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冷知識,莫斯科是世界上個人間諜最多的城市,沒有之一。
即使莫斯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是世界的正治、經濟、情報的中心,但莫斯科依然擁有最多的個人間諜,原因就是當年蘇聯解體的時候,克格勃裁撤了百分之九十的人。
個人間諜和情報販子還不一樣,情報販子得有情報可賣,而間諜在失去了平臺之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觸到情報的,還有,間諜絕大部分也不是那種能打能殺的,能打能殺的那都是行動人員,而一個間諜結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職。
當了一輩子間諜,最後失業了,去別的國家不受信任,想當殺手傭兵也沒那個身手,自己也不會幹別的,那當然是從事老本行混口飯吃了。
就是最基礎的帶路黨,掛個間諜的名字,有個前克格勃的名頭,以坑蒙拐騙的居多,真有本事和資源的沒幾個。
但是,莫斯科到現在也絕對是一個沒有秘密的城市,暗網在莫斯科的深入和普及程度,絕對遠超所有地方。
這些冷知識是高毅從信風他們嘴裡得知的,不是業內人士,還真不知道都有這些門道。
所以到了莫斯科之後,即便本來也沒什麼事,可高毅還是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有對比才有傷害,本來覺得在東大也沒享受到什麼,可是離開之後,才發現一個安全的環境真的是多少錢也買不來。
高毅帶着露西,他們兩個也不能算是互相離不開對方,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多麼快樂,分開也不覺得多麼難受,可就是習慣了身邊有個人的存在,所以也就很自然的幹什麼事兒都在一起了。
即使這次莫斯科之行完全用不到露西來的。
黃海生就沒跟來,不過高毅在莫斯科還有幫手,上次直接參與了任務的羅長有還在這裡,如果真有什麼事,羅長有還能幫個忙。
只不過羅長有已經啓用,他不再是絕對保密的暗線了。
下了飛機,高毅和露西住進了一個酒店,幹什麼都五個人一起行動暴露的可能性更大,而且真有事也容易被人一鍋端,所以幾個人有事聚在一起,沒事兒分開就行。
高毅在等謝爾金的到來。
到莫斯科的時候是晚上,高毅選擇直接睡覺,但是他在招待所能一覺睡到大天亮,有點兒動靜也沒關係,但是在這裡,隔壁房間稍微有點動靜他立刻就得醒。
睜着一隻眼睛睡覺的感覺並不好受,或許能習慣,但永遠都不會喜歡這種感覺。
酒店的隔音效果還可以,但是依然能清晰的聽到撞擊的聲音,是牀頭和牆壁撞擊的聲音,好在聲音持續的時間不算長。
高毅睜着眼躺在牀上,仔細辨別着隔壁發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當聲音停止之後,他覺得沒有問題,再次閉上了眼睛,但是剛剛閉上眼睛,他卻突然坐了起來。
“是不是有問題?”
露西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她沒有槍,這讓她缺乏安全感。
在莫斯科能遇到什麼危險呢?
高毅思索了片刻,道:“沒問題。”
豎起耳朵,睜着一隻眼睛睡覺,稍微有一點動靜就得繃緊神經,以前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高毅覺得挺難受的。
回家才待了幾天就有點兒不適應了,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在露西的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高毅閉上了眼睛,兩人不再說話,很快就再次進入了睡眠。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沒什麼可說的,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七點,高毅起來在屋裡隨便打了一套拳,出點汗,然後去洗個澡,穿好衣服等客房服務把早餐送進房間,吃完早飯也就差不多九點,謝爾金應該要到了。
高毅睡覺從不光着身子,他不喜歡睡衣,卻依然會穿着睡衣,而且他很少穿拖鞋,就算是在酒店房間裡,他也會穿一雙自帶的軟底布鞋充當拖鞋。
隨時可以跑,可以打,這是高毅最基本的生存要求。
門敲響了,高毅沒有吭聲,而是無聲無息的走到門口,突然打開了房門。
謝爾金在門口,他同樣適應這種見面的情況,對毫無聲息就突然開門沒有半分驚愕,而是在看到高毅之後,只是輕聲道:“我自己。”
高毅把謝爾金讓進了房間。
在套房的沙發上坐下,高毅對着謝爾金低聲道:“怎麼樣?那邊有回話嗎?”
