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11

五月中旬的時候,開發區的工程已經打好地基,整個東郊的少數居民都已經安置妥當,即使有大部分的居民選擇以房換房,但是那剩下的少部分選擇的拆遷款也是一大筆,倒不是沒想過強制拆遷什麼的,但是最近上層變動挺大的,聽說還來人了,周行峻上面的人特意叮囑他小心低調,周行峻也就只能忍氣吞聲的要錢給錢。

以至於這工程剛開始不久,資金方面就已經開始捉襟見肘。

能拉來的贊助都已經拉的差不多了,史密斯那邊始終不鬆口,甚至周行峻還將其他子公司,像是周氏服裝,周氏貿易什麼的資金填補過來,卻還是差上一籌。

不是沒想過銀行貸款,但是以開發區的地皮作爲抵押,銀行卻根本不買賬,周行峻無奈之下,只好選擇將周氏地產抵押,這才貸出一筆資金。

但是開發區的確是個吸金窟,短短時間內,貸到的款項再次如同流水一般花費出去,以至於周行峻每每看到賬目的時候都心驚肉跳,生怕哪一天看到的是賬面上的餘額全部告罄,在這樣的壓力下,周行峻的面容看起來都蒼老了幾分,眉間的紋路越顯刻薄,脾氣也日益見長,幾個秘書都被他罵的擡不起頭來,每到要彙報消息的時候都推三阻四。

周行峻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放棄獨吞的想法,引進其他的地產公司,大家一起做開發區,只是想到自己的花費和那幾乎百倍的利潤,心裡就開始搖擺不定,多分出去一點,那就少一大塊肥肉,他怎麼捨得?

而他的辦公室門外。

“小惠,你進去說吧。”

常常跟在周行峻身邊女秘書此時也難看了臉色,“誰拿到的消息誰去說,我可不去。”

“這裡面就你跟周總的時間最長,小惠,還是你去吧,我們晚上請你吃大餐。”

叫小惠的秘書連連搖頭,就是跟的久這消息纔不敢送去,如果送去了,她在周氏也不必幹下去了,區區一頓大餐,她也不是吃不起,此時人情可不能當飯碗吃。

“小惠……”

“小惠……”

但是衆人的哀求卻打不動小惠,她連連搖頭,衆人推搡間不知道誰碰到了辦公室的門,哐噹一聲,衆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果然,“誰在外面?給我滾進來!”

周行峻暴怒的聲音傳了出來,衆人的臉上都帶了苦色,幾個人想逃,另幾個卻是相視一眼,一起打開了門。

法不責衆,此時站出來,總好過之後被推出來當替罪羊。

那幾個本想要逃跑的人此刻也逃不了了,周行峻看着門口擠成一團的秘書,皺起眉頭,眉心的紋路像是刀子刻出來的一般,眼睛裡醞釀着風暴,“怎麼回事?”

衆人你推我搡,周行峻眼神一厲,看着衆人中間的小惠,“李秘書,你來說。”

被周行峻點名的小惠叫苦不迭,但是此刻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她幾乎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情,“周總,東郊的開發區被政府封了。”

周行峻眉頭一皺,“你說什麼?”

“開發區的負責人劉福已經被帶走了,說是要調查,還有……據說一起被調查的還有鄒書記。”

周行峻霍的站起,衆人在他的目光下閃躲着,當意識到秘書並不是在說笑,很可能是真的的時候,周行峻幾乎顧不得秘書在場,就抓起桌上的電話播起了號碼。

然而一個,兩個,三個,不是沒人接佔線要麼就是關機,就在他準備繼續播的時候,門口,幾個警察前來,“周行峻,周氏地產的負責人劉福聲稱他所有的行爲都是你指使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行峻掙扎着被警察帶走,辦公室的幾個秘書卻沒有多大的難過,彼此的臉色上反而是逃過一劫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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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周行峻被帶走的時候,整個c市也是風起雲涌,鄒書記的落馬是其中最大的新聞,和楚辰所以爲的用功勞將鄒書記調走的想法不同,省裡的人比他所想的更準更狠,用功勞調走可不是百分百的,如果錯過了這次,鄒書記的位置因爲稀土礦坐得更穩,那就難說了,索性一竿子插到底,沒有什麼比對手徹底的落馬更讓人放心的了。

