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我皆凡人

“這……”胡宗奇一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其實就是想在陳老面前表現一下,再加上面對郭遠航。胡宗奇的那種優越感一下就上來了。在他的慣性思維裡面,郭遠航根本不可能忤逆他。而且,擡高價格買下來轉贈給陳老,這就是擺明的人情。到時候,陳老想不要,恐怕也會主動跳坑。

這年頭,胡宗奇深知送禮的大學問,有時候,真不是提着一袋子錢就可以送出去的。

可他沒有想到會搞成這個樣子,好好的一頓飯局黃了不說。還被馮主任給記上了。

看着馮主任頭也不回的離開,胡宗奇頓時明白了,面色一沉,咬牙切齒道:“小兔崽子。沒想到在這裡被你坑了。”

說完,一看旁邊的胡玉坤,怎麼都不順眼了。怒吼道:“走啊。去找其他門路。還站在這裡幹嘛?挺屍啊。”

……

路上,周勇在賣力的推着車子。郭遠航則是在後面推着,至於陳老,則是把那個東河官窯的獅子給緊緊的抱在了手中。

從天星閣這邊到陳老說的銀行,遠不遠也有差不多六七百米的距離。隨着車子停下,郭遠航和周勇都是滿頭汗水了。

陳老此刻卻是輕笑着道:“小郭。我記得你是姓郭吧。好你個小子。那是你前岳父?你這是一點情面都不講啊。”

對於陳老的話語,郭遠航是一點都不覺着驚訝,所謂人老精、鬼老靈。陳老這輩子下來,走過的橋比自己走過的路都多。真要是把他當成傻子,那自己纔是最大的傻子。

郭遠航笑着道:“讓您老見笑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言難盡。倒是讓您破費了。現在他人也不在這邊了。陳老您就當之前是玩笑,咱們還是按照二十萬算吧。”

周勇也不蠢。這事情他是全程參與的。自然明白陳老話語的意思,隨即裝出一副憤恨的神態,道:“老郭,你別給胡宗奇遮掩了。你不想想你過的什麼日子。做牛做馬,簡直比奴才還要奴才了。不就是有些錢麼?沒這麼做人的。”

陳老微微笑着,擡手道:“小郭啊。話就不多說了。價格就不要說了,還是按照剛纔說的辦。其實,說起來應該是我感謝你纔是。真要是被胡宗奇買了。那我反而難做了。”

看到郭遠航深以爲然的點頭。陳老越發覺得有意思了。這種事情可不是這等小年輕能夠明白的。

隨即也起了考校的心思,笑着道:“小郭你連連點頭。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雖然郭遠航不知道陳老到底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可就憑胡宗奇都要恭敬相迎。必然是有地位和名望的。隨即笑着道:“有的人喜歡書法字畫、有的人喜歡聲色犬馬、還有人附庸風雅、凡夫俗子那就更是多了去了。這世間很少有人能逃脫名利二字。我想,如果是胡宗奇買了,那您看着這絕版的東河官窯獅子,恐怕會愛不釋手。給錢嘛,胡宗奇肯定不會要,因爲他對您有所求。然後,您又捨不得,勢必會收下來,然後欠下人情。”

郭遠航說到這裡,想起了周勇,想起了蔣菲,自己也有些唏噓感慨,道:“而這個世上,其實只有人情債纔是最難還的。”

“哈哈!不錯、不錯!”陳老哈哈大笑起來,眼神之中也帶着欣賞重視。這話要是一個人到中年的男人說出來,陳老不會覺得有什麼。幾十年的人生閱歷。如果連這些都還不明白,那這種人也沒有什麼用處和成就了。難就難在郭遠航還這麼年輕,卻對人情世故如此的瞭解。更重要的是,有自我原則和底線。七十萬不是誰都可以放棄的。自己可也沒有明說會給這麼多。

說着,陳老拍了拍郭遠航的肩膀,調侃道:“現在你知道了吧。其實我也是一個凡人。難逃一些喜好啊。好了,先給你轉賬。只有轉賬了,我才能心安啊。”

看得出來,陳老的身份應該不低。一進銀行,立刻就被迎到了VIP貴賓室這邊。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轉賬的手續。

走出銀行的時候,郭遠航的卡里已經多出了七十萬。除了裝修房子花掉的錢,如今郭遠航的卡里已經有九十四萬整了。

這時候,陳老爺子珍而重之的放下了瓷器。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郭遠航道:“小郭,你這孩子不錯。這是我的名片,我看你可不像是撿破爛的。等你有閒了。可以來陪我喝喝茶,聊聊天。”

說完,陳老再次抱起了瓷器,很是灑脫的離開了。看他老這樣子,今天恐怕是睡不好了。

名片很簡單,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材質。白底黑字,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圖案,僅僅只有一個名字——陳永棠,然後就只有一個聯絡的固定電話。