“他們樂意做這個生意,我已經和那邊聯繫了,他們會有個人當面談,現在我聯繫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今天就見。”
和克格勃交易的是試飛報告,價錢已經談好了,三百萬美元,如果只是要這份資料的話,其實都不必當面交易,因爲有了上次的合作,三方其實是有個基本互信的,上億的生意都能順利完成,這幾百萬的買賣肯定不會有人耍什麼花招。
頓頓飽和頓飽的區別還是挺大的,沒人願意因小失大。
但是高毅的根本目的是挖人,那就得想辦法跟克格勃的人面談了,而且級別還得高。
這件事急不得,慢慢來。
謝爾金當着高毅的面拿出了電話,他撥了個號碼,等着接通之後,隨即低聲道:“我到了,上次說好的生意已經拖的太久了,買家很不滿意,如果你們再拿不出東西,他就要跟其他人買了,夥計,聽我說,我們上次合作的很愉快,爲什麼你們這次卻要拖延,就因爲這次交易金額低?”
謝爾金的態度不是很客氣,高毅不知道謝爾金爲什麼要這樣打開局面,但他知道謝爾金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我們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你不要着急,東西一定會有的。”
打電話的人說話慢條斯理的,而且還客氣,但是謝爾金卻是低聲道:“那我問問對外情報局吧,他們不太在意風險。”
威脅,你們效率太低,我就和別人做這個生意了。
高毅不知道謝爾金和克格勃的關係究竟是什麼樣的,但他知道謝爾金這番話一說出來,對克格勃的刺激肯定小不了。
“你要跟對外情報局交易,我們就抓人,夥計,脾氣不要這麼大,你這次是怎麼了?”
謝爾金呼了口氣,低聲道:“我和買家還有另外一個生意,大生意!你知道我跟買家建立合作關係有多難嗎?我真的不想讓他覺得我做事很拖沓。”
“什麼生意?”
“和你們無關,是美國那邊的。”
謝爾金在鋪墊,他是在吹牛,但是他吹牛別人會信,這就是聲望和之前打下的信譽基礎在生效了。
“唔,我們見一面吧,能約買家一起見嗎。”
謝爾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低聲道:“可以見面,今天。”
“好,老地方,現在就見。”
電話掛斷了,謝爾金對着高毅道:“去見面吧。”
“見誰,還是上次見過的人嗎?”
“是他。”
上次交易的時候見過的,那就是長得像丹尼爾·克雷格的那位了。
高毅覺得這個人像克雷格,所以他單方面給人的代號就叫克雷格,可是現在要第二次打交道了,而且整個計劃很可能要着落在這個人身上,那就得對他多點了解才行。
“介紹一下,他是什麼人?”
謝爾金低聲道:“亞歷山大·圖恰克,地位挺高的,FSB軍事反間諜局副局長,手上的權力不是很大,但是幾乎一切情報都可以接觸,是個非常要害的職位,他本可以獲得更高的職位,但是爲了方便做一些事情,他在這個職位上已經四年了,據我所知,他是尼克雷.巴拉尼科夫的人。”
“尼克雷……FSB局長?”
謝爾金點了點頭。
高毅輕輕的吹了聲口哨,笑道:“一步通天啊,行了,他身份夠格,可以下重注。”
謝爾金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要下重注,因爲亞歷山大做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時間也太長了,我感覺他快要被捨棄了,你在他身上下重注可能會落空。”
“哦?”
高毅有些詫異,因爲他覺得這個亞歷山大既然是FSB局長的心腹,那麼給他下重注投資是理所應當的,但如果這個亞歷山大只是那種階段性的黑手套,用一段時間就該丟了,那確實是不能投入太大。
謝爾金繼續淡淡的道:“我之前就是這個角色,但我是給上任局長維克托工作的,維克托還算是對手下很不錯的,他讓我去了中東,但我是少數幾個能活下來的黑手套,明白嗎?亞歷山大下一步要麼就是調離莫斯科,給他一個還算不錯的職務作爲回報,這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是他會因爲叛國在抓捕的過程中被擊斃,我不知道尼克雷會怎麼做,但是按照慣例,亞歷山大肯定不會留太久的,在他身上投資是浪費。”
高毅若有所思的道:“這樣啊。”
“現在亞歷山大已經很小心了,他不願意被人抓住什麼把柄,雖然給尼克雷當黑手套的風險很大,但是有很多人盯着這個位置,很多人想取代亞歷山大,所以現在亞歷山大效率沒之前那麼高,我的建議,不如等新的黑手套出來之後再下重注投資。”
高毅不覺得在亞歷山大身上投資是浪費,正相反,他覺得雪中送炭好過於錦上添花。
想到這裡,高毅突然道:“我倒是覺得這個亞歷山大值得投資,而且值得加大投資。”
謝爾金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感覺不是很有必要,反正換誰來都一樣的。”
高毅也是笑道:“可是尼克雷換誰來都是尼克雷的人,而亞歷山大有可能變成我們的人,這就是最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