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蘇晨與蘇韻互望一眼,相視而笑。
就見蘇晨慢慢地站起來,走到爺爺跟前,俯下身子,在爺爺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蘇國忠沒什麼表示,蘇晨有些“擔憂”地坐回了椅子上。
蘇瓷不知道蘇晨走上去幹什麼,但是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這傢伙說的話會破壞爸爸的計劃。
但是,看蘇晨擔憂的樣子,似乎沒有說服爺爺。
她的心又稍稍放了下來。
這時,就聽爺爺說:“老婆子,把蘇瓷的那個繡袋拿過來!”
韓文芳趕緊站起來,走到供臺前,小心翼翼地捧着蘇瓷位置上的繡袋放到了蘇國忠面前的八仙桌上。
蘇瓷呼吸窒住,心臟無法抑制地急跳起來。擺在她位置上的繡袋是剛纔盛粥的時候,從蘇晨那裡換來的,但是她不知道蘇晨刻的是什麼。
但見爺爺,將她的那個繡袋打開之後,臉上略帶讚許的神色。蘇瓷緩緩放下心來。
蘇國忠點頭,確實如蘇晨所說,這個繡袋裡面刻的是他自己的名字。既然他能說出他刻的是什麼,那這個繡袋是他的準沒錯了。
“哼——”他瞪了蘇韻一眼,毛毛燥燥的,做這麼一點事都做不好!放個繡袋都能放錯位置?那麼多年大米飯都白吃了!
蘇韻被爺爺瞪了,垮下臉,低下了頭。任誰看都是一副憋氣的樣子,但是,只有蘇晨和蘇韻自己知道,此時,她憋笑憋得有多麼辛苦。
就在這時,蘇國忠拿起蘇瓷刻的那塊印章看了起來,突然,他咬牙切齒地大喝一聲,“畜牲!畜牲啊!我怎麼養了你這個狗東西!”隨即連着大罵了三聲“畜牲!畜牲!畜牲——”才狠狠地一鑿桌:“蘇瓷!你!這、個、混帳東西——”
他“咣”一聲又一拳砸在桌子上:“混帳東西——你是想咒我死!”蘇國忠大發雷霆,眼睛都氣紅了。
他“蹭”一下站起來,“咣噹”凳子被踢倒了。他怒火滔天瘋了一樣朝蘇瓷衝過來!
蘇瓷被嚇傻了!爺爺好像在對自己發火!可是爲什麼?他明明在看了她的繡袋的時候,臉上是讚許的神色啊!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難道爺爺相信了他們的繡袋擺錯了位置?
“啊——”蘇瓷心裡猛地一驚!也不知道她爸爸刻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把爺爺氣成這樣!
蘇畢華面如死灰,難道老頭子信了蘇晨的話?他站起來,真想撲過去,擋在蘇瓷面前,可是,在看到老頭子氣得發青的臉和獅子一般的怒吼之後,他的身體猛的一頓。
現在自己阻止不了什麼,只能犧牲蘇瓷了!
犧牲蘇瓷總比犧牲自己好一點!
蘇畢華一屁股坐下,就算陰謀被拆穿,他也可以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他自己不能死!說什麼也不能讓爸爸對自己起疑心!
“混帳東西——”蘇國忠怒氣衝衝來到蘇瓷面前,“啪——”粗厚的大手,狠狠地扇在了蘇瓷的臉上!
“啊!”痛——蘇瓷捂住臉,只感覺兩眼冒金星,“咣噹”她坐的椅子都被掀翻了。
她摔倒在地上,左臉腫得老高,“爺爺,我怎麼了?你幹嘛打我?”
蘇瓷尖聲哭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爸爸——消消氣……有話慢慢說!”這時,蘇畢昇和蘇畢華都衝上來拉住了老爺子。
“爺爺,您怎麼了?”蘇晨和蘇韻也衝了過去,拉住爺爺的手。
韓文芳和江慧也在一旁勸。錢豔麗和蘇畫都被嚇傻了,怕被牽怒愣是沒敢靠近,她們兩個縮着肩膀靠在椅子上,一臉地驚恐。
“我打你算輕的!”蘇國忠真是氣瘋了,要不是被人拉着,他恨不得拿菜刀跺了這個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白眼狼,白養你這麼多年!把你剁碎喂狗都算便宜你!”蘇國忠被這麼多人拉着,一肚子氣沒處撒,腦袋使勁一甩。“叮噹”眼鏡摔在了地上,“啪——”碎了一個鏡片。
此時的蘇國忠像頭髮怒的獅子,頭髮也甩得亂七八糟。韓文芳趕緊把眼鏡給撿了起來。
蘇瓷的腦子嗡嗡作響,蘇晨到底跟爺爺說了什麼話?怎麼會讓爺爺相信了他?
還有,爸爸到底刻了什麼東西?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
蘇國忠掙脫開來,手臂一輪,“啪——”將那枚印章砸到蘇瓷的額頭上,“哧”一聲,蘇瓷的額頭被砸破一個大口子。
她痛呼一聲,擡手一摸……竟是一手的血!
“啊——血——”蘇瓷大哭大叫!
蘇瓷瘋了一般的哭天喊地,這是怎麼回事?蘇晨怎麼會留這麼一手?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換掉他的印章?不可能啊!這件事她做得那麼隱秘,不可能被發現的!
