告訴她的。
謝卿握住林氏的雙手,正色說道:“母親,您也知道淑妃和謝家都不喜歡我,他們如今沒了,臨死前還想將拉我做墊背。因爲我的長相和謝容桑相似,所以他們就告訴陛下說我是謝容桑生的。”
林氏臉色大變,“這……這怎麼可能呢……”
她懷胎十月生的孩子,怎麼就不是謝卿呢?
“母親,您可知那謝容桑是何人?”謝卿咬牙說道,“她是前朝太子的侍妾。”
前朝!林氏直接嚇白了臉。
“和前朝女眷扯上關係,母親覺得卿兒還能活命嗎?”
林氏連連搖頭,“這一定是他們故意害你的,卿兒你是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前朝女眷生的呢,你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啊。”
謝卿點頭說道:“是啊,母親,兩個陌生人還有可能長相相似呢,更何況是同宗同源的人。可惜,陛下心頭始終有懷疑。母親,此事性命攸關,若是有人問起,不管是誰,您一定不能動搖,卿兒的的確確是您和父親的孩子。”
林氏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母親知道。卿兒,你不會有事吧?”
她最關心的還是女兒的安危,心裡提醒自己,以後千萬不能亂說話,若是害了卿兒可怎麼好。
“母親放心,沒有證據,沒人能將卿兒如何。”謝卿微笑着說道。
見林氏緊張不已,謝卿不由得有些愧疚了,又寬慰林氏:“母親您也別太擔心了,還有云錦在呢,他會保護卿兒的。”
林氏對雲錦是放心的,這麼一說,林氏心裡也好受了許多,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柔聲說道:“卿兒啊,轉眼間你和錦兒成婚也快一年了,你這肚子有動靜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