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平時總是意氣風發,充滿傲氣的眼眸,此刻是如此脆弱不堪的凝望着他。
她那張精緻的臉孔,難得沒有一絲嬌氣,這樣的白芯羽,模樣很是楚楚可憐。
傅擎之並非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何況對方是他自小就認識的女孩。
只是,有些事現在做或許旁人看來是殘忍,當事者不見得能諒解,但是,不做對的事,就怕日後更難收拾。
“芯羽,我……”他無奈的嘆口氣,語意卻是堅定地說:“我真的很抱歉。”
然後,傅擎之閃身從白芯羽的身邊大步離去。
而白芯羽也只是退到一旁,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死死忍住,並沒有再攔住他……
……
時間來到白朗進入董事會後,首次召開的董事會議,果然如傅擎之所料,動用董事會過半數次席優勢,決議傅氏集團總裁異動案,由曾任某大品牌的石油公司的執行長來接任傅擎之的職務。
解職令當日即刻生效,換句話說,傅擎之被迫下臺,離開他爺爺一手建立的王國。
董事會議當天,傅擎之並沒有出席。
他約王磊在兩人常去的酒吧碰面,順便跟他報告公司裡的最新近況。
傅擎之推開酒吧的大門走進來,正巧見到王磊打算再點一瓶海尼根,他朝酒吧老闆點點頭,示意他也要來一瓶。
“你等多久了?”
傅擎之在王磊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此刻酒吧沒什麼人,顯得冷清空蕩,只有吧檯上方的電視直播今天的藍球賽。
“還好,沒多久。”王磊目光不離那臺電視機說道。
“我的天,比分如何?”
“老樣子,前三局沒起色,依舊零比零。”王磊說着,語氣裡明顯少了平時聊球賽時的興奮。
啤酒送來了。
傅擎之拿起綠色通透的啤酒瓶,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後擡手抹去嘴巴上的殘漬,說:“上一場比賽你看了沒,那真是輸得一塌糊塗,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我差點想把電視給砸了。”
看傅擎之若無其事的聊着球賽,突然間,王磊整個人轉身過去面對他,將早上拿到的報紙壓住,沿着酒吧的檯面推到傅擎之面前,“你都被趕出董事會了,還有心情和我聊球賽?”他用手指敲了敲報紙,發出叩叩聲,“今天早上的報紙你看了沒?那整篇評論讓人看了不禁莫名其妙,一肚子火!”
傅擎之瞥了眼那報紙,並沒有拿起來看,相反的,他抄起酒瓶咕嚕嚕的喝下一大半。
“我早就知道了。”他聳聳肩滿不在乎的對王磊說道,接着又喝下一口啤酒。
看傅擎之如此淡定的態度,王磊反而淡定不了,言語間也少了平時那種對他家老大的敬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報紙上說的莫非跟你上次拒絕白老頭的提議有關?”
“答對了。”
“該死的!有點腦袋的人,都不會把天上掉下來的金塊往外推!唯獨你,竟然把大好機會給扔進垃圾桶裡,現在可好,被攆出董事會不說,還被拔掉總裁的職務。”
見傅擎之默不作聲,王磊內心裡的火無不打從一處來。
當初他撇開自己的企業不接,爲的也是想跟在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好好闖出份事業來,結果現在倒好,面臨如此前所未有的事業危機,傅擎之滿不在乎的態度,實在出乎王磊的意料之外。
“白老頭這樣趕盡殺絕,你真的無所謂嗎?”
“不。打從白朗開始大量購買股票時,我就已經料到他很可能會這麼做,並非我無所謂,而是有所準備。”
聽到傅擎之這麼一說,王磊立即問道:“那你打算如何反擊?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傅家產業也跟着落入他的手裡吧?報上提到,白家銀行打算催告傅氏集團先前的欠款,若逾期不還,他們要對法院提告,並且要求假扣押以防傅氏集團脫產。”
王磊說完,喝了口手中的啤酒,潤潤喉又說:“我敢打賭,白老頭一定會逼你走上絕境,誰叫你不娶他的寶貝女兒,害他在臉面無光。”
傅擎之還是一派悠閒的,拿起啤酒瓶和王磊的碰了碰,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其實,我有個計劃,不過嘛……可能會需要你這位法律系高材生幫點小忙。”
他並非束手無策,而是要低調的,令人出其不意的情形下來執行他的計劃。
側耳傾身聽完傅擎之所說的計劃,王磊立刻大驚小怪地低聲嚷道:“可惡,我早該知道,你說的“小忙”一點都不小!”
“沒辦法,現在只有你能進得去我的“前”辦公室裡。找到爺爺的那份委任書,這樣我就可以請律師協助進行資產切割,讓傅家的財產和傅氏集團切離,避免遭受拖累。”
他還要大量拋售手上的持股變現,如此一來,最終白家銀行頂多只能扣押傅氏集團大樓和某些在集團名下的資產,而非整個傅家的私人資產全數被牽累。
傅老太爺已經過世,過世前,他曾擬定委託書,讓傅擎之全權處理他所留下的資產。
所以,傅擎之只能依賴當初存放在辦公室裡保險箱內,他爺爺於幾年前所寫下的委任書來進行這些事。
而他,既然已經被解職,肯定靠近不了集團大樓半步,這時就需要個“內鬼”來幫忙拿到那份委任書。
王磊不得不認同傅擎之的計劃,那確實是可行的辦法,而他只要利用還能在集團大樓內自由走動的特助身份,來幫助傅擎之即可。
“對於白芯羽,你到底是怎麼打算?那女人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過你,我想你應該很明白纔是。”
傅擎之當然知道。
白芯羽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善罷甘休,後招肯定還多着。
“嗯,我知道,我會留意的。”說完,他就不再多說什麼,仰起頭將剩下的啤酒全數喝盡。
他似乎在隱瞞什麼不肯說,王磊心想,即使看出了傅擎之的異樣,他也不會當面戳破。
要知道傅擎之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他自有別的門路,何況他太瞭解傅擎之的個性,他不想說的事,即使拿槍抵住他的頭,他也決不會吐出一句話來。
“那就等我的消息吧,我這就回辦公室去拿委任書。”說完,王磊留下傅擎之一人,獨自離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