鄒書記吃過之後嘴巴擦得並不如何幹淨,在書記的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以權謀私的事情並不少做,而盯着他的位置的人又太多,所以不過短短時間,就被查出了一些東西,而跟這東西有關的,除了周行峻,還有很多,相對於那些位置更高的人,周行峻不過是個小蝦米。

周行峻到底是一家之主,縱使被抓進去也是鎮定的找律師,爲自己各種辯護,而周行峻對這些又一向慎密,平時的那些小動作都走拍賣行的路子,就是上面拿個藝術品去拍賣行進行拍賣,而周行峻再用高價將藝術品買回家,這樣的手段在西方很是盛行,無論對誰都有好處,拍賣行抽取佣金也是樂見其成,以至於在查了一段時間後,周行峻最終還是無罪釋放了。

然而周行峻被放了回來,鄒書記卻是永遠也出不來了,c市的天,到底還是變了。

新來的書記是個空降兵,不是猛龍不過江,雖然在c市還沒有根基,但是背景卻雄厚,新官上任三把火,稀土礦那邊不能動,這第一把火就燒到了開發區。

開發區案暫時擱置。

周行峻剛出來就聽到了這個晴天霹靂,他的資金已經都投進了這個窟窿,周氏地產更是被抵押了出去,如果開發區無法承建成功,那麼可以說,整個周氏都會被拖垮。

周行峻也是急昏了頭,準備好禮物就去拜訪新來的劉書記,但是前一任書記剛落馬,劉書記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惹人話柄?

所以周行峻理所當然的被拒絕了,還被警告了一番。

周行峻又去找了路市長,可是路市長原本就不看好私人承建,又怎麼會理會周行峻,於是他再次吃了閉門羹。

短短時間,炙手可熱的開發區就成了人見人躲的雞肋,周行峻起得滿嘴都是火燎泡,周時被他派去d市找林家求救,可是林家鞭長莫及,怎麼會去填這個無底洞。

而且林惠芝的精神病已經人盡皆知,林家也沒有蓋子可以捂,c市又沒什麼其他的牽扯,所以周行峻再次遭到了拒絕。

短短十天,周行峻的人生就從九天之上跌落谷底,他滿心的不可置信,但是事實卻容不得他不信。

甚至上面連粉飾太平一下都不肯做,只說周行峻的人品不堪大任,開發區的計劃要暫緩。

而爲什麼不堪大任?還不是因爲前段時間各種工程問題的爆發,再加上楚辰的事情炒的火熱。

周行峻內心對楚氏更加恨極,可是比仇恨更要緊的是他的開發區。

開發區計劃打了水漂,可是地卻還在他的手裡,只要熬過這一截,相信開發區的地就算不能賺多少,但是至少保個本還是可以的。

可是等着推到牆的衆人怎麼會容許周行峻將這口氣緩過來?

“周總啊,你知道的,之前貸款給你主要是看在開發區的面子上,但是現在開發區的案子廢了,你看這貸款?”

“我申請了延期還貸。”

“周總,你知道的,做我們這行的也不容易,上面領導催的急,我也是沒辦法,領導給了期限,這個月這筆錢必須歸還,周總,不好意思啊。”

“可是合同的日期還沒到!”

“當初合同上註明的是開發區專用,但是現在沒有開發區了,合同自然也就不能繼續了你說是不是?”

“我們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了,我周行峻貸款這麼多年有哪次是拖延欠款的?這次真不行。”

“可是之前是板上釘釘能還上,可這次……”是絕對還不上了。

周行峻暴怒出聲,而電話的另一端業務也火了,“周行峻,我只是過來通知你一聲,你如果逾期不還貸款,咱們法庭見。”

周行峻狠狠的摔了電話,走到窗前,看到樓下那飄揚的各色旗幟和足足幾千的集結人羣,心裡泛起一陣深深的無力。

下面都是那些東郊原本的居民,原本開發區建成,在新區擁有一套住房是大多數人可以接受的條件,但是現在開發區撤消了,那麼他們的房子還能繼續擁有嗎?而他們原本的房子已經不在了,如果開發商遲遲不蓋新屋或者破產,那麼他們的房子怎麼辦?

