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嘶吼聲從地面上的黑紅色漩渦中傳出,不光是胡映雪、慕天玄和尉遲瀚宇三人面色凝重,胥銳等枯骨殿的人、前枯骨殿的人和血欏那些手下面色也都很凝重。
顯然,血欏的那些手下也不知道要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呆愣了片刻之後,有回過神的轉生就要逃離那漩渦附近。就在他們轉身的那一刻,漩渦中伸出數根觸手。不過眨眼的工夫,站在漩渦旁邊的那些人就都不見了蹤影。
見到那些觸手,胥銳想到了一個傳說,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後竟然轉頭對着胡映雪喊道:“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你的紅蓮業火丟過去。”
胥銳出聲的時候,慕天玄也在給胡映雪傳音:“快點將你那紅蓮業火的副火種丟進通道口。”
不管是胥銳,還是慕天玄,聲音裡都帶着幾分焦急。不說胥銳,單是慕天玄給了提醒,胡映雪就毫無猶豫的從體內逼出來一朵豔紅色的火焰紅蓮。和之前放出的火焰紅蓮不同,這一朵紅蓮沒有金邊。
逼出了那朵火焰紅蓮,胡映雪沒有絲毫停頓,立刻將它丟向依舊在向外竄出大量怨煞氣的通道口。就像是星火燎原,那朵火焰紅蓮沒入彷彿凝如實質的怨煞氣中,瞬間就化爲一片火海,不多時就鋪滿了整個漩渦。
之前在漩渦中耀武揚威的觸手嗖的縮了回去,接着底下傳來帶着不甘的怒吼。吼聲聽着不大,卻讓一衆修者因爲腦袋脹痛而頭暈眼花。
胡映雪有一瞬間的晃身,秘府釋放出的清涼立刻讓她的神態恢復了清明。她沒忘記跟在身邊的尉遲瀚宇和慕天玄,自己恢復後便放出兩道木系真元將兩人包裹起來。在她的幫助下,慕天玄和尉遲瀚宇眼中剛剛多出來的血色立馬散了個乾淨。
幾人都不是啥也不懂的人,尤其是慕天玄已經想到裡面的怪物是什麼,自然知道剛剛是差點着了道。再次看向那邊,慕天玄和尉遲瀚宇眼裡都多少帶了些殺氣。看到他們兩個眼裡又開始有紅色瀰漫,胡映雪趕緊拿出了一根清神木的枝杈。
胡映雪將枝杈插在地上,然後向其中注入木系真元。青光閃了閃,就見那根枝杈頃刻間就長成了一棵十餘丈的大樹。這雖然只是命木的一個分身,但已經足夠護佑住三人不受裡面那怪物的影響。
那些過來給胥銳搗亂的前枯骨殿門人沾了光。因受怨煞氣的刺激,清神木散發出點點嫩綠色的熒光。熒光四散開,落到哪個修者身上,哪個修者眼中的紅光就立馬褪去幾分。
畢竟現在無法取信於胡映雪三人,明知道胡映雪弄出來的那棵大樹能讓他們不受那怪物叫聲的影響,那些前枯骨殿門人卻不敢離的太近。只能在一些頭目的安排下,不斷切換裡外位置,以此讓一衆人都能沾沾光。
胥銳那邊的人自然也受到了影響,畢竟那怪獸是無差別攻擊。和胡映雪的手段相比,胥銳明顯粗暴多了。一聲爆吼,震的一干人眼前直冒金星。同樣是頭痛欲裂,卻是讓他那些手下暫時擺脫了怪物的影響。
胡映雪這邊早有準備,所以他們三個人沒有和那些前枯骨殿門人一樣被胥銳吼的頭暈眼花。只可憐胥銳那羣手下和他的前手下,還沒從胥銳的吼聲中緩過勁兒來,就接連聽到兩聲爆吼。
這聲爆吼不是胥銳發出的,也不是從不遠處那個大漩渦裡傳出來的。因爲那兩聲爆吼是從上面傳來的,胡映雪仰起了頭。兩道流光快速由遠及近,在在怨煞氣形成的天柱下停下,果然正是菱悅和蛇護法兩個。
