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終於有了野玫瑰隊員的消息。
卻不是好消息。
任務成功百分之八十。
這要怎麼說呢?任務一般只有成功和失敗兩種結果,鮮少或者說根本沒有用百分比來計算結果的。
可是亓放卻告訴她,任務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她的心一下子就墜到了谷底。
任何一個任務,沒有圓滿的完成那就是失敗。所以,百分之八十的成功也是失敗,野玫瑰的任務失敗了!
當然,任何一項任務都是存在風險的,野玫瑰也是人組成的隊伍,不是百戰百勝的神隊,所以任務中出現紕漏也很正常,元錦西能夠理解。
可她擔心她的隊員,擔心他們的安危。
於是她顫抖着聲音問道:“人呢?都好好的嗎?”
亓放面露不忍之色,可有些話他必須要說,以大隊長的身份,說給應該知情的小隊長。
“回來八個”亓放沉沉回道。
回來八個!
野玫瑰原先一共十二個人,大張和江曉斌離開,剩下十人,她沒有參與到任務中,那就是剩下九個人。
出去九個人,卻只回來了八個。
沒回來的那一個是誰?他(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問這兩個問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發出聲音。
她的身體就像瑟瑟秋風中的落葉,顫抖的厲害,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亓放把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撫着她的後背和胳膊,輕聲說道:“情況也許並沒有到最糟糕的程度,元寶只是在掩護隊友撤退後失去聯繫,也許他還活着。”
也許活着,也許死了,也許是生不如死。
所謂的生不如死是指被俘虜,遭受非人的折磨,那種情況真的還不如死了輕鬆。
那元寶,到底屬於哪種情況呢?
更多的情況亓放也不清楚,他的任務只是把元寶任務中失蹤的消息告訴她,讓她去戰區見隊員,其他的,上面自有安排。
元錦西現在的情況肯定沒辦法自己去戰區,亓放便開車送她過去。
基地事情太多,他不能離開太久,送她過來後又要返回基地,臨走的時候殷殷說道:“有事兒給我打電話,身體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挺着,也不要衝動行事。”
元錦西心不在焉的應下,看着他開着車子離開。
站在原地揉了揉了臉,用了很大的力氣,甚至感覺到了疼痛,放下手的時候臉都紅了,不過整個人倒是比剛纔冷靜了不少。
推開小會議室的門,看到裡面神情失落狼狽不堪的隊員,她心裡酸澀的不行。
“老大……”
“隊長……”
隊員們看到她,全都站起來,卻沒有一個人迎上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每一個回來的人都希望他們纔是那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戰友,面對元錦西的時候,他們都會覺得愧疚,愧疚於自己的表現,沒有照顧好自己的戰友。
元錦西仿似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走進來挨着個的擁抱他們。
“沒事兒就好”,她在每個人的耳邊都這樣說。
擁抱小張的時候,他疼的“嘶”了一聲,元錦西這才發現他受傷了,傷在下腹非要害的位置,不深但是挺長的傷口。而且,傷口只是簡單的消毒處理,並沒有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不光小張受了傷,戰爭、鄭翀和大海都受了傷,其中傷的最重的是戰爭,一枚子彈從他的大腿外側擦過,帶走一大塊血肉,因爲長時間沒有處理,現在傷口已經出現化膿潰爛的情況。
“怎麼不先處理傷口?”元錦西板起臉,陰沉的說道。
戰爭卻說:“沒有元寶的消息,我根本沒有心思幹別的。”
其他受傷的隊員跟他是一個想法。
“胡鬧!”元錦西提高聲量訓斥道:“你們還是孩子嗎?想問題怎麼還這麼不成熟!遇到事情,我們要收拾好無關緊要的情緒想辦法解決問題,在這兒用身體上的痛苦減輕心理上的內疚難過等情緒你們覺得自己很了不得了是不是?”
隊員們都垂下了頭,沒有反駁她的話。
因爲無從反駁。
戰爭他們,就是這樣想的。
身體上的疼痛會減輕他們心理上的負罪感,還會讓他們好受一些。沒有受傷的隊員甚至有些羨慕受傷的隊員,因爲他們心裡難受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元錦西的一席話,像一隻悶錘,狠狠的敲擊在他們的心坎上,敲碎怯懦與愧疚的隔膜,把鮮紅鮮紅的內裡露出來。
她把受傷的隊員送去治療,同時也讓沒有受傷的隊員們先休息一下。
她呢,則是去見了這次任務的指揮官,希望從他這裡瞭解到更多的情況。
可是,因爲任務保密的原因,指揮官不能跟她說很多,只讓她安撫好隊員,讓他們不要一時衝動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元錦西心裡憋着一股火氣,被這指揮官的幾句話徹底激發出來。
“什麼是出格的事情?你告訴我什麼是出格的事情?你是運籌帷幄的指揮官,出去賣命的卻是我的戰友,我的人。九個人活蹦亂跳的出去,現在就回來八個,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麼才能不衝動!”
她一番話把對方賭的啞口無言。
元錦西森冷的看着他,繼續說道:“我必須知道我的隊員出了什麼事,他現在是死是活!”
能做到如此重大的任務指揮官的位置,肯定是經歷過各種大風大浪的人物。而此刻這位人物竟下意識的躲開了她的視線,好似做了虧心事!
元錦西氣歸氣,卻沒有真的失去理智。
對方的小動作她都看在眼裡,此刻也顧不得什麼上下尊卑,只想從對方口中知道真相。
“如果您不跟我說實情,那我馬上帶着隊員出去把人找回來。您想阻止我們,要不給我們關禁閉,要麼直接斃了我們!”
她說的十分決絕,好像下一刻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帶着野玫瑰的隊員跨過邊境線去找一個不知道是生是死更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的人似的。
“小元同志,事關重大,我並沒有決斷權。這樣吧,你先回去等一等,我向上面申請一下”,對方在她強大的氣壓之下,終於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