所以在得知事情有變之後,這些人就集結起來,一起到周氏的大廈找負責人要說法,但是負責人有什麼說法,他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周總又沒有做決定,整個周氏風雨飄搖,他正在網上投簡歷準備跳槽,看到外面的人羣頓時縮了回去,在保安的保護下匆匆退了回來。

周行峻再次給史密斯打了電話,可是史密斯只是敷衍兩句就掛了電話,周行峻眼神陰狠,給周謹行打電話打不通之後,終於想起了被他安置在秘密別墅裡的蘇瑾。

史密斯如此對他,他一定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然而等到給照顧蘇瑾的保姆打電話卻沒人接,派人去別墅尋找卻被告知沒人的時候,周行峻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可是卻爲時已晚。

他只能頹然的坐在辦公椅上,看着窗外,眼神恍惚。

而離他很遠的地方,楚爹楚媽楚辰和周謹行史密斯蘇瑾同時笑的開心。

周行峻的報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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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峻被困在周氏大廈足足一天,才終於突破人羣回到家,然而第二天,周行峻就再次收到了法院的傳票——因爲在突破人羣的時候倒了幾個人被踩踏,所以這事故的責任就落在了周行峻的頭上。

周行峻怒極攻心,他們跌倒關他什麼事?

但是更讓周行峻憤怒的是,在整個周氏風雨飄搖的時候,政府卻出面要收購開發區。

而且還只有區區兩億這種白菜般的價格。

兩億!開發區!就是一個普通的花園小區就不止這個價好嗎?政府簡直趁火打劫。

無力感遍佈全身,周行峻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身體頹然的佝僂彎下,他知道,他完了。

胳膊拗不過大腿,上面要做什麼事情,縱使他身家億萬也扛不過去,更何況,這裡還是他的根基所在呢?

周行峻和政府討價還價,最終開發區以五億的價格賣了出去,但是同時周行峻卻要負責那些東郊流民的安置。

周行峻表示如果要安置,那麼需要開發區的一塊地,政府同意了,但是卻只有邊緣地帶的一萬平方米。

周行峻接受了,之後拿着錢走人,還清銀行的貸款,手裡的資金就已經只剩下一億多一點。

這點錢刨除之前花在開發區的錢和楚辰那裡被敲去的資金,不但沒有賺不說,至少還賠進去三億多,這也就是周氏了,換做其他的公司早就已經申請破產了。

周行峻的面容越發冷峻,公司申請跳槽的人越來越多,股東們紛紛拋售手中的股份,一時間,周氏地產的股價天天跌停,整個公司的資產都在無形中被蒸發大半,這個足足佔了c市幾分之一的龐大帝國,終於在此刻露出了他傾頹的一角。

而與此同時,各大報紙也不再買周氏的賬,他們是上層勢力的喉舌,卻不僅僅是周氏一家的喉舌,眼下週氏日薄西山,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怎麼會放過?

一時間,各大報紙議論紛紛,許多標題新鮮出爐,無論是財經版還是民生版甚至政治板塊裡,周行峻的大名都陳列其上。

“開發區案重歸政府周行峻計五億賣出”

“東郊流民如何安置周氏地產怎樣說法”

“股市故事:周氏地產第四個跌停日,明日是否還有第五跌?”

“周行峻不堪大任政府收歸開發區”

周行峻一日賽過一日的暴躁,看着報紙的內容氣的七竅生煙,公司因爲周行峻的退縮亂成一團,而他的兒子周時居然在此刻飛往了d市,將公司棄之不顧,周行峻憤怒過,但是最終也沒能將周時叫回來與他共患難。

周時對於周行峻是不滿的,這種不滿可能在小時候周行峻隔離他和母親開始,而又在周行峻將周謹行認回的時候萌發,當偶然聽到周行峻拉攏周謹行做出的種種許諾,甚至說周謹行以後會成爲周氏的繼承人的時候,這種不滿終於到了極致。

以至於在公司風雨飄搖的時候,他選擇了去投奔他的外祖和舅舅,而不是在周氏與周行峻共患難。

周時是周行峻精心培養的大兒子,他天資聰穎非凡,周行峻對他很是放心,雖然不能將總裁的位置交給他,但是周時卻是總經理,周行峻自認對周時不薄,別人家的孩子有的周時都有,別人家孩子沒有的周時也有,他給了他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數之不盡的財富,周時還有什麼不滿呢?