應該是因爲本來是一個人,忽略一個眼眶裡只有紫金色一個眼眶裡只有血紅色,還有兩個人展現出來的妻子,菱悅和蛇護法就是一個模子扣出來的。高矮胖瘦,兩個人都是分毫不差。
之前已經感覺到蛇護法脫離了控制,胥銳並不意外蛇護法身上的氣息變了。只是蛇護法的變化明顯超出他的預料,因爲身體的限制,蛇護法此前的修爲只能止步於差不多等於仙修的分神期。而此時,蛇護法身上的威壓都讓他感到心悸。
再看向和蛇護法並肩站在一起的菱悅。以胥銳的閱歷,即使成爲屍魃皇之後菱悅身上的屍魃氣息就變得很淡,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屍魃。再加上當年蛇護法的遭遇是他一手導演的,也一下就反應過來菱悅應是蛇護法屍身異變生成的屍魃。
說起來,胥銳當年真不太看的上蛇護法。只是瑤光的一些小動作讓他注意到了這個女修,就尋思正好準備做一個試驗。雖然有瑕疵,他對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蛇護法還算滿意。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後面會有兩個這麼大的意外等着他。
一個屍魃皇,一個鬼帝,都不是現在這個他能掌控的。不說屍魃皇,就說鬼帝。那是在幽冥域都可以稱霸一方的存在,不說他一個大乘期,就是天仙階的仙人見了也得繞着走。即便在人界有天地法則限制,收拾現在的他也足夠了。
日暮山計劃失敗,胥銳只是有些憤怒,此時額頭確實立馬多了一層汗珠。眸光一陣閃爍,習慣性藏在袖子中的右手悄然捏住了一張傳送符。他得慶幸因爲此前時空裂縫太多,混元大世界都可以說盛產流空砂,使得不僅多半修者都能在身上帶着傳送符籙,種類特別多,而且還不貴。
這邊胥銳已經準備好隨時離開,那邊胡映雪也是一臉吃驚。菱悅進階成屍魃皇,一切都在她的預料內。可蛇護法進階成鬼帝,她只想說一句——‘這怎麼可能?’。
不止她吃驚,連一向看不到明顯波動的尉遲瀚宇的臉上都帶着明顯的驚訝,就更不用說一向喜歡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慕天玄。
爲什麼那麼驚訝?一般來說,因爲環境的限制,在人界的冥修頂多就是鬼將。就是一個鬼將,人界所有大小世界加一起都沒出幾個。蛇護法之前表現出來的氣勢頂天就是分神巔峰,渡了一場天劫之後竟然變身爲鬼帝。不會懷疑自己正在做夢,也免不了感覺有點不真實。
這邊地上差點鋪了一層下巴,那邊菱悅和蛇護法卻是一點注意力都沒分給這些被他們兩個嚇到的人。劫雲剛散去,他們就發現了這邊的異動。和其他修者不同,聽到底下那個怪物的叫聲,他們只感覺自己被挑釁了。所以以最快速度閃了過來,然後就和底下那位比起了威壓。
之前,菱悅和蛇護法就不由自主的想去親近對方。此時,他們雖然還是努力的思維,卻已經把對方當成另外一個自己。既然都是自己,那必須是同出同進。所以蛇護法不想底下那怪物太囂張,菱悅就幫着和那怪物閉起了威壓。
準確的說,一個是屍身異變後再次生成新的靈智,一個是死前怨恨難消生成的冤魂厲鬼轉化成的冥修,菱悅和蛇護法完全不是一個體系。不過兩個都是吸收怨煞氣增加實力,也算是有異曲同工之處。再加上本來是同一個人,默契無人能及,使得他們兩個加起來絕對的一加一大於二。
二對一不講究?對上底下那個傢伙,別說自認爲還算正直的胡映雪,就是將正直兩個字刻印在神魂上的尉遲瀚宇都不會講究這個。更何況,比起底下那個,菱悅和蛇護法還要因爲受天地法則的限制只能發揮出一少部分實力。二對一又怎樣,來個一百對一,他們都不會覺得有人如何不妥。
