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紫色的光芒從不過幾頁書頁寬的裂縫中流瀉而出,眨眼間便溢滿了整個山洞。同時溢滿整個山洞還有滿是滄桑的古老氣息,威壓給人的感覺是難以形容的強大,卻一點壓迫感都沒有。
這種氣息,胡映雪見過一次。在之前那個太歲體內發現第一個石匣子,從那個石匣子中溢出的氣息和眼前這個石匣子此時正在向外散逸的氣息完全一模一樣。只有可以包容整個人界的定界珠才能如此,強大卻沒有半點侵略性。
山洞裡的陣圖可以阻隔靈氣波動,也可將身爲守護靈獸的黑白麒麟的氣息完全隱藏起來,但無法隱藏定界珠的氣息。在石匣子出現裂縫的那一刻,陰陽魚羣島上的蟲族和魂獸動作都有一瞬間的僵硬。
通過時空裂縫穿越過來,蟲族、魂獸體內和其他域外魔物一樣積蓄了時空之力。定界珠最強的力量便是時空之力,即使因爲石匣子並沒有完全打開而只有少許氣息泄露出來,還是引起了蟲族、魂獸體內時空之力的共鳴。
穿越時空裂縫不是好記憶。別看穿越過來的蟲族源源不斷,實際上死在穿越路上的蟲族更多。也就是蟲族那種只要有可寄生對象便可以大肆繁衍的種族才能經得起那樣的消耗,不然別說侵略其他空間,估計纔出發沒多久就得全軍覆沒。
蟲族沒有同胞愛,但對自己的性命還是很重視的。一路看着同行的蟲族被虛空中的時空風暴碾碎,恐懼已經深埋在它們的靈魂深處。只是感覺到體內的時空之力有些許波動,就讓它們的身體因爲恐懼而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
五年,除了與已經達到羣島前面的修者和海獸大軍對抗,蟲族和魂獸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海溝上。想着只要掌握了麒麟的力量就可以扭轉戰局,它們從沒停止過攻擊,負責攻擊海溝的魂獸戰力也不斷在提升。可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它們始終都沒有真正進入過海溝中。
差不多在一個月前,守在海溝便的蟲族和魂獸感應到裡面的氣息開始減弱。經過一個月的持續下降,已經變得和突然增強之前一樣虛弱。按照之前的減弱速度,相信用不了月餘就可以衝進海溝了。
就在負責只會的蟲王滿心興奮的時候,突然感應到定界珠散發出的氣息,就如被人兜頭潑了一桶冰水一般。仰頭一聲怒吼,本來擺脫僵硬後又繼續衝擊海溝的魂獸停下了攻擊,將身體轉向了山洞所在的方向。
定界珠泄露出來的氣息讓蟲族和魂獸感到危險,不過不安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很快心中對強大力量的渴望就戰勝了恐懼。等着因興奮和恐懼變得猩紅的雙眼,開始向山洞那邊聚集。
胡映雪等人還不知道有大量蟲族和魂獸正在接近,此時眼睛都緊緊盯着胡映雪面前的石匣子。看着胡映雪伸出了手,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好似呼吸稍微重一點就會打擾到她一樣。
不過胡映雪把手按到石匣子上時卻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慕天玄:“我們沒問過灰巖要怎麼用定界珠讓時空裂縫復原。”
慕天玄微歪了下頭,“它當初似乎說過只是聽那個人提了一句,應該也不知道具體要怎麼做。”說着擡手摸了摸下巴,“要不要將兩個石匣子一起打開?”
