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宣見她這麼嚴肅的樣子,他也有些不高興了,但是一想如果今天她不去,那後果更糟糕,想到這一層,他只好低下姿態繼續哄她,“言言,你放心,我媽沒有惡意,她也是個愛讀書的人,經常看你的文章,我就順水推舟的跟她說豆豆就是你的筆名,我媽就好奇上了,正好你過節也回不了家,她就想讓你到我家去過個節,純純是好意,真的。到時候你就跟她多聊聊文學上的事兒,她肯定對你刮目相看。你今天如果不去,我真不好交待。”
董言言很少見他這麼小心翼翼地跟她說話,見他滿臉期待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了,事已至此,硬着頭皮上吧。
“那我就去吧,否則不但你爲難,他們也會覺得我沒有禮貌。但是,你不許說我是你女朋友,只許說我們是很好的同學,過節了我去看看他們。”她想了想又說:“我這麼點兒個小破孩兒跟他們談文學,有班門弄斧的嫌疑,還是說點兒高興的事兒,談談端午節吧。對了,今天你二舅去不?就是在文化局工作的那個?”她隨口問道。
任家宣一聽,她還是愛屈原大夫比愛自己多一些啊,她以爲她今天去他家是認門呢還是給屈原叫屈呢?
“呃……他不能去,他得跟我大舅他們回我姥姥家,今天我們家裡就我們一家三口,加上你,一家四口。”
“哦。那我準備一下,我們什麼時候去。”董言言問道。
“晚上去就行!一會兒忙完了,咱們溜達溜達去唄,外面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是踏青的好日子。”任家宣舒心地笑了。興致勃勃的提議:“去動植物園怎麼樣?”
董言言笑笑,“好啊,今天都聽你的。”說着拿起電話,給宋明誠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宋明誠從後院不緊不慢地走進來了。
董言言用最快的速度跟他做了交接,對他笑道,“今天辛苦你了。”
宋明誠低下頭,從收銀臺裡數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她,“去人家做客得拿點兒東西。晚上回來得別太晚。否則給人的印象不好。”
“知道了,我不在家,你們給自己做點兒好吃的啊。”董言言數了數手裡的錢,“拿了五百啊!”說着從旁邊撕下一張便籤紙,寫了一張欠條遞給他,宋明誠順手放進收銀臺裡。
“家宣,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換件衣服。”董言言轉頭對任家宣笑道。
任家宣衝她點點頭。“去吧去吧。”
他在吧檯旁邊坐着,宋明誠在吧檯裡面一邊收款,一邊熱情地跟顧客介紹着今天的糉子,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
“言言在這裡拿錢,還得跟你寫借條啊?”任家宣沒話找話地問他。
宋明誠笑笑,“我拿錢也得寫借條。我們倆的帳算得很清的。否則每天出入這麼多錢,誰想拿就拿,不是亂套了?”
任家宣沉吟了一下,“這倒也是。誒。你給我透句實話,你對我家言言到底有沒有一點兒那意思?”
“想聽實話嗎?一點兒都沒有!”宋明誠頭也不擡地說。“我跟言言都是很現實的人,我們不談無謂的戀愛。不是合適的戀愛對象,直接PASS掉,不浪費那時間和精力。我們都達不到對方心裡的標準,這一點我們心照不宣。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成爲很好的合作伙伴,你也看到了,我們開的粥鋪,從開業到現在,一直都紅紅火火,按照迷信點兒的說法,我們倆合財;所以她希望我好好的,我也希望她好好的,合夥兒歸合夥兒,跟愛情無關。”頓了一下又說,“跟你說你也不會理解,滿腦子愛情的人,看到男的女的在一起就覺得曖昧,可以理解。”
聽到這句話,任家宣頓時眉開眼笑了,“你的意思是,言言是把我當成結婚對象來處的?”
宋明誠有些不耐煩地看着他這副傻樣子,但是還是點點頭,“她有點兒那個意思,但是不敢確定。你才二十,還遠沒到定性的時候,她怕她等不起,可是現在放手還捨不得。所以你們之間現在就成了這副奇怪的樣子。”
這一點,任家宣很不認同,“我覺得我們最近相處得挺好的,愛情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又知道多少?”