應該可以用人以羣分物以類聚來形容,血欏是個也別能作死的人,他的手下基本上也都是特別能作死。血欏的那些手下有一部分之前因爲沒離漩渦太近躲過一劫,在這個時候居然跑了過去,朝着漩渦裡面扔了個東西。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反正當即就聽一聲巨響。之前因爲胡映雪扔過去的那朵火焰紅蓮,竄起的血煞氣少了許多,使得那根黑紅色的天柱都已經淡的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不見。巨響竄出,噴涌而出的怨煞氣就立刻讓天柱重新清晰起來。
同時,噴涌而出的怨煞氣向四周掀起大片的霧浪。之間在漩渦中盛放的火焰紅蓮隨波逐流,被淹沒之後非但沒有要消散的跡象,反而更加壯大起來。一朵又一朵的火焰紅蓮在霧浪中綻放,讓一些人都看呆了。
這個時候發呆可是個作死的行爲。形成霧浪的怨煞氣被紅蓮業火急速消耗,看起來似乎對他產生不了多大威脅。可不能忽略和那些霧浪一起朝他們涌過來的朵朵火焰紅蓮,那可是一點不摻假的紅蓮業火。
就算是仙修,也不可能一點業債沒有,更不用說跟隨胥銳的那些修魔修。被怨煞氣捲到,只是感覺真元運轉不流暢,或者還有中如魚得水的舒服感。可如果被紅蓮業火碰到,那可不是隻是脫一層皮那麼簡單。
看到那些倒黴催的修者帶着一身火焰在地上打滾,不少人目光在掃過胡映雪身上時暗暗吞了吞口水。不需要去探究胡映雪怎麼能讓紅蓮業火成爲命火之一,只要記住輕易不要直接和她動手就對了。
說實話,胡映雪最相信的就是手中的劍。如果不是看到了那麼多怨煞氣,她都不會想到放出紅蓮業火。其他手段也是一樣,不是眼前的情況需要就不會想起來用。所以那些人的擔心多數情況是不會降臨在他們上。
不過這個擔心卻並非多餘。就算是胡映雪自己,也不知道她下一刻會想什麼。就比如現在,她竟然突發奇想的拿出了一把佛心木的種子朝漩渦中心扔了過去。
那些種子被拋出的時候,胡映雪在上面裹了一層沒有稀釋的秘府靈潭潭水。種子邊飛邊發芽,到達漩渦中心的時候已經差不多長成一尺來高的小苗。
說來也巧了。血欏的手下扔進漩渦裡的東西將漩渦在漩渦上層的紅蓮業火推開,應該是稍等了一會兒,底下那隻怪物確定紅蓮業火暫時還不會回到漩渦中就又想從底下鑽出來。在那些佛心木的小樹苗掉進漩渦中的時候,那怪物剛好冒頭。
剛剛透出腦瓜殼,就被一堆小樹苗砸了個正着。略微停頓了一下,那些小樹苗就順着它的脖頸滾到了它的背上。因爲胡映雪給準備的給養太多,那些佛心木的小樹苗就急於成長。根部碰到了實物,就立刻紮了進去。
那怪物雖然長着許多觸手,卻是個皮糙肉厚的機會。不過即便是皮糙肉厚,也扛不住十來棵樹在身上紮根。而且那些樹紮下根就開始迅速拔高,上面拔高,下面的根必然要扎的更深。
揮動着觸手要將那些佛心木拔下來,卻觸手還沒有挨近它們的樹幹就急忙遠遠的甩開。因爲在那些觸手靠近的時候,佛心木的樹幹上散開大片金光,然後就看到那些觸手開始冒起大片黑霧。
因爲觸手在空中抖了又抖,這一次看的十分清楚。雖然那些東西看着像是章魚的觸手,稍仔細看就會確定只是有些神似而已。那些看起來像是章魚吸盤一樣的東西其實是一顆顆骷髏頭,上面不時的有魂影閃現,剛剛被觸手拖下去的那些冥修都能在其中找到。
這時候,胡映雪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異獸志。裡面有提起過血冤海中會因爲獸類魂魄相互吞噬生成一種異獸,就跟魂獸差不多,這種異獸會具有多種獸類特徵,因此每隻的外形都不一樣。但都擁有一個特徵,身上都長有看起來像是骷髏頭的肉瘤。