而原來的期望有多大,後來的失望就有多大,而在一連串的打擊之下,周行峻對周時的離開已經提不起多少傷心,走吧,都走吧。

然而這居然還不是結束,當看到電視上史密斯和楚氏等多家公司聯合注資開發區的時候,周行峻終於狠狠的將遙控器扔向了電視。

史密斯的注資金額是十億,而楚氏的注資金額,剛好是四千萬,跟他買那幾塊地的價格一模一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

六月的天氣已經足夠炎熱,楚辰傍晚從考場裡出來的時候,額頭上都滿是汗水,這是五校聯考的最後一場,這一次考試之後,就是高三生的解放日——高考了。

楚辰在將手裡的四千萬投進開發區之後就開始專心致志的複習功課,他想要考的是b市的b大,雖然現在看來成績不成問題,但是時間短暫,複習起來難免有疏漏,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楚爹楚媽也高度緊張起來,家裡的飯菜是翻了花樣的做,每次進門出門的時候都儘量小心不發出聲音,生怕打擾了正準備高考的學子,而楚辰每天早上除了被迫喝上一杯的牛奶之外,晚上還有夜宵,甜點水果吃都吃不完,楚爹也難得的沒有吃楚辰的醋,而是與楚媽一同緊張起來。

就算楚辰再三表示沒問題,但是兩個人心裡仍然如同所有的高三生家長一樣放心不下。

最後一次五校聯考的名次已經不甚重要,老師將答案講解一遍之後就放了假,這時候離高考已經只剩下兩天。

這兩天楚辰沒有學習,只是每天早上起來和晚上睡覺前看上一看,其他的時候都看看電視玩玩電腦,吃吃喝喝,楚爹楚媽也儘量營造一種輕鬆的氛圍,只是每每看到楚爹僵硬的嘴角的時候,楚辰都有些忍俊不禁。

他是沒辦法理解他父母那一輩對於文化的追求的,楚爹少年輟學,楚媽更是因爲意外與高考失之交臂,兩人將自己沒能完成的遺憾投注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能完成他們沒能完成的夢想。

而楚辰自然不會讓他們失望。

楚辰趁着這兩天將最後一支股票拋了出去,這隻股票最後賺了小一千萬,楚爹也賺了差不多一百多萬,面對楚辰的賺錢本領,楚爹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只是拿着。

只可惜這次楚辰是當着楚媽的面給的楚爹,當意識到老婆的眼神不對的時候,楚爹心中大呼一聲不好。

卻是晚了。

“楚巍,兒子給你的是什麼?什麼股票?”

楚爹僵硬着臉,看着眼露狐疑的楚媽,心中的天平在小金庫和實話實說中不斷搖擺,而眼看着楚媽的臉色越來越差,楚爹也終於沮喪的選擇了實話實說,“兒子幫我炒股票,這是賺的錢。”

“兒子賺的錢?”楚媽一聽就炸了,“兒子賺的錢你也好意思要,兒子賺那點錢容易嗎?老楚你可真好意思。”

楚爹臉色更加僵硬,喂喂,要不要這樣,中間還有幾個字呢,就這麼忽略了真的好嗎?偏心偏的這麼明顯,楚爹的心裡面那是哇涼哇涼的,自從兒子回來之後,他在家裡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下了。

“沒有沒有,我哪能要兒子的錢,我這就給他,這就給他。”

楚爹賠着笑臉,將卡又給了楚辰,心裡的鬱悶就不用提了。

兒子的孝敬木有了,伐開心!小金庫也沒有了,更伐開心!

“對了,你剛纔說的炒股是怎麼回事?”

