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小院中。
“陳公公死了……”十五道。
沈君瑜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十五見他這樣,就知道他還未消氣呢,也不知道爲着什麼這麼氣着自己……
“門主……”十五沒話找話的道:“這個李君眉心很毒啊……”
沈君瑜淡淡的道:“陳公公本就是個禍害,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她下手很快。還能安然無恙,順利脫身。這後宮已混亂的完全沒有法度了。”
十五摸了摸鼻子,道:“門主,你不給郡主回信嗎?!這幾天我看她又有好幾封信到了……”
沈君瑜不說話,渾身上下散發着拒絕聊天的氣息。十五見他這樣,只好出來了。
他一頭霧水的道:“雲南可傳回來什麼信了沒有?!”
“我有問清骨峰峰主,這才知道……”墨硯小聲的與他說了一遍,又道:“這幾日郡主有連續的信來,但是卻提也未提顧修之事,門主他……”
十五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是軍中過陣的笑話,豈能當真?!門主他是真的想不開了……”
“門主今年才十七歲,在這方面本來就開竅的晚,能不糾結?!”墨硯道:“……你說以後郡主會不會真的收後宮啊?!”
“……”十五不說話了,若是旁的女子,說這個就是與世道相違,可是郡主是天下之主,這後宮……
兩人正說着悄悄話呢,慶俞已經黑着臉聽到了,道:“她敢?!”
“你別擺出這樣一副臉來啊……”墨硯道:“郡主不會的……”
慶俞已經飛身出去了。
十五道:“他與門主最好,性子又犟,只怕又與郡主要生隙了。”
“門主這樣的人,難怪慶俞不願他爲情所傷,”墨硯道:“門主也太愛胡思亂想了些,哪怕去一封信問問也好啊,偏偏悶在心裡什麼也不說。”
十五道:“怎麼說?!門主揹負着千機門的使命,揹負着天下人的使命,可是偏偏情之一字,是最沒辦法控制住的,遇上郡主這樣優秀的人……門主心裡苦。”
“門主心高氣傲,只怕這話絕不可能問出口。”墨硯道:“……他身子又不好,顧忌着自己與郡主的未來,只怕只能硬生生的悶在心裡了,清骨峰峰主也真是的,偏偏來信與門主說這麼細做什麼?!這不是叫門主更放不下嘛?!”
兩人好一陣嘀咕,突聽到沈君瑜低聲道:“墨硯……”
墨硯一凜,道:“來了……”
十五有種被發現了在說悄悄話的抓包感,便忙不迭的跑了。
墨硯硬着頭皮進去,道:“門主?!”
“將信發出去……”沈君瑜道。
墨硯接了過來,看他面色如常,便又出來了,待看了發的信,又沒有給戰郡主的,一時嘆了一口氣。
宮中,李君眉發現自從皇貴妃與正帝和好後,就再也不來她宮中了,她不甘心,去堵了正帝幾次,卻次次都被擋了回來,次次落空,她若再不明白這是有人故意不讓她見正帝,她就是個傻的了。
她將屋中茶盞掃了下來,心中全是狂怒,“慕容卿這個賤人!”
“娘娘息怒,還請保重腹中龍子啊,倘龍子有失就得不償失了……”宮女低聲道。
媚妃冷着臉又冷靜了好一會,才漸漸冷靜下來。她終是不甘心,又端了一碗湯往御書房去了。
正帝不是在御書房就在長門宮,還好今日她正好堵到了正帝在御書房。
宮中報進去,正帝眯了眸子,道:“去打發她回去……”
劉資笑了一聲,便出來了,看到媚妃,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暗忖她能幹掉陳公公,此女好生歹毒。
“劉公公……”媚妃有些怵他,如今的劉資又不可同日而語了,在朝中說是第一人也不爲過。
劉資一笑,道:“這個稱呼,好久都未聽過了……”
媚妃手一抖,乾笑着道:“是我稱呼錯了,大人勿怪,大人現如今是朝中第一紅人,是我失言了,大人,能否讓我見陛下?!”
“陛下有旨,媚妃既有身孕,就不必再到處跑動了,就該在宮中好好養胎纔是,倘龍子有失,媚妃一定也不想這樣吧。陛下到時定動怒,以後這裡媚妃就別來了……”劉資道。
媚妃臉色一青,手緊了緊,卻乾笑着道:“大人說笑了,龍子怎麼會有失呢,這宮中上上下下哪裡有人敢對我使壞?!我只是想見陛下,還勞煩劉大人幫我傳個話……”
劉資笑着道:“貴妃娘娘,你真該學學衛貴妃,看她多安份,自懷了胎,一直都未怎麼出來過……”
媚妃道:“……我與她怎麼會一樣,我年輕呢。”
“正因爲年輕,才更需小心,在這宮中,小心駛得萬年船……”劉資似笑非笑道:“就連陳公公這麼小心的人都能一頭栽倒,更何況你我了,娘娘說是不是?!”
