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嫋嫋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丫鬟,眸色微轉。
出門前她不止吃了血清丸,還在舌頭下放了特地製作的霧粉,在進屋後,她將化霧粉灑在了屋子裡,化霧粉一旦灑出來,便會漂浮在空氣中無色無色i,常人察覺不出。
但是隻要和她舌頭下的霧粉相融,立刻便變成紅色的煙霧。
現在,只要她將舌頭下的霧粉咬破,守在暗處的柔兒和等待信號的李綺華都會破門進來,將沈姝蘭抓個現行。
然而,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丫鬟,她卻並沒有咬破舌頭下的霧粉。
她在等。
前幾次自己遭到危險師父都暗中救過她的命,這一次她相信亦是如此,她敢肯定,關鍵時刻,師父肯定會出來救自己的!
很快,兩個丫鬟走到了顧嫋嫋的面前,兩個丫鬟眼露兇光,擡手伸向顧嫋嫋的衣襟。
顧嫋嫋心臟‘砰砰’跳,眼睜睜看着衣襟被扯開,卻強忍着恐懼沒有去咬舌頭下的霧粉。
忽然。
“嘭!”
一聲巨響在頭頂炸開,木屑灰塵傾斜而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顧嫋嫋面前,一腳將靠近顧嫋嫋的丫鬟踢飛。
丫鬟飛撲出去還爲落地,黑衣人又是幾腳,那幾個猥瑣噁心的男人全部倒地。
也是在這個瞬間,被緊緊綁在柱子上的顧嫋嫋,身上的繩子竟然鬆了,趁着黑衣人打架的機會,用力將手裡的藥粉灑了出去。
這藥粉帶有一絲麻藥的特性,沒有任何的毒副作用,但是一旦接觸到人的眼睛或傷口,便會產生灼痛和麻木。
藥粉一出,黑衣人瀟灑的身姿瞬間一頓,趁着這個機會,顧嫋嫋伸出了魔爪,一把扯下了黑衣人遮面的黑巾。
然而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在黑巾落下的瞬間伸手,又將黑巾戴了回去,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嫋嫋!嫋嫋!”
顧嫋嫋瞪着眼望着頭頂的大窟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的黑衣人並不是她的師父,而是……葉至珩!
這廝爲何會在這裡?又爲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什麼時候來的?爲什麼藥救她?
一瞬間腦中冒出無數個想法,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
這廂,沈姝蘭本來以爲自己可以看到顧嫋嫋被羞辱的場景,然後再欣賞下人一刀刀的割她的,欣賞她痛苦絕望的樣子。
然而,關鍵時刻竟然跳出來一個黑衣人,這邊黑衣人剛走,屋門就被人敲響。
直到看到破門而入的李綺華,和她身後跟着的兩個人,沈姝蘭才恍然大悟。
自己上當了!
她下意識的轉身想要跑,只要不被抓住現行她就有機會爲自己開脫,然而窗子全部都被從外面封死了,這是來之前她特地吩咐下人做的,是爲了防止顧嫋嫋逃跑的。
現在卻成了禁錮自己的牢籠。
“嫋嫋!你這是怎麼了?”李綺華衝進來,將衣衫不整呆滯木然的顧嫋嫋抱進懷裡,心中涌起一絲害怕。
“嫋嫋!都是我來玩了,你是不是……嗚嗚……”
薄太后慢慢走近屋子裡,視線從顧嫋嫋身上掃到驚慌失措的額沈姝蘭,最後落在那些個穿着邋遢面露邪氣的大漢身上,在宮裡浸銀幾十年的老人,哪兒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沉了臉。
“這是怎麼回事!”薄太后一怒,威嚴不亞於皇帝,在場衆人俱是一震。
顧嫋嫋也被這聲威嚴十足的質問震回元神,雙眼清明的看向薄太后,立刻跪了下去。
“民女拜見太后娘娘!”
沈姝蘭也從驚慌中回神,下蓋一軟也跪了下去。
“小女拜見太后娘娘。”
屋裡的丫鬟和男人也是齊齊跪下行禮。
“幽王妃,這裡是怎麼回事?”容妃冷着臉開口。
沈姝蘭咬了咬嘴脣,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
“說話!”薄太后怒喝,盯着沈姝蘭在爆發的邊沿。
顧嫋嫋只是個商女,身份確實不高,但曾經救過薄太后的命,而且現在還是魏王未過門的側妃,在薄太后心裡自然和別的人不一樣。
看到這樣的情形不怒纔怪。
沈姝蘭緊緊咬着嘴脣,隱隱察覺到一絲血腥味,低着頭,一聲不吭。
“好,你不說話,那顧嫋嫋你來說!”容妃柳眉倒豎,看向了顧嫋嫋。
顧嫋嫋將半拉下來的衣裳扯上去,怨恨的看了沈姝蘭一眼,一臉羞辱的說道:“回稟容妃娘娘!民女今日出門上香,想爲家人求平安,上山後剛巧和綺華遇到,便一起上了香去了客房,綺華說有些事要先離開,誰知剛走不久沈小姐便帶着丫鬟破門而去,二話不說將小女綁了起來。”
“然後吩咐丫鬟來脫民女的衣裳,民女害怕極了,以爲自己的清白就要毀在這裡了,誰知道,關鍵時刻一個黑衣人從屋頂上跳下來,打倒了丫鬟和壯漢,將民女的繩子砍斷了。”
顧嫋嫋面色委屈惶恐,一邊說一邊驚恐的看向李綺華,那樣子,着實可憐。
薄太后心裡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怒喝道:“給我把這個惡毒的女人拉出去打死!”