“你們覺得好就行。”宋明誠漫不經心地說。
不一會兒,董言言從後院跑進來了,任家宣的眼前又是一亮:她換上了一身淺綠色的衛衣,頭上挽了個清爽利落又有點兒萌的花苞頭,整個一陽光明朗的乖乖女的形象。
“言言,你今天的髮型真漂亮,我們走吧!”他滿意地拉着她的手,春風滿面地出門了。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董言言在他的車裡聽着理查德的音樂,不由自主的又昏昏欲睡了。
任家宣樂了:他發現有兩個人對她的影響最大,一個是屈原,一聽到他的名字她就興奮,另一個就是理查德了,一聽到他的音樂她就能很快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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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了,510寢室的那幫男生又跟往常一樣出去喝酒唱歌,每個人都帶着女朋友,只有任家宣和董言言缺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大偉摟着女朋友微皺着眉頭說道,“董言言沒在這裡,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沒意思啊。”
“擦!還真有受虐成癮的,董言言不埋汰你兩句,你就不舒服是吧?” 邱煥宇手裡夾着煙,戲謔地笑道。
張大偉無所謂地笑笑,“言言那是直爽。誒,你們說她怎麼變得這麼快呢?以前的樣子多好,又率真又可愛,現在一天天的連個玩笑都不開,每次見着我,那微笑比播音員都標準,說的話也都一本正經的,一句廢話都不說,怎麼看怎麼彆扭。”他說着嘆了口氣,以前多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說不可愛就不可愛了。
“人家活潑率真吧,你們說她是流氓,她現在變乖了,你們又說她無趣,果然做好人難,做好女人更難。”李哲笑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追好女人更難。”他最近在曉含那裡屢屢受挫,這讓他很是鬱悶,後來一打聽,她正跟發送班的徐剛曖昧呢,都曖昧半年了,連小手都沒牽過。哪像懷裡的這個,看起來清純漂亮的,認識沒兩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這麼一想,他心裡有點兒失落。
“董言言現在確實消停了不少,也不知道家宣是怎麼把她調教得這麼好,那些臭脾氣都改了。”邱煥宇色迷迷的眯着眼睛笑道,“家宣肯定是已經把她拿下了,要不她能這麼老實?”
“這好像沒可能,家宣說了,董言言不是個隨便的女孩,他們的初夜要留在新婚之夜。”賀靖軒笑道,“真的,他特鄭重其事的跟我說的!”說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哲也跟着笑,“就他?初夜和新婚之夜這兩個詞,一個遠得在看不見的過去,一個遠得在看不見的未來。估計這話是言言說的,小女孩,還是天真。對了,誰知道他們今天去哪兒約會了?”
他這麼一問,賀靖軒笑得更瘋了,“家宣說以後這種聚會他們不會參加了,人家董言言要做好孩子,好孩子是不能總跟我們混在一起的,那容易學壞,所以他們倆到動植物園兒看猴兒去了!猴子比我們安全!綠色純天然!”
“擦!你會不會說話?”李哲不滿地說道,“猴兒就安全了嗎?猴子急了還咬人呢!真讓猴子撓一下,也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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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動植物園裡春風盪漾,董言言和任家宣正在攜手攀登園裡唯一的一座高山,對於董言言這種在山區里長大的孩子來說,這種山算不得嚴格意義上的山,太小家子氣,真正的高山是連綿起伏的,哪像這個孤伶伶的就這麼一座。
山雖然不大,但是確實夠陡峭的,一條石階直通山頂,兩個人沿着石階隨着人流一路上了山,從山頂往下俯瞰,整個公園的景色盡收眼底。遠處的虎山猴山,近處的那幾座橋,那汪湖泊,還有那個熙熙攘攘的遊樂場,遍佈園區的綠樹和鮮花,把公園點綴得五彩繽紛的。
“山頂的景色真美呀!”任家宣張開雙臂,做出了一個飛翔的姿勢。
董言言也很開心地笑了,“上面的空氣真新鮮啊!”往下一看,又讚歎了一句,“下面的人真多呀!”
今兒是週末,又正好趕上了端午節,人能不多嗎?
倆人沒有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機會,但是山寨一下還是可以的,於是兩個人登完了山以後,又跑到遊樂場裡玩兒激流勇進去了。
這是董言言的主意,她前世就想玩兒,但是還一直害怕,只能眼睜睜地瞅着人家一撥一撥的往下滑。所以她決定這次說什麼也要體驗一把。
“據說人在緊張的時候心跳加速的感覺跟愛情的感覺相似,我想試試是不是真能找到愛情的感覺!”她這麼對任家宣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