那些肉瘤可不是裝飾,那種異獸用它們來存儲不能馬上消化掉的神魂。戰鬥時,那些肉瘤可以當做炸彈丟出去。如果裡面存儲着實力強大的魂魄,丟出去的肉瘤多半可以生成不亞於修者自爆的威力。
不過那些異獸輕易不會將身上的肉瘤丟出去,因爲肉瘤的數量和他們的實力高低成絕對的對比。肉瘤的數量減少,就意味着它們實力下降。在血冤海中實力是生存的根本,所以不到危及性命的時候那些異獸都不會使用身上的肉瘤。
看漩渦中的異獸觸手上密密麻麻的肉瘤,胡映雪可以肯定它的品階應在是和鬼王差不多左右。但因爲那些觸手的存在,這讓它看起來十分難纏。有不少胥銳那邊的邪魔修因爲貪圖那點怨煞氣,被觸手勾住就無法再掙脫開。
那一部分邪魔修也是倒黴透頂。因爲佛心木在背上生根發芽,而且根部還在繼續延伸,疼痛難忍之下那隻異獸就把觸手鬆開了。只可惜他們忘記了周圍的怨煞氣中還有紅蓮業火,從異獸的觸手上逃脫,轉頭就捱了上去。
在這個時候,被霧浪帶着向周圍擴散的紅蓮業火再次迴流。雖然時間不長,卻是壯大了不少,至少是之前的四五倍。看到那些火焰紅蓮迅速朝自己壓過來,漩渦中的怪物立刻掙扎着要從漩渦中脫離出來。
之前一直懸浮在半空的菱悅和蛇護法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菱悅轉了下頭,在後面的人羣中找到了胡映雪。找到人後,她立馬對着那面彎起了眼睛,送上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蛇護法也轉頭看看,不過她找的是宗九。目光落在宗九身上,她竟然也彎起了眼睛,對着那邊來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胡映雪腦中再次冒出之前閃出的一個想法,再看向菱悅和蛇護法時心中就多了幾分瞭然。不說菱悅,就說蛇護法。爲何她能在人界晉升爲鬼帝,如果是因爲要負擔起什麼就顯得合理多了。
再次看向菱悅和蛇護法,胡映雪立馬從他們的動作看出他們是想將那隻異獸給壓回漩渦中。和那異獸一樣,身爲屍魃和魂魄的菱悅和蛇護法又都不敢太靠近那些樹,只能用元力形成一個護罩將整個異獸籠罩起來。
從菱悅和蛇護法開始發力。到他們將那異獸整個按回漩渦中,同時自己也沉入漩渦中,前後加一起消耗的時間纔不過是幾個呼吸。在他們沉下去的那一塊,迴流的紅蓮業火剛好再次將整個漩渦覆蓋起來。
自從那個怪物的觸手從漩渦中伸出來,就已經不再看到有冤魂厲鬼從漩渦中鑽出來過。之前大股怨煞氣被震盪了出來,也沒看到有任何冤魂厲鬼出來。這時候不但冤魂厲鬼沒有了,也不再有大股的怨煞氣從漩渦中溢出。
想想血冤海是什麼地方,再想想已經在那隻異獸背上生根後茁壯成長爲一片由佛心木組成的小樹林,胡映雪嘴角抖了下,“如果那隻異獸不死,血冤海以後也就要熱鬧了。”
慕天玄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怪不得你之前說看到渡劫的他們就想到疤面,這應該就是答案。不過他們會比疤面好一些,至少在沒遇上勁敵之前,他們的安全都不用讓人擔心。反觀疤面,他的犧牲才叫徹底。”
聞言,胡映雪的嘴角卻勾了起來,“疤面並沒有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