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這兩天時刻注意着前面別墅的動靜,上班,下班,散步,閒逛,有意無意地繞過去,都沒有什麼收穫,幾乎沒有看見他們開門,只見過送外賣以及保潔人員進出。但是儘管如此,到了夜裡,那種被偷窺的不安,始終纏繞着她,她卻再也沒能瞧見男人和望遠鏡。
簡直太詭異了吧。
顧思瀾險些覺得是自己最近睡眠不足加上經期的緣故,所以疑神疑鬼,精神錯亂?
細心如藍嶼圖,早就發現她的異常 ,以及她發白的臉色,濃重的黑眼圈。
他特意去認識的老中醫那兒,給顧思瀾開了幾貼安神的中藥,讓王嫂煎熬了後服用。
“趁熱喝吧。”
顧思瀾看見餐桌上黑漆漆的,味道濃重的中藥,腹中十分反胃,瞬間皺起了眉,“可以不喝嗎?”
“南南看着你呢,大人可不能怕苦,不然以後南南也不肯吃藥了。”藍嶼圖貼心地準備了蜜餞。
“……”
畢竟是對方的一片心意,而她自己又確實心神不寧的,忍着氣味,一口悶下,極苦的味道令她瞬間作嘔,想吐。
藍嶼圖眼疾手快地往她嘴裡塞了一枚酸梅。
指腹停留脣瓣的一瞬,顧思瀾有一種後知後覺的抗拒,等到後退時,對方已經收回了 手,言笑晏晏地望着她。
“不苦吧?”
他眼神溫柔,嘴角微微彎起,當真有一種風光霽月之感。
顧思瀾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剛剛應該是不小心的吧,像藍嶼圖這種三觀正,待人寬厚又以德報怨的性子怎麼可能佔她的便宜呢?
可抗拒也是真的。
顧思瀾陷入了沉思之中,爲什麼那個人靠近自己的時候,肢體接觸的時候,會讓她腎上腺素變得十分瘋狂呢,這兩種逃離是截然不同的,她自己最清楚。
這一劑中藥的效果是立竿見影。
顧思瀾給南南講完故事,確認他熟睡之後,纔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
洗漱是之前便完成的,一爬上牀,便是睏意來襲,倒頭就睡。
好像陷入了一片柔軟的雲朵之中,愜意,舒適,自由,放鬆……
又過了會兒。
原本倒鎖的門,咔嗒一聲開了。
拄着雙柺的男人,發出吧噠吧噠的聲音,漸漸地向牀上沉睡着的女人靠近。
停住之後,男人熟稔地打開了牀頭燈,坐到了牀邊。
顧思瀾小巧精緻的臉在淡黃的燈光下,顯得白皙剔透,毫無瑕疵。
長睫濃密,安靜地垂在眼皮上。
眉眼自帶疏離清冷之感,鼻子秀氣挺直,嘴脣顏色極淡,……,彷彿每一處都長在了他的審美之上,誰會拒絕一個仙女似的玉人。
只是,這完美的皮囊卻是已經被人染指了,而且留下了那麼大一個‘證據’。
他伸出養尊處優的手,細細地描摹每一處的五官,眸光裡閃動着幽藍色的光。
從臉頰到耳朵的形狀,最後慢慢地滑入脖子的血管以及漂亮的鎖骨……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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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擡頭,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立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定睛看去,竟然是南南。
他正用炯炯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此刻卻帶着一股不同於年紀的深沉。
太詭異了。
藍嶼圖的手指微微僵硬,但他的表情仍舊是不緊不慢地,沒有絲毫的心虛,仿若無事地收回了手,落在半空中,又細緻地替顧思瀾掖好被頭,然後轉過身來,一拐一拐地走了出來。
“媽媽好像踢被子了,藍叔叔幫她整理好,我們趕緊出去吧,別把媽媽吵醒。”他的說話聲很輕,刻意地把食指放在脣邊,示意南南小聲些,別弄出動靜。
南南乖乖巧巧地往自己的房間走。
藍嶼圖這才反應過來,眼神變得輕蔑而暗黑,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是啊,啞巴又怎麼會發出聲音呢?
應該是什麼都沒看見,即便看見了也不懂。
……
次日早晨,醒過來的時候,顧思瀾感覺渾身舒暢,很久沒有睡得那麼舒服安穩了。
昨天喝了中藥之後,睡得熟,竟也完全不記得做了什麼夢,總之睡眠質量是很高的。
藍嶼圖見她氣色紅潤,精神抖擻,便說道:“晚上繼續喝,等一個療程結束之後,應該對你的失眠會有很大的改善。”
顧思瀾一聽還要繼續吃,雖然難吃,但良藥苦口,也就不那麼排斥了。
離除夕還有最後三天了。
醫院住院部,但凡能回去的病人,基本暫時出院幾天,等過完年再回來,所以住院部這邊挺空的。哪怕是門診,每天接待的病人也漸漸少了下去,因爲大過年的,除非真的影響生活,能拖就拖到年後。所以這幾天非但不用加班,外地路遠的醫生護士,已經陸續提前請假回老家了。
胡主任那兒把科室春節的排班表都張貼出來了,顧思瀾的假期肉眼可見的多了起來,甚至除夕那天都沒有排到值夜班,運氣挺好的。
各種聚會,飯局,年夜飯漸漸多了起來。
顧思瀾連着幾天晚上的飯局都被同事們和朋友們安排的明明白白,有的時候是午餐有的時候是晚餐,夜宵和早餐都有。
小年那天傍晚,顧思瀾下了班匆匆忙忙地趕回別墅,準備接南南去張玉家吃年夜飯。
張玉還沒出月子,稍微差個幾天。
她本人是憋死了,但張玉爸媽以及老公小黑非要她多熬幾天,反正天冷,在家躺着也是躺着。天知道,她主要是想洗頭,別的倒無所謂,感覺頭髮上都要長蝨子的節奏了。
正好顧思瀾的老同學韓梅也回南市了,兩人說好一起去張玉家的。
可顧思瀾經過前面那戶神秘別墅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小孩子站在後面的一扇小門前。
昂着頭,好像在聽什麼人說話。
南南!
顧思瀾走近一點,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幹什麼,沒想到門砰地迅速關上,南南也轉過身,走了出來。
這一眼看了個寂寞,什麼都沒看清楚,真是太可惜了!
“南南?”
顧思瀾邊走邊喊了一聲,“你怎麼一個人跑在這兒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