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月想了想，如實道：“阿昭是民婦從路上撿到的，那時她似乎剛出生不久，臍帶都沒脫。”
長公主對她的回答並未多驚訝，而是又問：“你在哪裡撿的？當時可有人證？”
“有人證，很多人都看見了，當年移民西北時，好像是三月二十那天，我夫君在半道撿的，也不知那地方叫啥。”正因有多人看見，她纔不敢否認此事。
昨晚閨女跟她說了一夜的話，也覺得如實說出來最好，否則牽連可就大了。
“三月二十？倒是與靈瑤的生辰差不多。”長公主看一眼薛王氏，忽然問：“王氏，你從哪裡得知這沈昭是你大伯的孩子？”
薛王氏愣住，結結巴巴道：“是、是夫君說的。”
長公主淡淡笑了下，放下茶盞道：“我瞧着這孩子與靈瑤一般大，不會是靈瑤的雙胞姐妹吧？”
薛王氏震住，喃喃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或許是你的家僕將孩子換掉的呢？”長公主一點都不給薛王氏面子，直接了當說出自己的猜測。
薛王氏嚇壞了，趕緊匍匐在地，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薛靈瑤見母親受到驚嚇，有心幫她辯解，但又無從辯起，於是連連瞪向沈昭母女。
因爲沈昭的事，是母親親自找長公主說的，還自作聰明地說成大伯的私生女。
這下可好，一下子就被戳穿了。
長公主又朝沈昭招招手：“到我跟前來。”
沈昭只得膝行過去，跪在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又拽過薛靈瑤，讓她與沈昭並一起跪着。
然後仔細打量，笑道：“這麼一瞧倒是真像，鼻子眼睛嘴巴都是一模一樣呢，若是皮膚再白皙些，應該真是姐妹倆了。”
沈昭沒說話，靜靜等待長公主裁決。
就聽長公主繼續道：“這樣吧，既然本宮將你召來，以後你也過繼到我女兒膝下，正好靈瑤快要出嫁了，往後便由你陪着老身吧。”
沈昭一言不發，直接跪拜謝恩。
一旁的薛靈瑤驚呆，她可不想沈昭也成爲長公主的外孫女。
但長公主說一不二，自己根本不敢反駁。
正焦急間，就聽母親薛王氏開口：“殿下，沈昭剛到京城，很多規矩都不懂，不如讓她在我這裡多學學禮儀規矩，等學成再去服侍您可好？”
長公主哪裡看不出薛王氏的心思，戲謔道：“老身允了，就讓沈昭先留在薛家吧，嗯，順便再教她點音律舞技，女兒家總要有一技之長的，那樣纔好說人家。”
“是。”薛王氏又給長公主行個禮，心裡百轉千回。
長公主並沒明確表示沈昭是薛家的女兒，卻要收她做外孫女，這可有點不妙。
萬一沈昭不服管教，自己又該用什麼法子拿捏她？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夫君回來再說吧。
接下來，薛王氏多次旁敲側擊，想確認沈昭是薛家女兒的身份，但長公主一直不接話。
反而問起沈昭在西北的日常生活。
沈昭一一回答，將自己在西北做買賣的事說了一遍。
“你一個人開了家客棧？”長公主很是驚奇：“倒是有點本事。”
沈昭老老實實道：“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爹孃與兄長也都幫了忙。”
長公主朝張山月看一眼，讚許道：“你教的好女兒，年紀輕輕就會幫家裡掙錢了，真是難得。”
“謬讚。”張山月有些赧然：“我也沒怎麼教她，阿昭自小就聰慧能幹，還特別的孝順，掙了錢還給她爹買了爵位呢。”
“爲她爹爹買了爵位？那可得不少錢吧？”長公主非常驚訝，望向沈昭越發慈愛：“你是好樣的，過幾日跟我去拜見太后娘娘，正好將你的身世說明白。”
“是。”沈昭恭敬答道。
又說了一會兒話，長公主便起身帶着薛靈瑤離去。
沈昭也準備送母親張山月回長兄家。
誰知剛踏出薛家大門就被兩名小廝攔住：“女郎請回，主母交代過，您不能隨便外出。”
沈昭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小廝，冷聲道：“你薛家是牢籠嗎？只要進來就不許外出了？”
小廝被推個趔趄，趕緊跪下去，再不敢言語。
沈昭牽着母親走在街道上，順便逛了逛周圍的店鋪。
這裡賣什麼的都有，最吸引她的就是各種瓜果了。
西北也有賣瓜果的，但品種單一，數量還少，這裡就不一樣，各種水果應有盡有，很多都是她沒吃過的。
隨後她一路走一路買，走到沈宅時，身後已經跟了好幾名挑着果子的小販。
讓小販將果子挑進院子，沈昭招呼大嫂與宋巧過來吃果子。
“呀！你怎麼買了這麼多？”陳芷君拿起黃梨就咬一口，含糊不清道：“這東西不好保存，吃不完會爛掉的。”
沈昭也拿了只黃梨擦了擦，從腰間拔出小刀削皮：“不會爛，大不了煮成罐頭好了。”
“罐頭是啥？”宋巧問。
沈昭：“就是糖水煮果子，再存進罐子裡就叫罐頭。”
“那咱們煮一點試試唄？”陳芷君道。
她最喜甜食，但阿昭不准她多吃，說是會掉髮。
沈昭：“行吧，正好過幾天帶點給長公主嚐嚐。”
然而沒等煮罐頭，薛王氏便派人來接她了。
沈昭根本不理睬，獨自一人在屋裡給二兄那邊發貨。
客棧的生意越發火爆，兩個大倉庫裡的貨物不到三五天便售空。
沈昭又補充一部分進去，順便將大箱子裡的錢收進賬戶，之後再將空箱子放回原處。
皇宮那邊的祭臺也收了一遍，再次收到一封小孩子寫的信件。
信中祈求社神幫他去封地，還說他很怕哪一天被人殺了。
沈昭仔細辨認落款，竟然叫劉鴻。
劉鴻？難道是先皇后留下的皇子？
沈昭斟酌良久，沒有給他回信，而是送了一個百變機器人玩具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小小男孩拿到這件奇怪的玩具時，整個人都懵了，隨即躲進祭臺桌子下，嘴角不住上揚。
神靈再次迴應了他，是不是說，他可以活着去封地了？
李鴻抿嘴笑了一會兒，將玩具揣進懷裡，慢慢爬出布幔。
忽然，他面前出現一雙鹿皮靴，正狠狠朝他面門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