他又是輕蔑,又是敲打,又是一陣冷嘲熱諷的,讓媚妃心中着實不快,一時臉上就帶了一些出來。
“貴妃以後不必再來了,這是陛下親下的旨意……”劉資擺了擺手就讓她走。
媚妃眼色很冷,盯着劉資就像盯着一個死人。
劉資似有所感,回身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大人,她還在看着您呢,想來定是恨上你了,得罪她可不好過……”底下的小太監心腹道:“此女十分惡毒,她還將陳公公的屍體給掏了出來,浸到了馬桶裡……現在陳公公的屍體都下落不明,好狠毒的女人,都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個媚妃,大人還是小心她……”
“不過是個蠢貨,連眼神都不知道收斂,她在宮中活不了多久的……”劉資淡淡的道。
小太監雖不解,卻笑着道:“說的也是,比聖寵,誰也比不上大人,她不過一個後宮婦人,哪能比得上大人您吶……”
“就會多嘴……”劉資道:“這個女人又蠢又歹毒,等她生下皇子,且看後宮有多少人想要她死,光一個衛貴妃就夠她受得了,昨天衛貴妃真是有深意啊……”
“因爲她,陳公公才死的不明不白,不過也是他們自己狗咬狗……”小太監對媚妃也十分不屑。
劉資眼界一向高遠,也不着重關注她,進了殿中,正帝才放下御筆,道:“……她與陳公公是怎麼回事?!”
劉資豈會說真話,只道:“……想來定是利益不均,媚貴妃纔會痛下殺手!”
“如此歹毒!”正帝最不喜歡這樣的人,不由冷哼道:“陳公公對她尚有提攜之恩,她竟如此以報,這其中定有齷蹉,只是死無對證了……”
劉資心道,幸虧死無對證,否則後宮又不得太平,他可是好不容易纔平衡了後宮局勢。
“媚貴妃心大,”劉資道:“人雖美卻心毒……”
“確是如此……”正帝道:“難怪皇貴妃不喜歡她,這樣的人,誰會喜歡?!”
“皇貴妃娘娘是氣她總愛說戰郡主的壞話……”劉資呵呵笑道:“戰郡主在前線爲朝廷歷經生死,卻還要被一個後宮妃子這樣在耳旁扇風,皇貴妃當然會生氣了,皇貴妃是多不食人間煙火之人,那一時還是去了媚貴妃那兒,可見也是厭極了她的……”
正帝聽了一笑,道:“下個旨意,叫媚貴妃好好守在宮中養胎,沒事就別出來了……省得皇貴妃又要動怒。”正帝一向不將後宮太監宮女放在心裡,就算媚妃殺了陳公公,他也不至於爲一宮人責罰他的妃子,還是一個懷了孕的妃子,劉資再清楚不過。
不過,這樣一說,這心結一結下,媚妃就算還能再得寵,說的話在正帝這兒也折了價。正帝必不會再信她。這纔是劉資的目的。
“是……”劉資忙笑應了。
正帝又提起御筆,寫下的卻是幾句詩文,落於丹青之上,赫然是慕容皇貴妃。
“看看,怎麼樣?!朕畫的如何,可惜畫再美,神韻也沒有真人靈動……”正帝笑哈哈的,眼中全是欣賞。
“陛下的丹青自是極好的,只是皇貴妃娘娘是世外仙殊,自然筆不達意……”劉資笑着道:“恭喜陛下與娘娘日漸恩愛……”
“朕好不容易纔與她和好,畫幅畫也好討她歡心,她不愛一些庸俗之物,也只這字與畫能入她的眼了……”正帝笑着道。
劉資輕笑着道:“陛下與娘娘既是知己,又是恩愛,羨煞旁人吶……”
正帝滿心喜悅,將御書房中的一堆事情丟給了劉資,自己拎着畫就去找皇貴妃了。
正帝不思朝務,倒便宜了劉資,劉資自此更滲透進朝政重務之中去。稱得上一等一的把手。
吏治與戶治都是重中之重,國庫空虛,第一件事便是慫恿了正帝多徵三年的稅收。
政令一下達,百姓哀嚎遍野,痛不欲生。
暴政下去,百姓十室九空,不是奔逃就是賣兒賣女,田地反而沒有人種了。而義軍也此起彼伏的冒出了頭。
此政令就像一桶水倒入滾滾的本就滿沸的中原油鍋之中,而中原各地也終於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