有關於炒股這件事,楚爹和楚辰都有意瞞着楚媽,畢竟楚媽爲人是謹小慎微的性子,攢錢節約是一把好手,股票在楚媽的眼裡那就是跟賭博一個性質,在家裡那是完全是要禁止的,要是讓楚媽知道,非得好好教訓楚爹一頓——楚辰她是捨不得教訓的,只能教訓那個帶壞孩子的了。

所以兩人都有意瞞着楚媽,此刻聽到楚媽問起來,彼此的心跳都停了一瞬,楚爹停頓了一下,就想張嘴唬弄過去,畢竟這事要是爆出來,儘管是賺了錢,楚媽也會教訓一頓,當然,教訓的都是楚巍。

但是楚媽對楚爹實在是太瞭解了,楚爹剛張嘴,楚媽就知道他要糊弄過去,直接開口,“老楚你閉嘴,小辰,你說。”

楚辰猶豫的看了下楚爹,又看了眼楚媽,在得罪老爸還是得罪老媽之間遊移不定,最終他還是給了楚爹一個歉意的眼神。

對不起啊老爸,得罪你頂多被你放冷氣,得罪老媽可是要吃苦瓜的,馬上就要高考了,他可一點都不想被清心敗火。

楚爹收到楚辰的眼神一陣絕望,然後就聽到楚辰把他倆合夥乾的事倒豆子一樣說了個精光。

楚媽越聽越氣,最終卻是冷哼一聲,“小辰,你先上樓複習功課,媽媽和你爸有話要說。”

楚辰縮着腦袋上樓去了,剛關門不一會,就聽到楚媽的聲音,他悄悄打開門縫,望着樓下,當看到楚媽再次拿出搓衣板神器的時候,暗搓搓的給楚媽點了個贊。

死道友不死貧道,老爹,對不起啦。

而此時楚爹卻是滿心的悔恨。

讓你心疼兒子想平坑!讓你非要和兒子一起炒股!讓你炒了之後又不告訴老婆!讓你私藏小金庫!怎麼樣,現在爆發了吧!

楚爹抱着楚媽的大腿,把楚媽壓在了沙發上不斷地懺悔,“老婆我錯了,老婆你原諒我吧,老婆我的小金庫都是你的,老婆我最愛你了,老婆我還給你買了一整套你最喜歡的方太廚具,老婆……”

而隨着最後一聲消失的,是兩人相接的嘴脣。

楚辰看着楚爹和楚媽在沙發上重歸於好,二十年感情一如往昔,心裡溫馨的同時也感覺欣羨不已,他悄悄的關上房門,看着房間裡熟悉的佈置和景色,一陣陣暖意襲上心頭。

他摸着楚爹親手給他做的貝殼大船,上面一生平安的帆是楚媽親手寫的,他的眼底泛起一絲潮意。

他的人生大起大落,從谷底又到雲端,本以爲要從雲端跌落的時候,卻又失而復得,這樣的幸福是第一世的他從未想過的美好,無論要用什麼換取都不爲過。

當然,當第二天早上看着桌上那一盤盤的苦瓜小菜的時候,楚辰的臉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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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和6月8日這一天是所有高考學生和家長都萬分緊張的一天,一大早,楚媽就起來開始做飯,爲了這頓飯楚媽也是費盡心思,米粥選擇的是養胃健脾的小米粥,裡面放了山藥、枸杞和冰糖,熬得爛爛的,聞起來都帶着香氣,包子選擇的是香菇餡,合着碎碎的雞肉茸,幾點青椒放入其中調味,只有雞蛋大小,吃的楚辰都住不了嘴,還有煎腸和煮雞蛋。

楚辰吃了五個包子楚媽就不讓他吃了,又給他吃了根煎腸和一個煮雞蛋,楚辰對今天楚媽干擾他吃東西的做法表示不解,但是楚媽卻是高興萬分。

“一個煎腸,五個包子,再加上一個雞蛋,不是正好一百五,滿分!”

