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離他們集結地不遠的一座小城內,發生了一起因爲情感糾紛引發的持刀挾持人質案件。
持刀的是還不到十八歲的少年,而被他挾持的是他的同班同學以及小女朋友。
如果把兩個未成年人換成成年人,事情的影響可能沒有那麼大,警方正常出警,先談判,找到機會再強攻,事情差不多就能解決。
可換成未成年人,所有人便都慎重起來。
而且,那少年有精神類疾病,發起瘋連自己親媽都不認,被劫持的小姑娘相當危險。
警方需要狙擊手埋伏起來,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只能對少年下手。
警方自然也有狙擊手,不過要從大城市趕過來,要等很久。現場的情況可不允許他們等待,所以才向軍方求助,恰好元錦西他們又在附近,可不就想到他們了嗎。
事不宜遲,元錦西他們接到命令後馬上出發,趕到案發地點。
這一次的劫持案件比上一次發生在境外的人質劫持案件容易許多,持刀的只有一個人,人質也只有一個,他們不用分開行動,六個人選好最佳狙擊地點後便都潛伏在那裡。
主狙擊手自然還是田邵雷,他的槍法從來都是小隊最出色的。
可顯然,這次他的情況不大對頭,瞄準的時候額頭上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大雷子,你沒事兒吧?”元錦西擔憂的問他。
田邵雷不能動,依然保持瞄準的姿勢,只眨了眨眼皮,把滑落在眼皮上的汗珠子抖下去。
“沒事兒,就是,就是想得太多!”他自己也知道癥結在哪裡。
槍口下的畢竟還是個未成年少年,他作爲狙擊手,一子彈出去是要一擊致命的。
像什麼小說影視裡面描繪的打手臂不奪命解救人質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因爲誰都不敢保證沒有打在要害部位的子彈能不能徹底讓罪犯喪失戰鬥力,如果他在中槍之後依舊揮舞出手中的武器,那不僅自己打出去的子彈白費,所有人努力要營救的人質也要遭殃。
野玫瑰的隊員們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特別正義的軍人,他們的槍口對準敵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猶豫,可這會兒對着的畢竟只是個孩子,誰心裡都會犯嘀咕。
元錦西能理解他,問他,“要不,換人吧!”
田邵雷悄悄吞嚥一口口水,這是緊張的標誌。
可在緊張之餘,他還是特別堅定的對元錦西道:“不用了,這種事兒換誰都一樣。要是真要做噩夢,還是我來做吧”。
哪裡是做噩夢那麼簡單。
如果真的打出子彈,說不定一輩子都會心懷愧疚。
他們在狙擊地點等了一個多小時,劫持現場的情況還算穩定。
少年情緒沒什麼波動,跟警方的談判專家對話的時候思路清晰,顯然大腦十分清醒,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一開始,警方怕少年看到父母家人情緒激動發病,所以沒敢兵行險着,現在經過綜合測評他的精神狀態後,決定試一試這個辦法。
如果有效最好,如果起到反效果,那就該是田邵雷發揮特長的時候。
田邵雷緊張的吞口水的頻率越來越快,額頭上的汗也越冒越多,旁邊做他觀察員的于飛揚已經伸手幫他擦了好幾回的汗。
沒有手握狙擊槍的其他人也都非常緊張,都在心裡默默祈禱警方的辦法能成功解決問題。
少年的父母趕來,一開始少年還能好好說話,後來不知道他爸說了句什麼,他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對着爸媽和他們身邊的警察大吼,手中的刀子也更加貼近劫持的女孩兒。
情況惡化,田邵雷扣動扳機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同時瞄準男孩的要害,只要耳麥裡傳來命令或者是他發現已經到了不得不開槍的時候,槍中的子彈會第一時間打出去。
可也就在子彈滑膛而出的前一刻,現場情況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男孩兒的奶奶來了,七十多歲滿頭白髮一臉褶子的老太太踉踉蹌蹌衝過去,跪在地上嚎哭着乞求男孩放人。
爸媽勸都不好使的男孩看到奶奶情緒反倒沒有那麼激動,看到老太太哭臉上還露出心疼的神色。
“草!田邵雷大罵一聲”,轉開眼睛,自己伸手把臉上的汗水一把全都抹乾淨,“不用狙了,不出五分鐘,孩子肯定撂下刀”。
旁邊的于飛揚也道:“警方是怎麼調查情況的?就不知道誰跟男孩的關係最近?一開始就把老太太弄過來估計都不用咱們跑這一趟”。
抱怨歸抱怨,他們還是盡忠職守的守完最後一班崗,等那男孩放下刀乖乖被警察帶上警車他們才離開狙擊點。
沒他們什麼事兒,他們準備離開,往他們的車子那邊走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男孩的奶奶哭着跟二十出頭的小夥兒說話。
小夥長得算不上多帥,但是乾淨精神,會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他攙扶着步履蹣跚的老太太,低頭耐心的聽老太太說話,還要不時幫老人家擦擦眼淚鼻涕,特別的溫柔。
元錦西無意偷聽,卻還是不小心聽到老太太說道:“邱老師,你一定要跟警察同志好好說一說,我們小亮是個好孩子,他就是一時犯了糊塗啊。都怪我老不中用,偏在他學習最緊張的時候生了病,照顧不到他,都怪我啊”。
被叫做邱老師的男人溫聲說道:“我能幫忙肯定不會不管。這事兒也不能怪您,您也不想生病的啊。小亮的事情您別太操心,回醫院好好治療,等您病好出院親自看着小亮多好”。
後來倆人又說了什麼元錦西沒聽着,因爲他們上了車,準備直接從這兒回基地。
估計那老太太得了挺重的病,要不警方也不會沒有第一時間把她叫過來。
當然,元錦西關注的重點也不是那個老太太。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邱老師的臉上。
那張臉,她莫名覺得熟悉。
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想半天依舊沒有頭緒,她無奈的笑笑晃一晃腦袋,自己不會是被泥鰍傳染了吧,也生出一種恍見故人的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