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寧眼神一震，秦漢這話就像是砸中了他的心口，而且正中靶心，甚至在某一個瞬間，歷寧感覺自己整個人腦袋都空白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可以一句話，就戳到他的心坎裡。
緩和了幾秒後，歷寧才慢慢平靜下來，身體再次往前一些，“秦先生爲什麼這麼說？”
秦漢稍稍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歷先生是什麼時候到的長暙，其實我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不在長暙，就前幾天剛剛纔回來。
我，藉着跟凱瑞之間的關係，跑了一趟歐米市場。”
“秦先生去了歐米？”歷寧的表情中帶上了些許好奇。
秦漢臉不紅心不跳的點着頭，“是的，我想去看看那邊的市場，瞭解一下那邊的情況，畢竟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且都說人家是工業大國，我也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學的，取長補短嘛。
可當我真的在那邊好好的觀察了一段時間後，愈發覺得，我們接下去的路可能真的會很難走。”
“秦先生方便展開說說麼？”
“在歷先生看來，工業的最上游，是什麼？”秦漢反問了一句。
“最上游？”歷寧想了想，給出他認爲的答案，“是高端設備？”
秦漢搖了搖頭，並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是腦子。”
“腦子？”
“工業的發展，其核心在於通過對過往經驗和工業知識的總結後，由人類的大腦創造出各種可能性。
就比如我們現在坐的火車，他就是人類大腦的創造力產物。
而想要激發這種創造力，在我看來有三個關鍵點，經驗，人才以及充滿活力的市場。
而在這三點中，我認爲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市場，因爲經驗和人才，都是會被充滿活力的市場所吸引的。
帶着這樣的眼光再去審視我們國內的工業狀態，大家幾乎都活在工業的最底端，生產端。
也許有人會說，我們工業發展起步慢，現在肯定是從最底端開始做起。
可是最底端的生產也是可以附加上活力的啊，在生產的過程中，我們也是可以思考的啊。
最起碼...”
秦漢停頓了一下，滿是無奈的開口道，“至少要給到足夠的權限，讓大家去發揮吧。”
歷寧盯着秦漢看了一會，突然從包裡取出本子，在上面寫上一些東西，“那在秦先生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其實擺在明面上的就兩個大方向，國企改革和民營企業的發展，但是國企改革這個事情吧，就我這點影響力，根本影響不了什麼，所以我也不瞞歷先生，我這次去燕京，目的就是爲了第二方向。”
“你想去燕京推動民營企業的發展？”歷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難道秦先生在這個事情上就有足夠的影響力了？”
“當然也沒有，但是我自認爲我還是有些相關的理論知識基礎，甚至是一些實戰經驗的，再加上我這次去歐米對所見所聞的總結，我想去幫助那些正在爲這個方向而努力的人。”
歷寧再次面露疑惑，秦漢看着他的表情主動解釋道，“歷先生是否知道陳春？”
“陳春？”歷寧瞬間恍然大悟，隨即一笑，“京圈裡誰不知道陳春那傢伙啊，原來，秦先生是打算去找他啊。”
“是啊，我想把我的一些想法帶過去，如果他覺得我有價值的話，我也希望能幫到他，當然，最終的目的，是爲了幫到民營企業，尤其是民營科技企業的發展，那我也算是做了點什麼了。”
歷寧突然想到什麼，眼神躲閃了一下，並且看了一眼牀下行李箱的方向，再次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如果有機會的話，秦先生是否會去創辦屬於自己的民營科技企業呢？”
“如果時代能夠給我這個機會的話，我一定會上。”秦漢毫不避諱的說道，“我是浙省人，過去這幾年，我看到了一些東西，如果說民營企業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我覺得可能民營企業在當下最大的意義，就是可以攪活一些東西。
而民營科技企業現在在我看來，最大的阻力也許就是人才吧，畢竟國內人才真的很匱乏，現在人才也都集中在研究院，把人才挖出來給私企，很多人是不能接受的。
我之前也在想，怎麼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畢竟人才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的。
直到我看到陳春主動跳出來，也許前期，真的得靠人才們自己主動去衝破一些東西。
只不過這注定會讓他們面對很多麻煩，所以我想看看我能做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去創辦屬於我自己的民營科技企業，那我必然會傾盡一切，去抓住這個機會。”
“你的目的是什麼？”歷寧有些下意識的問出這個問題，從表情來看似乎有一些後悔，但問都問了，還是保持着相對平靜的表情。
“我上學的時候，很多同學都會在書桌上刻上一句話。”秦漢表情慢慢嚴肅起來，“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歷寧眼神一動，身體不自覺的坐直了起來。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慚愧，不是慚愧於自己有沒有這種想法，而是慚愧於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不由想起當年一起回國的同學們，大家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從出國的那一刻開始，所有人都是抱着學成歸國報效祖國的心來的，不是麼。
當時大家也有點說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而現在，歷寧想明白了，只不過是因爲大家骨子裡都刻着這句話罷了。
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