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方行正有反應，廖勇一把將其拽起。瞧，胳膊冰涼冰涼的，廖勇很是心疼，將他連拉帶扯的弄到沙灘。方行正沒有配合，也沒掙扎，姜海說的很對，他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借風飄蕩的力氣都沒了。
四兄弟很激動，他們沒想到廖勇真有這能耐，要知道從前他們不止一次這樣做過，可是每一次方行正都像瘋了似的渾身發抖，嘴裡唸叨着，“不要勉強我，不要勉強我……”
後來，誰也不敢再隨便動他。
五人一起帶着方行正先回了出租房中換身衣服，完了又帶着他去了附近一家小飯館。
這個時間點吃飯的人不多，他們選了二樓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空間狹小的二樓只有六張桌子，不過除了他們再沒別人。
廖勇要了一盤花生米，兩盤白灼蝦，一箱啤酒，豪爽道：“盡情吃喝，我請客。”話畢，從兜兒裡掏出兩張紅票兒。
“廖勇……”姜海感動的“痛哭流涕”，想要當場給其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過念於這漢子耿直，怕嚇着人家，最後將念頭打消。
“就說嘛，來海邊不吃海鮮，就像去我們首都不吃烤鴨，老湯混沌，驢打滾兒一樣。”姜海把剝好的蝦子一口吞下，肉香滑嫩，沾點兒特製的甜麪醬，真叫一個……姜海吃着蝦子仍控制不住流口水。
尚思河趕緊給他灌了半杯啤酒，罵道：“死相，注意點兒，到哪兒都不忘丟人現眼。”
有好東西吃，有美酒喝，姜海纔不管形象不形象呢，笑嘻嘻的繼續吃喝。
廖勇給方行正夾了一隻蝦子，對方只低頭看着，沒動筷。
廖勇也不管他，給他倒了杯啤酒笑道：“這天氣，要是有碗颯颯做的酸梅湯就好了，哈，提起這個不得不說高考那幾天的事兒。”廖勇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講，算是賣了一會兒關子。
“所有人都跟打仗似的把全部精力集中到各科試卷上，曲颯發神經似的拉着小推車，載着兩桶酸梅湯慢悠悠走到學校門口，她三姐、四姐當時還說她傻帽兒，這會子同學們忙着考試連飯都顧不上好好吃，哪有閒情喝酸梅湯。”
“後來呢？”吳寶玉對廖勇說的事兒特別感興趣。
“大賣！”廖勇笑道：“三天時間，掙了好幾百塊。要知道，幾百塊錢別說在鄉下，就是在縣城，有正式工作的，也要好幾個月才能掙到。颯颯她，只用三天，而且趁着那股子勁兒她又開始搞什麼飯菜促銷活動，先到的有獎勵，消費超過一定金額送小菜，窩頭等。你們可不要小瞧曲家姐妹的窩頭，在我們項歌縣，那是一絕。”
廖勇講的生動，提起窩頭還擦了擦嘴巴，並不是裝的，他的確想吃曲家姐妹蒸的窩頭了。
“後來，我高考失利，打理家裡的生意不成，跟着舅舅學木工手藝也不行，我爹惱的成天對我不是打就是罵，我一氣之下準備出遠門兒。也沒想過要闖蕩出什麼名堂來，最初只是單純躲避家裡的壓力，還有沒來由的相親，一個接一個，每次都是牛不喝水強按頭。煩了……”
“臨走之前，我只有一個顧慮，怕颯颯早早定親嫁人。要知道，在鄉下，大部分女孩兒讀不到高中的，有的在家操持家務，有的外出打工掙錢，一般十七八歲定親，不到二十就出門。”
“颯颯生日初九，我送了她一個小禮物，盒子上面放了張小紙條，我不會說一些漂亮話，就直接問她能不能嫁給我……”
“乖乖，廖勇，行啊。”劉濤由衷讚道，“這速度，這手筆。”
贊贊贊！
方行正猛的擡起頭，面上滿是震驚。
“結果呢？”姜海追問。
尚思河白他一眼，“結果當然是沒有結果。”否則哪還有現在。
“哦，我是問老大她，什麼反應。”姜海補充道。
“不知道。”廖勇乾脆的搖頭，“我把禮物丟給她就匆匆離開了，直到那天我倆一起送你們回宿舍……回去的路上，她主動提起了小紙條的事兒，她說，我們永遠是好朋友。那時，韓旭並沒有來東洲……現在想來，雖然他沒來，可是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裡。”
一直不吃也不喝的方行正突然打開汽水瓶，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才放下。
“後來，韓旭追過來，發生的事兒你們也都知道。”
“那天，我們揍完宋淳，和韓旭一起吃飯時，我向他攤牌了……”
說到這兒，廖勇將一瓶啤酒一飲而盡。
五兄弟目不轉睛的望着廖勇，他們真是沒想到外表憨厚的廖勇，還有這樣豐富的內心故事。
“快說！後來怎樣……”姜海也不吃蝦子了，急吼吼的催促。
“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衆人意外的是，廖勇竟然這樣開口。
“溫爾儒雅，光明磊落。”廖勇絞盡腦汁搜尋出兩個好詞兒，悶了幾口酒鄭重道：“我甘拜下風。”
就這？
在座的任誰都不滿意。
姜海催促他講更多，廖勇苦笑一聲，“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有些事，你去爭去搶，好賴有個結果，我是沒開始便凋落。”或許酒精作祟，今晚的廖勇竟增添許多文人情懷。
“這就是我的故事，一個發生的早，中間空白，結局遺憾又灑脫的故事。”
吳寶玉聽的不過癮，心裡比廖勇還要不甘，一把抓住其胳膊道：“你還沒試就認慫，真是……那天，韓旭究竟給你說了什麼？”
“我就問了他一個問題。”拗不過，只好如實交代，“我說，你會永遠對她好的，對吧？”
廖勇又自乾一杯，在幾人的催促下道出韓旭的答案，“他說，你不也一樣對她好？只不過，我是愛人，你是朋友。”
尚思河不敢相信這答案是真的，他難道不該說，“當然！我會永遠對她好！比任何人都好！”
“所以我說人家是君子嘛。”廖勇笑。
“信任曲颯，尊重曲颯，信任我們，尊重我們，需要時他第一個衝鋒陷陣，不需要時，默默守候，他比我們境界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