胡映雪皺起眉頭,“那樣做是不是風險太大了?定界珠的氣息一定會讓島羣上的蟲族、魂獸大亂,同時我們身上的傳送符和傳送類法寶都沒辦法使用。”
五年來,這邊與修者、海獸大軍之間的溝通一直沒有中斷過。所以聽了胡映雪的話後,張繼良就說道:“聯盟大軍現在就在島羣外面。島上的蟲族和魂獸大亂,那邊一定會就此對島上發起總攻。”
張繼良的言下之意很好懂,就是隻要他們能夠堅持到與聯盟大軍會合,性命安全就完全不是問題。至於能不能堅持到與聯盟大軍會合,就得看他們自己的本事和運氣了。即使有眼下這個陣圖做緩衝,這也不是能夠保證可以做到的事。
不過不去做就永遠不知道可不可以,在場的人又都不缺冒險精神。一句失敗了就大不了賠上一條性命,衆人便一直決定將兩個石匣子一起打開。不是沒人有所猶豫,在其他人的情緒感染下,那點猶豫馬上就拋到了腦後。
胡映雪將另外一個石匣子從乾坤戒中取出來,擡手便遞給了慕天玄,“這個就交給你了。”
胡映雪和慕天玄面對面站着,一人託着一個石匣子。尉遲瀚宇帶着虞偲、夏卿站在胡映雪身後,張繼良一人站在慕天玄身後,其他人站在bajiu步之外。看着兩人擡起的右手按住石匣子的蓋子,衆人的呼吸再次停頓。
這一次,胡映雪沒有再遲疑。和慕天玄對視了一眼,將真元聚集到右手上。手指微用力,便扣緊了石匣子上的幾處一看就是爲方便抓握鑿出來的凹痕。然後手腕用力,就見石匣子的蓋子慢慢的被抓起。
石匣子的蓋子被拎起一掌多高,就自動彈了起來。幸好胡映雪和慕天玄及時鬆開了手,不然右手臂一定會受傷,搞不好都會被直接扯斷。即使及時鬆開,整條手臂也僵麻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沒人理會撞到洞頂後發出巨響的蓋子,目光都釘在石匣子中露出真容的定界珠上。如果忽略上面泛着的銀紫色光芒,定界珠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石珠。就是看起來如此普通的東西,卻是能左右整個人界命運的關鍵之物。
除了綻放出的光芒更勝,兩顆定界珠的表現都十分安靜。石匣子中鋪着泛着金黃的不知名獸皮,獸皮正中是一塊鱗片模樣的凹狀物,定界珠就放在那個凹狀物上面。已經沒有了蓋子的阻擋,還是一點要活動的意思都沒有。
注意到石匣子中的凹狀物,胡映雪眉頭輕皺了一下。雖然定界珠的氣息很強,卻不會遮掩住其他氣息。那個凹狀物散發出的氣息是龍族的氣息,而且還讓她感到熟悉,是屬於易辰的氣息。
確認了一下,果然是易辰的鱗片。根據鱗片散發出來的氣息可以判斷出,這應該是他的逆鱗。每個凹狀物都只是一個殘片,加上可能落於胥銳之手的那一塊和易辰頸部殘留的那一小塊,纔會是完整的一片。
擡頭對上慕天玄的目光,胡映雪的眼裡難掩驚愕,傳音給他:“看來黑龍王不僅僅是因爲盜出了龍族從我那裡算計走的東西才遭遇那樣的極刑。”
慕天玄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用傳音向胡映雪回道:“連如此算計,幕後黑手在神界應該有相當高的地位。如果胥銳和天魔的合作與那位幕後黑手有關,恐怕在他那裡,胥銳都不過才只是個小卒子。”
胡映雪眸光閃了閃,繼續給慕天玄傳音:“我一直有個疑惑,爲什麼定界珠會出現在這裡。”
慕天玄用傳音回道:“這個,祁兀給了我一個答案。
在人界的衆多小世界中,混元大世界這邊的時空裂縫數量絕對能排在前十名。其他擁有多道時空裂縫的世界基本上都已經變得十分荒涼,只有混元大世界這邊誕生時便有守護靈獸而頑強的堅持着。
還有,混元大世界不但有足夠多的生靈,而且能活修煉機會的生靈比重非常高。蟲族和魂獸若是侵佔了這裡後,這裡的生靈足夠它們發展壯大到可肆意侵佔人界的其他世界。”
胡映雪繼續給慕天玄傳音:“那我們是怎麼回事?”