楚辰這纔對楚媽奇奇怪怪的做法找到根由,想到以前上學時每到考試時家長都會讓孩子吃一根油條兩個雞蛋,對於楚媽的做法也沒什麼不理解的。

天下父母心,皆是如此。

楚辰被楚爹護送着去考試,楚媽和楚爹在看着楚辰進入考場之後就守在外面,楚爹也不去上班了,兩個人坐在車裡,就算有空調仍然一手心都是汗。

不是熱的,是緊張的。

而楚辰拿到卷子的時候卻忍不住露出笑容,還真的與他上一世高考時做的卷子一樣,看來雖然蝴蝶翅膀扇來扇去,高考卻是沒有影響幾分。

半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楚辰檢查幾遍交卷之後,正好碰到從考場中出來的周謹行,楚辰這才知道,原來周謹行也在這個考場考試。

“嗨,考得怎麼樣?”周謹行率先打招呼。

“挺好的。”楚辰對周謹行不感冒,只是周家都已經垮了,周謹行這個人在他的心裡也沒有那麼深的反感了,也能跟他說上幾句。

“那加油,祝你取得好成績。”

周謹行祝福的真摯,楚辰也客氣出聲,“你也是,取得好成績。”

兩人一同出來,出了校門的時候還被許多家長拉着問考得怎麼樣,題難不難,怎麼這麼快就出來等等,楚辰好不容易纔擺脫那些人,被楚爹和楚媽接到車上,回頭看去的時候,周謹行正看着他的方向,他的旁邊,他媽媽和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正一左一右站着。

楚辰轉頭離開。

而幾乎一轉眼,兩天的時間久匆匆流過,此時已經是最後一科,考完這科,高考就徹底結束了。

楚辰已經檢查過三遍,計算結果被他重新演算過,都沒有問題之後才舉手報告老師,表示交卷。

而這兩天來,關於第七考場有個提前交卷的考生的消息早已經傳了出去,和那些放棄成績只是混過考試的學生不同,這個學生是真·優等生,每每看到他字跡整潔被寫滿了的卷子,再看其他同學抓耳撓腮的表情,都會油然生出學生和學生真的不同的感慨。

而與楚辰一個待遇的,則是二十一考場的周謹行,兩人都是提前交卷的優等生,或早或晚,有的時候同時,就連外面那些家長都認識這兩個人了,在看到楚爹楚媽的時候就生出一種由衷的敬佩感。

楚爹楚媽常常被拉着問怎麼教育孩子,平時都吃什麼喝什麼,給孩子買什麼書,小時候上什麼補習班……雖然人生的前十八年裡,他們並沒有參與過多少楚辰的生活,但是這個時候,卻是與有榮焉的驕傲着。

楚爹謙虛的說都是孩子自己學得好,而楚媽則跟着一個太太說着自己都做什麼,每早一杯牛奶,零食是自己用糖做的核桃仁,每天都要吃水果,控制作息,不能睡得太晚,做菜要三葷一素一湯,換着花樣來……甚至楚媽還分享了一下自己最喜歡的美食頻道,跟着那裡學做菜,孩子都很喜歡吃。

不知不覺間,兩人身邊都圍攏了一羣人,那些家長們驚訝的附和着,這個說早知道當初我也balabala,那個說我也給孩子買了核桃仁,一時間考場之外,熱鬧非凡。

而蘇瑾和史密斯那裡,也許因爲史密斯是個外國人的緣故,倒是沒有多少人打擾。

而很快,楚辰的身影走出考場,而在他的身後,就是剛剛也出了考場的周謹行。

周謹行纔不會說,他是等着門口走過楚辰之後才交的卷呢,就爲了能和楚辰一起走。

看到楚辰就在前面,他快跑幾步,就與楚辰並肩了。

“終於解放了,楚辰,你假期有安排嗎?”周謹行開始搭話。

楚辰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這兩天周謹行就不對勁,照例說周氏垮了周謹行不是應該難受的嗎,他怎麼這麼輕鬆,天天找他搭訕,還有他假期做什麼管他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楚辰皺着眉,眼裡面還有未消散的莫名其妙和嫌棄。

被嫌棄了的周謹行摸了摸鼻子,其實他想把周行峻的事情跟楚辰說一下,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了半天,又憋出一句,“對了,你是不是想要考b大?”

楚辰終於警惕起來了,“你怎麼知道?”

