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封黎笙冷冷的收回視線,握住匕首的指節收緊。心裡清楚沈明嬌盯着徐春生看,並沒有其他想法,只因對方身份可能有異。
可理智是一回事,心態上卻如何也不受控制!
胳膊被人拍了下,沈明嬌皺着眉看他:“怎麼了?”
封黎笙吸了口氣,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儘量緩和了神色:“在想一些事。”
沈明嬌此時滿心都是對面的徐春生,也沒太留意他的異常。
她重新看向給丫丫認真清理指甲的青年,斟酌着問:
“能冒昧問一下,公子年方几何,生辰是哪日?
是這樣的,公子與我夫家一個子侄長得挺像,一時有些好奇。”
徐春生詫異擡眸,也並未多想,誠實的回道:
“永泰三十年五月初十,今年二十有一。”說罷他緩聲解釋:“這世間相貌相似者並非沒有,夫人不必太在意。”
沈明嬌壓住表情,強笑了笑沒應聲。心裡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衆所周知,太子封祁煜的生辰是永泰三十年五月初十。
若單憑相貌還可以解釋爲巧合,可如今兩人的生辰鏡也是同一天!就不可能單單只是巧合了。
不過此事太大,在沒找到切實證據之前,她不可能妄下結論。
封黎笙聽她如此問,結合沈明嬌講述的他從前之事,以及他們如今面臨的局勢,他很快推測出徐春生可能的身份。
此時一行人已快走出城,孫強將牛車趕得飛快,見沒人追過來,總算沒那麼心慌了。
他看了看封黎笙,隨口笑道:“原先我還沒注意,夫人這麼一說,沈公子和春生長得的確有幾分相似。”
主要是兩人氣質相差太多,所以即使兩人站在一起,不特意留心也注意不到。
孫強這人話挺多,主要是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他心裡緊張,嘴裡便說個不停:
“不過話說,春生和徐家那一屋子歪瓜裂棗還真長得一點不像。”
丫丫吃着沈明嬌遞給她的一包果乾,含糊地道:“王阿婆說夫君的孃親也很漂亮,夫君肯定是像他孃親。”
孫強眼神複雜看了眼沒心沒肺的丫丫,笑着接道:“是啊!你們不知道,徐二嬸並不是我們這裡的人。”
沈明嬌心中一動:“哦,怎麼說?”
“我們這裡太窮,幾十年前鬧過一次很嚴重的饑荒,還是少年的徐二叔被徐家人賣給了一個商隊做低等苦力。像這種苦力幾乎就是當作牲口來用。村裡的人多半以爲他早沒了。
誰曾想,十多年後,徐二叔進攜妻帶子回來了,還學了一手厲害的木工手藝。”
沈明嬌不動聲色引導話題:“他想必是在外面遇着了大機緣。”
孫強擰開水囊喝了口水:“徐二叔說,他被輾轉賣給了京城一個大戶人家做小廝,那家官老爺心善,辭官回鄉之前,放了府裡下人的奴籍。而徐二嬸是伺候那家老太太的丫鬟,兩人據說是主子給賜的婚,春生也是他們在路上生的。”
幾人說話時,徐春生只安靜的坐着,聽到這話,他漂亮的眼睫一顫。
沈明嬌隨意“嗯”了聲,心裡卻早已思索開了。
孫強沒接觸過那個圈子可能不懂,對於權貴之家甚至是一些商賈小家族而言,家奴只是一個物件兒,別說什麼尊重不尊重的,在主家心裡,和自家奴才的感情再好,也很少能做到從心底裡平等待之,這是多少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
當然這也有例外,在主子面前得臉面或是貼身伺候的下人,到年紀了,一些心善的主家會放了其身契,若你能力出衆,還可能被主子重用幫着打理生意等。比起一些小富之家也不差什麼,這算是爲奴者最好的出路了。
拉回正題,即使主家再心善,也極少會把府裡所有下人都放出去的,打個比方,你會把你家的財產無緣無故往外撒!
所以能被放了奴籍的下人都是比較得臉面的,可這種情況之下爲何放着京城大好日子不過?不遠千里回到這麼個窮山村!
這其中多半是有什麼隱情!要麼是在京城得罪了人混不下去了,要麼就是主家出了什麼事?又或者是跟徐春生有關……
眼見着就快回到徐家村,孫強緊張的來回搓着手,看向封黎笙,終於還是抖着聲問:
“我們得罪了金大小姐,金家…金家不會放過我們的!”
身爲青雲縣人,對金家的畏懼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徐春生衝幾人抱歉的笑笑:“這事全因我而起,若金家來找麻煩,你們就把責任全都推在我身上。”
此情此景,在明知沈明嬌兩人來頭不小的情況下,若是旁人說這話,多少會有些以退爲進刻意賣慘之嫌,
可他在說這話時,黑眸澄澈認真,可見他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這一路上,沈明嬌冷眼瞧着,對於徐春生的性格也摸出了個大概
這是個十分溫柔的男子,這種溫柔並非表象,也不是那些謙謙君子作派。
他的溫柔細緻是刻在骨子裡的,滇地多山,青雲縣也不例外,回村的路可稱得上崎嶇,而每次他都會在牛車快要遇到顛簸之前和對面沈明嬌兩人說一句小心。動作自然的擡手護住丫丫。
除此之外,他還有那麼點兒呆!當然並不是說他傻,具體她也說不明白。
這樣的性格與一個人很像,那就是當今皇后,
在京城不少人看來,皇后表面溫柔單純,實則內裡心思不知有多深沉,才能勾得璟和帝多年來不納妃子,虛設後宮獨寵她一人。
然而沒人會相信,皇后是真的溫柔純澈。而這不是最難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