蘇瓷眼淚嘩嘩的流,她一邊大哭一邊搖頭,巧合!一定是巧合!但是,怎麼會這麼巧?這個計劃只有爸爸媽媽和自己知道,自己沒有泄密,爸爸那麼謹慎,絕對不會泄密,難道是……
她的一雙眼睛,如沾了血的刀子,突然射向錢豔麗。是你!一定是你那張碎嘴!
錢豔麗憤怒又驚恐地張着大嘴,因爲蘇畢華也用同樣狠毒的目光瞪向自己。
好冤吶!這次可真不是我說的啊!可是,她的話咔在喉嚨裡什麼都沒敢說。因爲,現在事情已經鬧成這樣,如果,她再鬧起來,那不就等於不打自招了!有什麼話,只能等到回家再解釋,她還要倚靠那父女倆呢!可不能讓他們先死在這裡!
所以,錢豔麗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只覺得心裡比喝了黃蓮水還苦!
大夥全不說話,氣氛一下子僵住。
蘇韻突然蹲下去從蘇瓷手裡搶下那塊印章,氣憤地指責道:“蘇瓷你刻的什麼呀?你看你把爺爺氣的!”
“給我——”蘇畢華沒想到蘇韻會去搶蘇瓷手裡的印章,他突然攔到蘇韻面前,蘇韻卻氣哼哼地撞了他一下,一把將印章塞到爸爸的手裡,回頭怒視着蘇畢華大喊:“叔叔,你幹嘛?你搶什麼呀?蘇瓷敢刻,還怕人看怎麼的?難不成這東西是你幫她刻的?你這麼怕人看?”
“你!你、你、你你……好你個……”
“閉嘴——”發怒的竟然是蘇畢昇!老蘇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從來沒有人見過蘇畢昇發火!
他眼睛發紅,將那塊印章舉到蘇畢華的面前,聲音怒極了:“畢華!看看你的好女兒!她刻的是爸爸的名字,但是名字的邊緣爲什麼要刻一個小框?你不知道名字外面刻一個框是什麼意思?那好,我來告訴你!只有死人的名字才加個框!”
蘇畢華怎麼會不知道,這塊印章就是他刻的,他特意在名字的邊緣刻的小框,爲了與方印的四邊大框區分開來,他還特意留了白。他本來是想要陷害蘇晨的!卻沒想到,反過來把自己女兒給害了!
蘇畢華氣惱萬分,臉色煞白,還泛着一點青色。
“蘇瓷——你怎麼可以這樣?”蘇韻的眼淚流下來,堵氣質問道:“你爲什麼要咒死爺爺?你的心也太狠毒了!從小到大,爺爺奶奶多疼你,什麼好吃的都留給你,你竟然反過來要害死爺爺!”
爲什麼要咒死爺爺?爲什麼反過來要害死爺爺!聽了蘇韻的話,蘇畢昇和蘇國忠的臉色發生了奇怪的變化。蘇國忠突然想起了鄰居老周的忠告!化蠟扦兒……難道自己也要這麼做嗎?現在頑石集還沒傳下去就已經這樣了,那要是傳下去,指不定他就見不着明天的太陽了!
“蘇瓷——你還沒有沒良心?你的良心都讓狗吃啦!”蘇韻知道,這個時候除了自己,誰說這些話都不合適,她便立刻充當一個不懂事,亂撒潑的孩子。
“不是的……”蘇瓷腦子混沌,眼神慌亂,連忙解釋,“那不是我刻的,那是——”
“啪——”蘇畢華一巴掌甩在蘇瓷的臉上,“畜牲!你爺爺白疼你了!”
“爸爸?”蘇瓷不明白爸爸爲什麼會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難道他是想將錯誤都推到自己的頭上?蘇瓷瞪大了眼睛,心裡憤怒的火焰騰騰地燃燒,好!既然這樣,大家一起死!她咬着牙,張口就說:“那塊印章是……啊——”
她突然慘叫一聲,因爲蘇畢華一腳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蘇瓷疼得冷汗直流,她綣着身子,不停地顫抖,可見蘇畢華這腳有多狠!
蘇瓷看到她手邊的眼鏡碎片,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像這眼鏡片一樣碎成了好多塊。
“小瓷——”錢豔麗嚇得嗷一聲慘叫,顧不上那麼多,撲過去將女兒抱在懷裡,拼命地嚎。
蘇畢華怕蘇瓷再多嘴,連忙喊蘇畫,“還不快跟你媽媽一起,送你姐姐去醫院!”
蘇畫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挪到蘇瓷旁邊,跟她媽媽費了好大勁才地將蘇瓷扶了起來,艱難地架着她往外走。
蘇畢華趁機將蘇晨的那塊印章拿起來,這一看,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原來這小子竟然刻的是自己的名字!
難怪老頭子會相信他的話!
千算萬算,他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到這一點啊!按理說,仿這種印章,很少有人會刻自己的名字,但是……誰能想到蘇晨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是他刻了自己的名字,這一次準叫他知道知道死是什麼滋味!
晦氣!蘇畢華心裡憋屈得要死,但也沒辦法。這個虧他吃得也不冤,誰讓他算錯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