慕天玄用傳音回道:“剛好趕一起,就被某一些人一起了。應該是這樣。”
胡映雪:“……”
在胡映雪和慕天玄用傳音交流的時候,島羣上的蟲族和魂獸完全無法保持鎮定。突然暴強的氣息讓它們的身體再次因恐懼而戰慄,實力弱小的直接被壓趴在地上,還能移動的則是紛紛後退。
不得不說蟲族和魂獸這兩種天生就是侵略者的種族實在可怕。在因爲滿心恐懼而後退的時候,它們居然都不忘了襲擊因承受不住壓力而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那些蟲族和魂獸。不等胡映雪這邊的人和聯盟大軍動手,它們便減員了許多。
不過這種減員對蟲族和魂獸來說也不算什麼損失。弱小的蟲族和魂獸對它們來說就只是炮灰一樣的存在,留給別人殺死,還不如增強它們自身的實力。經過一番滿是血腥的分食吞噬,存活下來的蟲族和魂獸實力都提升了不少。
在蟲族和魂獸忙着吞噬同族增強自己實力的時候,定界珠的氣息迅速將整個陰陽魚羣島覆蓋了起來。因爲託着定界珠的胡映雪和慕天玄此時站在他們那邊那個陣圖中心位置,陣圖還在運行,定界珠便通過它和整個陰陽魚羣島上的大陣聯繫在一起。
蟲族和魂獸終於發覺不對,整個陰陽眼羣島已經在微微顫抖。安靜了幾萬年的時空裂縫突然變得活躍起來,似乎又有要擴大的意思。這麼一來,正在從時空裂縫往這邊衝的蟲族就倒了大黴。少數已經落地的算是逃過一劫,還沒穿過來和正在穿的就慘了,直接被裂縫內的罡風攪了個粉碎。
過了五個年頭,胡映雪等人不在聯盟大軍中已經不是秘密。當然了,知道他們去做什麼了的人還是很少,多數人只知道是因爲要去做非常重要的事才離開。眼看着就要對陰陽魚羣島發起總攻,還有人可惜他們會就此錯過。
正在討論究竟要等到何時纔開始總攻,島羣上空的煞氣突然被同樣突然出現的強大氣息衝了起來。視界中的時空裂縫忽明忽暗,像是要積蓄力量將整片天空都撕裂,讓人的心頭忍不住生出濃厚的不安。
這時候,準備衝擊島羣的命令卻被傳下來。幾年的並肩戰鬥,不管是修者,還是海獸,都習慣了聽從指揮。接到了命令,各就各位的聚集在一起。只等正式衝鋒的命令下來,便以最鼎盛的戰意衝出去。
祁兀站在九重天的隊伍後面,身後站着點金和烏金。因爲有豢養麒麟神獸的經驗,這幾年他沒少指點點金和烏金。在他的指點下,點金和烏金纔算是真正將彌日、彌星留下的龍珠消化掉,實力自然又提升了不少。兩種黑色巨犬並肩靠在一起,就只是看着便讓不少人感到心悸。
變化同樣大的還有宗九。跨過了覺醒期,他身上的妖靈已經完全內斂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肆意挑戰別人的意志力。已經正式成爲了一個妖靈,他的五官更加俊美,透着幾分不帶邪氣的妖冶。因此即使不釋放出妖靈的氣息,也依舊讓不少男女修者爲他神魂顛倒。
不過沒人敢打宗九的主意,聯盟大軍無人不知他有個超級護短的父親。但要提一下的是,宗聖會報復的那麼狠是因爲那幾個倒黴蛋兒把他當成宗九tiaoxi了。因爲是魔修,宗聖的氣質中也帶着幾分妖冶。再加上父子頂着完全一樣的臉,也難怪會被人認錯。當然了,即使沒有認錯,亂打主意也不行。
除了宗九,胡映雪的一干徒子徒孫和慕天玄的徒弟蒼朮也都讓人側目。劍修和體修一樣,在實戰中的提升速度要遠高於閉門修煉。但即使速度要快一些,也沒有多少人能達到他們那樣的提升速度。