周勇也湊攏過來,低聲道:“陳永棠?這老頭看起來很牛掰啊。”

此時,郭遠航內心卻充滿了震撼,這哪裡是牛掰。是牛掰大發了。別人不清楚。郭遠航是知道的。這老爺子很長壽。二十年後都還健在呢。那一次八十大壽可是轟動楚南。郭遠航也是那一次才知道。在整個楚南的建築行業裡面,從官方到民企,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弟子。這是一個真正的隱形大佬。

……

這一筆錢的到位,更是讓郭遠航輕鬆了不少。不說別的,實打實購買的話,都能買上百臺電腦了。這讓郭遠航更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借錢的事情現在是不必要做了。

隨着廁所完工,整個網吧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最後的準備階段。原本的鏤空鋼管大門也被重新修復了一番。至少在開門關門的時候不再吱呀吱呀作響了。鏽跡斑斑的地方也都重新刷了一遍黑漆。原本上面的弧形鏤空被改造了一下,保持了原來那種風格。鐵字換成了騰達網苑。只不過現在還在製作之中,沒有更換過來而已。

爲什麼叫騰達,周勇以爲是飛黃騰達之意。可只有郭遠航心中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他相信,自己的騰達未來必然會跟千達和迅騰有着交際的時候。

因爲是上課的日子,所以魏明哲和蔣菲都沒有過來。這時候還不忙,自然是以學業爲重,等到了以後。真要是忙碌起來,那說不得該翹課也只能翹課了。

院子裡,擺着四個碗碟,一盤辣椒炒肉、一份水煮南瓜、一盤豆角一個絲瓜湯。很素雅,很清淡。在這種時候,兩人都很明智的選擇了節約。

吃過的碗筷放在桌上。郭遠航擡頭看着天空,正值農曆九月十四。一輪圓月已然高掛。清冷的月光,襯托着夜色的點點寒意。郭遠航已經響起了家裡,記憶裡,自己被抓大約二十天左右,妹妹郭紅梅就來了東河,自己十月八日離婚,也有小半個月的時間了。應該快來了吧。

倒不是郭遠航不想打電話回去。而是老家那邊的確沒有電話。至於回家一趟,郭遠航倒是想,可還是覺得先拖一拖。如今家裡讓他掛心的就是妹妹郭紅梅的事情了。既然妹妹會過來,郭遠航也就不怕了。

“想什麼呢?老郭!”周勇雙手抓着石凳。坐姿很是銷魂,因爲雙手是從他自己雙腿間穿過的。依靠雙手拉扯,整個人可以往後仰一些角度。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騷氣。

沒等郭遠航說話,周勇就輕笑着道:“有時候我覺得你變化真的挺大的。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如果不是我太熟悉你。真以爲換了個人。而且,我發現你小子不但有頭腦,還有運氣。之前還在着急資金的缺口呢,這馬上就來了七十萬。這一下,我們什麼都不缺了。”

郭遠航也笑了起來,觀察很仔細。其實也不算,周勇跟他相交莫逆。堪稱最熟悉的兄弟了。如果這點變化都察覺不出來,那真的只能說是郭遠航的悲哀了——因爲遇到了假兄弟啊。

“嗯,人總是會變得。我們都會在社會這個大熔爐裡面一步步的成長,一步步的變化。只要兄弟情誼不變就好。”郭遠航很是感懷的說到。

然後看着周勇:“勇子,網吧的名字也定下來了。我覺得是時候跟你來談一下股份了。”

“別談了。我那個纔多少錢,算是我借給你的。”周勇直接就拒絕起來。到底還是剛剛出校園,在這種涉及利益的事情上,周勇還是無法做到正確對待。

可郭遠航卻不會,而是搖頭道:“我們一起,總共是116萬,其中我四十萬,你6萬,今天共同賺取了七十萬。房租,裝修一共用去了22萬。還剩94萬在手。明天去談電腦的事情,順便把公司給註冊了。至於股份比例麼……”

說到這,郭遠航大約在心裡計算了一下,道:“我佔百分之六十四,你佔百分之三十六吧。”

這話一出,周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也有些嚴肅了。看着郭遠航道:“老郭,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了是麼?那個什麼東河官窯,那是意外,我記得很清楚,是你撿的。要不是遇到了胡家人,我們也就賣二十萬。甚至說不定現在就擺在圍牆的哪個角落呢。有你這麼算賬的麼?我只要百分之五。多了一分不要。”

可郭遠航也固執起來了,有些事情周勇不知道,可郭遠航知道,二十年的不離不棄,雖說拿了工資,工資還不低。可跟周勇的能力相比,遠遠不夠。周勇完全可以打出他的天下。

郭遠航搖頭道:“兄弟,百分之三十。不能再少了。看得起我就這個數字。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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