“冤枉啊太后!”聽說要打死自己,沈姝蘭驚的差點跳起來,朝着薄太后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太后莫要聽她胡說,小女纔是冤枉,上完香來這裡休息,顧嫋嫋卻忽然闖進來,身邊還帶着好些個男人,若不是……若不是小女的丫鬟拼命保護,小女恐怕……”
沈姝蘭擡起袖子擦了擦淚,十分的委屈。
薄太后擰眉,一時有些分辨不出到底誰的話是真的,視線在屋裡掃了一圈,沉思許久,低低說道:“全部帶到大理寺,結果任何,一問便知!”
說罷轉身離去。
容妃立刻跟上。
顧嫋嫋慢慢站起來,看了沈姝蘭一眼,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貝齒。
“顧嫋嫋!李綺華!你們兩個真夠陰險的!”看着薄太后和容妃走了,沈姝蘭立刻盛氣凌人的質問起來。
“承蒙幽王妃做榜樣,學了些皮毛而已。”顧嫋嫋一臉謙虛。
“哼!”沈姝蘭冷哼,“你以爲讓太后娘娘來就有用嗎?了不起就治我一個欺凌弱小的罪,事後我一樣還是幽王妃!”
顧嫋嫋彎脣,“希望如你想的那樣。”
她丟下這句,拉着李綺華大步離去。
沈姝蘭在前,顧嫋嫋在後,從客院出來往寺外走去,走到半路,就看到劉啓明帶着兩個丫鬟優哉遊哉的從對面走來。
看到一臉黑沉的沈姝蘭,楞了一下,正要開口說話,眼角瞥見從後面過來的顧嫋嫋,到嘴的話立刻嚥了下去。
沈姝蘭心情極差,看到劉啓明哼了一聲,從她面前走過。
顧嫋嫋則朝劉啓明笑了一下,在路過她身邊時小聲說了一句。
“你來玩了,好戲都演完了。”
劉啓明愕然,呆呆站在路邊眼睜睜看着兩人離去。
一行人直接去了大理寺。
肖有爲看着堂下跪着的顧嫋嫋與沈姝蘭,又看看身邊坐着的薄太后和容妃,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似乎每次遇到棘手的案子,都和顧嫋嫋這個女人有關。
顧嫋嫋啊顧嫋嫋,你他媽可真有本事!
肖有爲暗暗咬牙,等這次的案子瞭解了,他一定要讓這個女人請吃飯!不然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不知堂下所爲何事?”頓了半晌,肖有爲才緩緩開口問道。
“肖大人,你可要爲我做主,我今日去上清寺上香,這顧嫋嫋竟然帶了一堆男人進來想要毀的清白!”沈姝蘭率先開口。
肖有爲眉一皺,又看向顧嫋嫋,“你說。”
“回稟大人,民女今日去上清寺上香,正在客房休息時,幽王妃忽然破門而入,找來好些個男人慾要毀民女的清白……”顧嫋嫋屈辱開口,帕子掩在臉上肩膀抖動,似哭的極爲傷心。
肖有爲在心底暗歎一聲,又是這種雞毛官司!他卻不得不處理。
“可有證人?”他問兩人。
“自然有。”顧嫋嫋和沈姝蘭齊聲回答。
“那就帶證人。”肖有爲揚聲吩咐。
聲音落下,李綺華和沈姝蘭的一衆丫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沈姝蘭找來的十個男人。
“大人,這些男人就是顧嫋嫋她找來欲要羞辱本王妃的!”沈姝蘭說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
肖有爲皺眉,看向顧嫋嫋。
“你有什麼話要說?”
顧嫋嫋看了沈姝蘭一眼,揚聲說道:“回稟大人,事情到底如何,您只要查清這些人的身份在逐一對質就水落石出了,也省了那些口水官司。”
肖有爲撓了撓頭,咳嗽一聲,低聲吩咐官差去查人。
“官差此去需得一個時辰,不如先……”退堂二字還沒出口,便被一道聲音打斷。
“回稟大人,小女也有一事稟報!”
李綺華‘撲通’一聲跪下,仰頭看着肖有爲,面帶悲傷。
肖有爲的眉頭狠狠跳了一下,不情不願的開口問道:“何事?”
“小女上頭還有姐姐,叫李音音,去年的賞花宴上莫名身亡,小女一直懷疑姐姐的死不簡單,查了這些日子終於有了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