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比現實更現實

柳絮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的擺動身姿,肆意的在城市的上方飛舞。淺州的陽光還是過分的刺眼。我不耐煩的把臉側向另外一邊,以免皮膚被直射到。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旁邊充滿着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女生難以掩飾興奮的尖銳嗓音,這些嘈雜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空曠而遙遠。漸漸,我感受到一種從沒有過的閒適,雖然不清楚這份閒適是出於什麼,但是在這種閒適中自己能就這麼安詳的睡過去。

我打開書桌裡藏的小鏡子,皮膚白皙通透,一點細紋都沒有,帶着少女獨有的光澤感。雖然,美中不足的是上面還印着肖琪琪新鮮的雞爪印。我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左臉,惡狠狠的回頭瞪着肖琪琪,她不好意思的給我比了個sorry的口型。

如果眼睛能發射利劍,肖琪琪可能已經慘死了無數次了。

這個毒婦,一點也沒留情!我是想讓她把我送回現實,結果呢,她怕不是想把我送上西天吧。

“好了好了,認真點,昨天郊遊回來了就該收心學習了!你們這羣孩子,每次有什麼活動就跟放出動物園似的,心都飛了,整個人完全都散了。要我說我就不建議活動太多,散心容易收心難啊,你們看看隔壁的5班,人家A班就是和咱們有差距,昨天回來人家還做了測驗呢,一點也沒影響。哪像你們,一個個跟炸了鍋的,晚自習我偷偷來了幾次,都看到你們興奮地吵翻天了呀,班長怎麼拍桌子都止不住,也不知道什麼事那麼有意思,知不知道你們的首要任務是什麼?行了...繼續打開課堂手冊26頁,把那篇文言文講一下...”易齊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翻開了練習冊,繼續講題目。

我壓根沒在聽,根本也聽不太懂,太久沒碰過書本了。我裝作認真的盯着易齊老師,思緒卻遊蕩到了遠方。

昨天的鬧劇結束後,我發現我根本沒有醒來。

我回到了我的高中,這一切都是我高中的場景。晚上回家後我還見到了我的父母,他們比我印象中的年輕好多,我家的老房子還是原來的模樣。甚至我房間裡最愛的大白玩偶也還是嶄新的。在父母詫異的眼神中,我進行了一番費力解釋,仍然無果,爲了防止被移送進精神病院,我選擇了閉嘴。

我叫袁文芊,我今年17歲。換句話說,因爲一場車禍我從30歲回到了17歲。

在易齊喋喋不休的講題聲伴奏下,我在想:難道我像重返18歲那個電影一樣,穿越時空了?或者是這個夢太長了,我依舊沒有醒來呢?再或者說,是不是我根本沒有穿越,17歲到30歲經歷的所有事,反倒都是虛假的,我和秦深分別,和李文凌的結婚,再到秦深的離世.....那些纔是一場夢呢?

我打了個寒顫。

“叮叮.....”下課鈴響了。

“還有點沒講完,都是你們在課上吵的,每次要維持記錄真的很浪費時間,週三的體育課接着將吧 ,下課。”

“啊...不要把”下面小聲的發出了不滿。

“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易齊老師面無表情的回覆着,“還有,袁文芊和秦深,你們兩個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班上的同學都笑了,還有幾個調皮的男生吹起了口哨。

我都這麼大人了,沒想到臉還是刷的一下變紅了。

秦深起身跟着易齊走向辦公室,我看他很淡定的樣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我小跑着跟了過去。

跟着秦深身後,這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大學的時候從來不併排着走路,都是我跟着他身後。他的背影還是那麼熟悉,寬闊的肩膀遮擋住前方的太陽,投下一片陰涼。

突然他停了下來,我撞到了他的背上。

“不看路?到了”他扭過頭,表情有點嚴肅。

“都來了,進來吧。”易齊坐在旋轉的辦公椅子上,端了一杯茶。

要是高中的我,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肯定要嚇死了,畢竟我高中是多麼尊敬以及害怕老師啊,每次被老師批評我都難過的不行。後來離開學校了才發現,老師並沒有表面上裝的那麼的可怕,私底下非常的親和可愛,其實都是爲了樹立威嚴纔會端着一副架子。

“袁文芊,我聽說昨天在車上,你有一些不合適的舉動,而且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爲了你的面子考慮,我就不在班上講你了。作爲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你在生活方面也要注意影響,你要知道,早戀是絕對禁止的,我希望你及時止損,不要做再出一些不好的舉動,作爲女生要注意避嫌。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檢討書明天給我,絕對不能有下次。”

易齊老師冷漠的說道,語氣裡沒有一絲起伏。

我聽得卻忍不住的想笑,我好想說,老師你知道,你每天別偷偷上晚自習的時候去門口買彩票了,根本不會中獎的。

“噗”我輕輕笑出了聲音。

易老師的瞳孔放大了。

旁邊的秦深不可思議地瞪了我一眼,我反應過來,連忙道歉。

“是是是,老師你說得對,我錯了真的錯了,我保證一定不會再犯。”

易老師小眼神幽幽的,充滿了嫌棄“你先回去吧,秦深留下。我還有點事要說。”

我退下了,但是並沒有走遠,偷偷地扒在門外偷聽他們的對話。

“秦深,你媽媽昨天跟我打電話了,她很擔心你的成績,你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學生,現在是高二了還來得及,你要是努力的話,重本都不在話下,可是你就是不努力,也不知道是什麼影響了你,是不是你太受歡迎了,老是被女生纏着的緣故?雖然這不是你的錯,但是你也不能被這種事分心啊。”

“不是,老師,和她們沒有關係,她們影響不了我,是我自己單純不想學罷了。學習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老師你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出去了。”

秦深直接轉身推門走了,把扒在門口竊聽的我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等你一起走唄”

“那你的耳朵是被膠水粘在門上了嗎?”

