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二端,夢見了她和魯中南當年在濱城的海邊時的情景。
白衣的少年,穿着連衣裙的少女,陽光,沙灘,還有初次心動的悸動。
透過光暈,二端看着少年漆黑如墨的眸子專注地望着她,眼神中的愛戀熾熱得快把她燃燒殆盡。
二端伸出手,想去觸碰一下他的臉,卻發現伸出去的手穿過了眼前的他,竟是幻覺嗎?
二端心裡一慌,騰地從睡夢中醒來。
反應了一會兒,她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夢。
扭頭去看離自己不遠處的病牀,她的小鹿哥哥好好地睡在上面。
掀開被子,二端下地走到他牀前,靜靜地凝視着略顯憔悴的小鹿。
嘆了口氣,拿起牀邊矮櫃上地杯子,用棉籤沾了點兒水,在他乾乾的嘴脣上輕輕擦拭一下。
也許是傷處的疼痛,魯中南睡得並不安穩,睡夢中也皺起眉頭。
二端輕輕拿手指在他皺起的小疙瘩上按了按,撫摸了一下他寬闊的額頭。
被安撫了的魯中南,神情放鬆了許多,又繼續着他的睡夢。
幫他拉好被子,二端纔回到陪護的小牀上躺下。卻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了無睡意。
她知道之後會有一段艱難的歲月等着小鹿和她,她暗暗給自己鼓勁兒,一定要幫助他走過去,她也相信她的小鹿哥哥不會輕易被打倒。
想着想着,她才又漸漸睡去。
再次醒來,天剛朦朦亮,二端起身洗漱。然後端了一盆溫水,幫魯中南簡單地擦了擦臉和手。
二端的毛巾剛離開他到手,一擡頭就對上了小鹿睜開的眼睛。
晨光中,二端衝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彎彎的眼睛裝着朝陽。
“你醒啦。我剛幫你擦擦手呢,怎麼樣?我賢惠不?”
和往常一樣,二端笑眯眯地跟小鹿哥哥嘮嗑。
魯中南定定地看着她,恢復了些許精神,他的大腦開始運轉起來。
“我······傷得重嗎?”
他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傷,他怕自己是不是會落下殘疾之類的,他怕自己無法再守護他的公主,無法給她幸福的一生。
一看他的表情,二端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二端把毛巾放回盆子裡。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你全乎着呢,哪兒都沒缺。”
說完一扭身兒,去洗手間倒水。
魯中南躺在那兒琢磨了一下二端剛纔的表情和語氣,心中稍安。她應該不會和他說假話的。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應該也是傷得不輕,起碼他現在根本無法動彈自己的腿。
倒完水返回來的二端,杵在病牀前,說道:“你這身上折了好多地兒,且養着呢。後續還有兩次手術。我估計着,一年半載你都回不了部隊了。天天對着我,你會不會厭煩吶?”
二端避重就輕地跟魯中南說起他的傷勢,現在的情況還不知道他能否回到部隊繼續飛行,但是她不想提這個話題,起碼不是現在。
看着眼前雖然強作鎮定,但眸子裡都是心疼的二端。魯中南不想讓她更擔心,按下心裡的焦慮,衝她勾了勾嘴角:“那我豈不是因禍得福?天天有美人相伴。”
“呸,沒正行。”
二端嗔怪地回敬他,不過心裡鬆動了很多。能和她開玩笑,說明他的心態還算平穩。
這時候門敲響了,二端喊了一聲請進。是之前接二端來醫院的那位秘書先生,手裡提着食盒,一看就是來給二端送早飯的。
“周小姐,夫人讓我來給您送早餐。啊,少爺您醒了?我這就打電話給夫人。”
秘書先生對上病牀上魯中南睜開的眼睛,有些驚喜,趕緊放下食盒跑出去打電話了。
“看我未來婆婆對我多好,早早就派人給我送早餐。不過沒你的份兒哦。”
二端笑嘻嘻地打開食盒,看了眼裡面的早餐,十分豐富。
“把未來去掉更好。”
魯中南不甚在意她的奚落,他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進食,得等醫生許可才行。
“想的美。我都還沒嫁呢。”
二端低着頭,狀似忙碌,紮起來的頭髮,露出一小段白淨的脖子,上面的小絨毛在魯中南的眼裡都是可愛的。
不過她的話讓他想起自己執行任務之前忙碌準備了好久的求婚,這下全泡湯了。
要在醫院躺好久,這婚還怎麼求?就算求了,怕是短時間內也沒辦法舉行婚禮。
半天沒聽見他說話,二端奇怪地看過去,發現小鹿哥哥目光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左右不是什麼高興的事兒就對了,二端捏起一個包子,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
“哎呀呀,某人最喜歡吃的包子呢。嗷嗚~好好次呀。”
眯着眼睛咬了一口,二端故意吃得津津有味,饞小鹿哥哥。
她不願意他去想不開心的事兒,所以想盡辦法逗他開心。
心知她的意思,魯中南放下心中的懊惱,寵溺地望着吃得香噴噴的二端。
“你不用天天在這裡陪我,自然有人照顧我的。你該忙什麼忙什麼,得空來瞧我就行。”
想到昨天晚上二端是在病房裡睡的,魯中南就心疼不已。
他的嬌嬌人兒,爲了守着他,睡在狹窄的單人摺疊牀上,指不定多不舒服呢。
二端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仰天長嘆,大哥,您知道我這陪護的條件已經好極了。沒去看看醫院裡普通病房那些家屬連個睡覺的地兒都沒有,只能窩在椅子上睡一宿的呢。
“我不看着你,我不放心。你放心,我心裡有數。任何事兒都有輕重緩急,現在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二端握着魯中南的手,她覺着他根本就言不由衷。她覺得她真走了,他肯定可憐巴巴地咬着被角默默流淚。
現階段的小鹿哥哥應該特別需要她和家人的陪伴,身體的創傷和心理的創傷,都需要溫暖和愛的呵護。
拇指按了按二端的手背,魯中南也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沒有她。
說他慫也好,弱爆了也好。但是他發誓,一睜眼看見的人是二端,讓他心裡一下子就安定了。
有她在,他就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再重的傷,他也能挺過來。
“周小姐,夫人說稍後過來,好像馬上醫生要過來例行查房了。”
秘書打完電話,估計又去了解下魯中南的病情,這纔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