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夕如雕塑般,面朝羣山,雪歌的心裡有道不盡的喜悅,卻依舊戴着虛僞的面具,關心道:“姐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凌夕仰頭看了看天,草原的風撲過她的臉頰,她感覺到絲絲涼意,扭頭,說:“妹妹先回去吧,姐姐想多站會。”
“姐姐!”這並不出乎雪歌意料之外,她卻執意喊着,猶如親人般關心着。
“妹妹回吧。”
凌夕說罷,便不再去看雪歌,又將視線落在羣山,她總覺得,就在連綿的羣山中,會有那麼一座可以帶她回去的山。
雪歌並沒繼續說,轉身,一步三回頭的朝着帳篷走去,看着凌夕漸漸消失的身影,她更期望凌夕今夜就消失,永遠也不要再出現。
偌大的草原,只剩下凌夕孤單單的站着,風又大了些,吹得她薄弱的身體微微顫抖,她不顧身體的抗議,毅然站在草原上,仰看着羣山。
天色愈漸暗下,四周響起狼嚎的聲音,是會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凌夕的耳朵敏銳聽到,不驚打了個寒顫,轉身朝着帳篷的方向看去,那邊生起了一堆堆的火把,看起來很是溫暖,她是不是該回去了?
她的心卻排斥的不想回去!
因爲那裡都是一羣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尤其是赫連宸那個男人,她不過是個現代人,有着現代人前衛的思想,不想戴着冰冷的面具回去,再去過那種擔驚受怕的生活,那樣她會覺得很累。
腳已經不聽使喚,朝着帳篷反方向走,愈走愈快,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密封得不能自我的世界。
凌夕開始狂奔,漫無目的的奔跑,直至天色暗得看不清前方的路,她被一塊極小的石頭給絆倒了,重重的跌在草地上,皮破了,血流了。
她能感覺到疼,也許是疼得她忍不住眼淚,也許是……她真的壓抑太久了,兩行眼淚順着眼角溢出,就如清泉那樣,緩緩的流着……
然而,周圍的狼嚎,卻嚇跑了她的眼淚。
凌夕驚的擡起頭將周圍巡視了一翻,草叢一雙雙綠寶石那樣的眼睛,就這麼一步步的朝着她靠近,還夾雜着狼嚎的聲音。
羣狼已經觸動了!
警惕的心,讓凌夕忍着痛從草地上爬起來,怔怔的看着那一雙雙綠寶石那樣的眼睛朝她靠近,她咬着牙齦不知該往哪裡退。
難道……她要客死異鄉嗎?
罷了,這或許就是命吧,她已無路可逃,何不認命接受上天的安排。
狼羣已經準備好啃食凌夕這個獵物,而凌夕也閉上眼睛準備好被狼羣飽餐一頓。
就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凌夕被人攔腰抱起,耳邊只是聽到‘唰唰’的聲音,很快被呼呼的風掩蓋,草原又恢復了平靜。
良久……“丫頭,你就那麼想死?你說本尊都救你第幾次了,是不是該以身相許報答纔是?”
妖媚的聲音迴盪在凌夕的耳際,她猛然睜開眼睛,只見眼前生起了一堆火,而無痕正在撿起那些狼。
竟然是他?
凌夕瞬間忘記方纔的悲傷,脫口便問:“你在幹什麼?”
她驚奇無痕的突然出現,心裡又有一種莫名的情愫涌起,她在想,爲何每次見到無痕,她的悲傷總會少一點。
“當然是烤了它們啊。”無痕想也沒想就回答,然後抽出腰間的佩刀,剝開狼身,拔去狼皮,架起來,放到火堆裡烤。
似又想到什麼重要問題,扭頭對凌夕說:“等等,別岔開話題,你該怎麼報答本尊纔是?”
凌夕怔了一下,才恢復冰塊臉,生硬道:“我……又並非是我讓你救我,哪來的報答之意?”
“嘖嘖,丫頭,你還是那麼的牙尖嘴利。”無痕戴着面具下的臉掛着笑意,不知爲何,他總想靠近凌夕。
可是,他真的可以去靠近嗎?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無痕依舊戴着面具,依舊是神出鬼沒,依舊在關鍵時刻出現。
來無痕,去無蹤!
有時候,凌夕總會好奇無痕,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殺手?亦或者只是個神秘的男人?感覺他似是會傷害她,卻遲遲不見他出手。
他的出現到底是有目的的,或者純粹就是個意外?
無痕的眸色顯然閃過一絲冷意,很快就散去,轉而逗趣道:“當然是爲了來救你。”
被無痕這麼一說,凌夕不由分說的臉紅起來,拿起地上的樹杈,漫不經心的挑着火堆,火星濺起,濺到了她的手腕,瞬間疼得她丟棄手中的樹杈,捂着被濺到的手腕,齜牙咧嘴,“嘶——”
無痕不由得抓起凌夕的手,溫柔的撫摸着:“疼嗎?”
凌夕有種被呵護的溫暖,暖流一再的填滿她的心,爲她驅除了身上的寒意,她像個傻小孩那樣,搖了搖頭。
無痕直盯着凌夕的手,好久了才說:“答應我,不要再做傻事,好好的活着。”
擡起頭,很認真的直視凌夕。
儘管他知道凌夕根本不可能好好的活着,赫連宸不允許,他也不會允許,可他卻還是忍不住想這麼對她說。
“呃……?”凌夕若有所思的點頭,“嗯!”
她知道,她不可能好好的活着,可對於離開這個世界,似乎又多了一份不捨,這份不捨會讓她打消回去現代的念頭嗎?
不,不會,她堅定的覺得不會!
這裡的人,這裡的事,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只有回去了,她的心才能平靜。
“吃吧。”無痕將烤好的狼肉遞給凌夕,接着又說:“吃完快些回去,那裡纔是你該回去的地方。”
有意的看着帳篷那邊,又有意的側目看了草叢一眼,他逃脫不了被命運的戲弄,而凌夕則逃離不了被他的戲弄。
這就是命,冤冤相報的命!
凌夕接過狼肉,點頭輕聲道:“嗯!”然後便沒有再說話,默默的吃着帶有騷-味的狼肉,她怕一開口會暴露想離開這裡的心,她怕聽到任何挽留她的聲音,那樣……她會動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