“......”

秦深沒給我解釋的機會,邁着快步走了,冷峻的眉眼流露出些許不快。

我連忙跟上“秦深,你走那麼快乾嘛,等下子我。”

秦深完全沒有放慢步伐的意思。

要跟上這個已經184的大高個真的很吃力,我一路小跑“等等等,我有事要說,昨天的事你別記在心上啊,我給你道個歉,是我衝動了。”

“打住,住嘴!”秦深停下來了,“我不記仇,可是,我有要求,你,給我,以後再也不準提這個事。”

他嘴角一歪,露出輕蔑的笑,他先是按着我的頭頂,然後像按籃球一樣,突然狠狠一拍,“下次再發癲癇你就死定了。”

“保持距離,我先回教室你再進去。”

疼死了這個混蛋,知不知道拍人的頭會長不高的,把我拍矮了怎麼辦還是這麼不懂的憐香惜玉!

沒想到還沒走到教室,走廊裡就圍滿了迎接我的朋友。

“文芊小姐,易齊是不是把秦深大帥哥許配給你了!畢竟你昨天動手動腳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損害了秦深的聲譽,他必須以身相許!你可真的是撿了天大的便宜呢。”陳俊傑帶着GAY特有的尖利大嗓門涌向了我,我按捺住心裡剛燃起的怒火,畢竟我目前的身份還是乖巧的高中生,動手打人丟了形象可一點也不划算。

“你知道嗎,我昨天被鬼附身了”我刻意壓低了聲調,神神叨叨的講道。“你湊近點。”

“OMG,真的嗎!快跟我說說,哪個女鬼附身在你頭上了?”

“是一個特別悽慘的女鬼,她跟我說她最討厭講閒話的的人,而且她是個惡鬼哦,她說誰再說話她就要殺了誰。”我在他的脖子上比劃了一刀。

“哎呀討厭!文芊幹嘛了啦!怪嚇人的,這光天化日的!”陳俊傑尖叫着跳開,捂住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

“嘻嘻嘻,叫你再笑我,我打你哦!”我攬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壓下去,裝作要勒死他。陳俊傑本來就一副女兒般的小骨架,被我壓的吃痛,用長長的指甲狠掐我腰上的肉,我尖叫着放開了他,然後我們就嘻嘻哈哈的推搡起來。

在我們還在打鬧的時候,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他烏木般的眸子黑的深不見底,英挺的眉峰上架着兩道濃密的劍眉,高高的鼻樑在臉上投下狹長的陰影,嘴脣薄的像刀片一樣,表情冰冷而默然,他並沒有故意展示的高高在上,但是骨子裡卻散發着剋制而生人勿進的氣息,特殊到和周圍的高中生格格不入。

我盯着這個人的五官,看呆了幾秒鐘才緩緩的開口:“老...老公?”

李雲凌雕塑般靜默的五官居然有了變化,眉毛輕蹙起來:“你是?我們認識?”

我本來想質問他照片的事,但是突然想起來了,我們高中的時候還沒什麼交集呢,他這個時候又不認識我,問他照片的事又有什麼用處。我剛纔叫的是,老公?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又脫口而出什麼了啊。

“額....不認識....沒事反正以後會認識的.....剛纔我在叫陳俊傑,老公.....公.....對吧,我在叫你,老公公,你本來就是老公公。”我尷尬地轉向陳俊傑,試圖把這個事搪塞過去。

“我要過去,請讓一下。”他薄薄的嘴脣翕動着,發出低沉的幾個字。

他顯然沒有接受我的說法,但也沒有再理會我。

“哦。”我側過去給他讓了個道。

李雲凌....他也在.........雖然這個時候他還對我沒印象呢。

“好呀你姐妹,你招惹了秦深還不夠,居然還打起大校草的注意!你是不是想違法犯罪!”陳俊傑嬌嗔到,看來他一直對我未來的老公圖謀不軌。

我衝過去一隻手捂住陳俊傑的嘴巴,一隻手給了他一個鎖喉絕殺。

李雲凌在走廊的盡頭冷冰冰的望着文芊,她烏黑蓬鬆的頭髮在陽光下反射出鮮亮的光澤。睫毛根根分明,撲閃撲閃的,大大的灰色的瞳孔乾淨的清澈見底,眨眼的時候像有河流流淌。她嘴脣卻很豐厚,和她整體清純的氣質並不是很符合。她偷偷圖了淡粉的脣彩,勾勒出飽滿的脣線,隱隱的竟然有股性感的味道。是隔壁班的女生,之前怎麼像從來沒有見到似的。

“她叫什麼名字?”李雲凌遠遠地指了文芊一下,問旁邊的兄弟。

“那個啊,那個是所有B班裡成績最好的袁文芊,一直不愛說話的,之前走路都是埋着頭走,我都沒有注意過她具體長得什麼樣子。昨天郊遊回來,在大巴上對秦深告白,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據說兩個人還當衆親了起來,整個學校都傳遍了!”

李雲凌的眉頭擰了一下,但還沒被人察覺,就迅速舒展到正常的狀態。

“秦深我知道,她我倒是第一次見。”

“我也是第一次仔細看她,雖然是個奇怪的瘋女人,但是這麼一看,她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李雲凌沒有做聲,又一次把目光拋向了袁文芊。

他的眼眸實在是太漆黑了,沒有人能看得出他的眼波泛了起波瀾。

沒有人能從他的眼睛裡看懂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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