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2

“永嘉…”

齊瑾還想說什麼,餘光發現遠處的人羣都散開來。永嘉郡主最先看到兩人,像是找到了救星般。

“秦可箐!你過來!”

秦可箐對永嘉郡主命令般的指示不予理會,面色冷靜的領着顧二下樓。她徑直的走到幾人面前,同顧二對着二皇子規矩的行了一禮。

“見過二殿下。”

在秦可箐出現時,齊瑾眼前一亮。覺得少女端方清雅,氣質清冷,宛若天女。隨即換上了更加溫雅的笑,宛若陽光普照的那種。嘁,道貌岸然。秦可箐內心嗤之以鼻,實在不齒齊瑾這番模樣。

“方纔聽永嘉喊道,可是鎮南王府的秦小姐?”

秦可箐內心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深惡痛疾,面上還得端着一副好臉色。

“正是。”

漠北公主聽後,先是有些驚訝,隨後驚喜道:

“你是鎮南王府的?那你認識秦軒澤嗎?”

秦可箐微微打量了一下,思索她話裡的意思。

“公主認得我二哥?”

“認得,去年我跟他還打了一架呢。要不是瞧着他身手不凡,我還不樂意跟他打呢。”

公主興致勃勃的講着,這一副隨意不羈的語氣,不知道的還當是兩個人只是吃了頓家常便飯呢。這麼一說,秦可箐倒是想起來,去年二哥去漠北時的來信。洋洋灑灑的給她介紹漠北如何如何,有機會一定帶她也去看看。總得來說是開心的,但是結尾說碰到一個漠北姑娘。蠻橫無理,攔着他就要跟他打……

“嗷~原來二哥信中說的就是公主呀,我與真是有緣。”

“我叫契邇薩仁,我父汗說我是契邇部落的月亮。我喜歡你,你也可以叫我月亮。”

公主朝着她笑的明媚燦爛,秦可箐也回以一笑。一旁的永嘉郡主見兩人旁若無人聊開了,怒氣衝衝的指着秦可箐。

“秦可箐,你怎可對着外族人恭維諂媚!真是丟盡鎮南王府的臉。”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秦可箐收起笑,陰惻惻的睨了她一眼。顧二憤憤不平的對着永嘉郡主吼道:

“你有什麼臉來說這些話?論臉面,你菱月公主府的臉面早就被你丟盡了!”

“永嘉!注意措辭。”

就連一旁的齊瑾也開口斥責,永嘉見此還覺得委屈不已。

“二表哥,連你也兇我。”

秦可箐神色晦暗,她微微低頭,垂眸掩去那一抹晦暗。拂了拂有些摺痕的衣襬,擡起頭,依舊是端方得體的貴女模樣。

“永嘉郡主,我與公主不過平常交談,怎的在郡主眼裡就變得這般不堪了?大晉乃禮儀之邦,郡主身爲皇親國戚自當知曉禮教何爲。如若不懂,民女不介意向公主進言,爲郡主請位教養嬤嬤。當衆盡做些有失體統之舉,郡主也該好好學學了。”

說着又轉向呆愣的二皇子,語氣也帶了些凌厲。

“何況,鎮南王府世代忠良,怎麼也輪不到一些不知人間疾苦之人來評頭論足!您說是麼?殿下!”

說着微微欠身行禮後就要轉身離去,隨後想到什麼。對着漠北公主說道:

“公主不介意的話,有空去鎮南王府坐坐。”

公主原本在永嘉說出那些話後,也是很不開心的。又看到新喜歡的朋友臉色很不好,便沒怎麼敢搭話。她正苦惱着自己是不是交不到這個好看的朋友了,秦可箐就叫她了,還邀請她去她家。她太高興了,連忙答應下來。

“好的好的,我明日就去王府找你玩。”

秦可箐微微一笑後走了,顧二還想着罵兩句,被一邊的南芸給連拉帶拽的弄走了。

在秦可箐走後,薩仁公主也向二皇子告辭。

“二殿下,想來今日這頓飯是吃不成了。改日再說吧,今日就先回驛館了。”

說完便領着隨從走了,齊瑾還想着挽救一下,一邊的永嘉郡主見勢連忙拉住齊瑾的衣袖。

“二表哥……”

齊瑾沒有兇她,只是笑着將衣袖從她手裡抽出。甚至用溫柔語氣告訴她:

“永嘉,你也不小了。來人,送永嘉郡主回府。”

說完便也轉身離開,留下幾名侍衛護送永嘉郡主回府。永嘉郡主在看到齊瑾走後,四周的人羣也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看什麼看!再亂說讓人將你們都抓了!”

侍衛則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等她撒完氣後便動身將她圍住。

“郡主,請。”

“讓開,本郡主自己會走。”

說着就怒氣衝衝的用力撥開侍衛,羞憤的向外跑去。

馬車上,秦可箐端坐着閉目養神。永嘉郡主的一句話讓她想起了前世的那些事。心裡像壓了塊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天知道她當時有多努力的遏制自己。

一旁,顧二和南芸面面相覷。在想該怎麼辦,這都一路了,還沒開口說話。

“卿卿……”

顧二小心翼翼握住秦可箐放在腿上的手,想要安慰一下她。秦可箐徒然睜眼,就瞧見顧二擔憂的看着她。

“抱歉阿星,讓你擔憂了。”

顧二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秦可箐卻有些愧疚,前世並沒有遇到這些糟心事。

前世在她住進寶相寺後,母親便從南芸口中得知她被人所救,並將其遺落的玉佩給了母親。母親從玉佩得推斷她也許是二皇子所救,便試探性的送了一份禮去二皇子府。齊瑾沒有拒接,更是堂而皇之的認下了。她既然已經知曉救她的另有其人,斷然不可能再讓他堂而皇之的冒領功勞。她囑咐南芸,玉佩之事萬萬不可告訴母親。

“沒事,今日若不是我硬要去望江樓吃燒魚,就不會碰到這檔子糟心事了。幫人了討不着好,真是瞎了眼。”

——

“小姐,王府到了。”

車伕出言提醒,門口的家丁也趕過來幫忙將梯子放好。

南芸先下車站在一邊,好在秦可箐下車時扶着。下車後,秦可箐對着將頭伸出窗外的顧二輕輕擺手讓她趕緊坐回去。

“你別多想,改日有空我再找你。”

說着微微低頭,吩咐南芸去叫幾名府兵來。

“這是你說的啊,不許賴賬。”

顧二鼓着臉頰,詳裝生氣道。

“好,我說的。”

秦可箐笑着點頭安撫她。

“那我回去了,卿卿你也進去吧。”

“嗯,路上小心。”

說着示意車伕啓程,秦可箐揮手跟她道別。馬車動身後,王府的四名府兵也騎着馬出來,不緊不慢的跟在車後。顧二聽到動靜,掀開簾子向後看,見是王府的府兵,笑的一臉燦爛。

當晚,秦可箐做了噩夢。夢裡,她祈求齊瑾放過大哥的孩子,放過她的孩子。齊瑾沒有理會,一臉譏諷的笑着。夢裡她卑微的祈求,放過秦家唯一的血脈。父親、大哥、二哥、母親,都在說她丟了秦家的臉面,丟了鎮南王府的臉面。她難過極了,她也不想這樣,可是侄兒還那麼小……

一晚上,她被噩夢縈繞。夢裡,父親萬箭穿心的屹立在戰場上,,至死都沒有倒下。大哥身首異處,二哥跌落山崖屍骨無存。母親一尺白綾懸樑在王府,大火瀰漫了整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