周謹行當然知道,交志願的時候專門找老師問的好嗎?磨了好半天才終於拿到手,看到楚辰的志願是b大,他簡直想要開心的大笑,有什麼比你喜歡的人將要和你一個城市更讓人開心的嗎?於是周謹行把自己的志願改了改,從q大改成了b大,任憑老師勸阻也沒改回去。

“我也報的b大,到時候我們就一個學校了,可以互相照應下。”

楚辰終於停下腳步,臉色臭臭的看着周謹行,“你家不是在c市嗎?跑b大去幹嘛?c大也是十大名牌,還離家近,你應該選c大才對。”

周謹行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口,“小辰,其實我不是周家真正的二公子,我親媽是蘇瑾,和林惠芝沒有關係。”

楚辰驚訝,“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周行峻怎麼可能認一個毫不相關的孩子回周家,而他板上釘釘的是楚家的孩子啊。

“開玩笑的吧,你不是周家二公子誰是?”

周謹行對於真正的周家二公子也不知道是誰,“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周行峻之所以認我是因爲我媽蘇瑾,我外婆在國外有些勢力,這次回國找親戚找到我媽,周行峻提前知道消息,這才把我認了過去,你可能知道,那個外國親戚就是史密斯,我在4月的時候就不在周家住了,周家也和我也沒關係。”

楚辰心裡面翻江倒海,這件事給了他很大的衝擊,他直覺周謹行沒有說謊,但是如果這是真的,那麼第一世的時候又是怎麼回事?周行峻的冷漠,周時的冷待,林惠芝的憎恨,和周謹行的背叛,都是假的嗎?

心慌意亂之下,楚辰匆忙的說了一句“這關我什麼事”,就向前走去。

周謹行急忙跟上,這時兩人也注意到校門口似乎有些混亂,那些家長不知道在圍着什麼,楚辰在人羣中掃視了一下,卻沒看到楚爹楚媽的身影。

楚辰在人羣中找着人,周謹行像個小尾巴一樣在身後跟着,楚辰皺着眉頭趕了幾次也沒趕走,最後皺着臉不管他了,周謹行在楚辰的身後嘆了口氣,卻還是打起精神,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是了。

而就在兩人在人羣中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十幾米之外,一個衣衫凌亂的女人正站在那裡。

她的臉上全是皺紋,頭髮披散下來蓋住眼睛,衣衫歪歪斜斜,連釦子都沒有繫好,下神穿着短短的短褲,拉鍊卻沒有拉上,手裡拿着什麼東西,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一點都不像是接孩子的家長,反倒像是乞討的乞丐或者精神病。

衆人遠遠的躲開,楚辰倒是沒有多注意,而就在他經過她的旁邊的時候,那個女人卻突然叫了起來。

“小寶!小寶!小寶!”

楚辰嚇了一跳,而剛回過頭,就看到那個女人朝他撲來,當看清那個女人披散頭髮下的臉龐時,他幾乎停止呼吸。

林惠芝!居然是林惠芝!

他急忙躲開,而林惠芝卻再次撲了上來,同時,她手中拿着的東西也終於露了出來,竟然是一把水果刀。

“小心!”

楚辰只聽到這一聲厲吼,就被重重的推開,而隨着他跌落在地,一聲幾不可聞的悶響卻如同驚雷一般響在耳畔。

那是刀子插體的聲音,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而他轉過頭,正看到林惠芝趴在那裡,而她的身下,卻是周謹行。

“周謹行!”

楚辰大喊出聲,可是周謹行卻沒有了迴音,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身下蔓延開來,楚辰的呼吸都要被這顏色凍結。

林惠芝崩潰的喊叫起來,眼淚爬了滿臉,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她,所有人都看着周謹行,直到有人大喊,“快打120,有人中刀了!”

楚辰迷茫的被人羣撞到,他撲到周謹行的面前,看着他腰上的傷口,鮮血汩汩而出,卻怎麼捂也捂不住。

楚爹楚媽的聲音傳來,他卻彷彿聽不見一樣。

周謹行被擡着上了車,他也被拉了上去。而人羣之外,一個低調的黑色轎車卻看着眼前的一切,緩緩駛離。

車內,周行峻的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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