即使沒有胡映雪那邊那樣的陣圖加成,他們也都至少提升了一個境界。魏哲等人原本是出竅期,眼下已經提升到了分神期。蒼朮提升的最多,原本不過纔是心動期,在半年前已經破丹成嬰。
他們能夠進步這麼快,除了自身的天賦好,當然還有其他依仗。胡映雪走的時候留下了幾張丹方,魏哲帶着幾個徒弟按照丹方煉製了許多丹分給大家。服用丹藥輔助提升修爲算是拔苗助長,但對他們並不是。
用丹藥提升修爲的最大弊端就是心境,而魏哲等人最不用擔心的就是心境的問題。劍冢試煉幻境和問天塔對他們是完全開放的,經常出入其中,不僅心境已經超前了許多步,若有什麼問題也早就發現並解決了。
其次就是會造成根基不穩和丹毒殘留。和蟲族、魂獸的對戰成了他們的磨刀石,不斷通過實戰打磨根基,哪裡還會有根基不穩的問題。再說丹毒,他們可是有很多清除丹毒的方法,也完全不是問題。
九重天不少門人弟子也是那些丹藥的受益者,當然不可能不引起其他修者的注意。可惜九重天不小氣,也不大方。都有哪個曾經對九重天落井下石,都一直記得很清楚。除了關係一直都很親近的門派和其他勢力獲贈了丹藥,其他門派和其他勢力只能看着眼饞。
不是沒人說九重天這是在破壞團結,最先冷笑的就是代表宇文家族的宇文浩傑。一句‘怎麼沒見你們把自家的秘法拿出來和大家分享啊’,就讓抱怨九重天不肯公佈丹方的人堵了個啞口無言。
在那些人鬧騰的時候,名頭和來頭比較大的門派,比如崑崙蜀山,都一直保持着沉默。那可不是冷眼旁觀,只是認爲沒必要參與。在上面都有很深的根基,自然瞭解九重天不需要別人擡,也不會被人踩下去。即使是圍觀看笑話,也是看那些一些想打壓九重天的跳樑小醜的笑話。
平時的時候真看不出來崑崙、蜀山等大宗門對九重天有多重視,眼下卻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邊下了準備總攻陰陽魚羣島的命令,他們那些門派的人就聚集在了九重天左右,居然顯露出以九重天馬首是瞻的架勢。
其中,曾經想把九重天當軟柿子捏的天樞宮閣老們最爲驚愕。雖然意識到當年借蒼朔一事對九重天多加逼迫是錯誤的選擇,硬是參加進這邊這場戰爭中的他們在這幾年也試着與九重天修復關係,但還是沒想到在崑崙等門派眼中九重天是能與他們平起平坐的存在。
在天樞宮萬分糾結的時候,總攻的號角吹響了。即使蟲族和魂獸因爲這邊的舉動發出了震天的怒吼,也無法將號角的聲音掩蓋起來。號角聲穿過蟲族和魂獸的吼聲,位於陰陽魚羣島島羣中心處的胡映雪等人耳中。
傳到胡映雪等人耳中的不是隻有號角聲,還有蟲族和魂獸的嘶吼聲。越來越近,還越近越密集。蟲族和魂獸的吼叫聲都對神魂有影響,即使有秘府幫助保持靈臺清明,胡映雪也感覺有些撐不住。
這時候,一聲長嘯暴起。滄桑悠遠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幾乎該過了蟲族和魂獸的吼聲,聯盟大軍那邊都聽的清清楚楚。聽到那聲長嘯,修者和海獸便頓感靈臺清明。蟲族和魂獸的感覺就不那麼美妙了,因爲陡然襲來的神魂刺痛,身上長滿了毛的全身的毛都瞬間豎起,就跟被通了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