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是個有原則的人,別人不朝他伸手,他也不會朝別人伸手,但要是有人敢主動向他伸手,那就太特麼好了!
一推一搡,爹媽白養。
一拉一拽,誰也不愛。
事兒就是這麼一個事兒,不復雜。
被尤里擰着手的人哀嚎着就擰過了身子,最後受不了手臂的劇痛,只能跪在地上,然後再大聲哀嚎。
其實這時候把手機給了尤里就沒事了,破財免災就行。
可問題是,這三位結伴出來的年輕人也不是善茬,而這個就很致命了。
旁邊一個塊頭挺大的壯漢兜頭就是一拳,但尤里只是把頭往後一仰躲開了這一拳。
尤里的手沒鬆,所以他腦袋往後仰的同時拽着跪在地上的人立刻往前撲倒,然後尤里往前一步,在出拳的人往回收拳的時候,他閒着的手以更快的速度擊打在了壯漢的咽喉上。
那個出拳的人腦袋一沉都栽倒在了地上,不掙扎,不吶喊,不知死活。
第三個人最厲害,他個頭不高,也不壯,但他掏出了一把刀,毫不遲疑的就朝着尤里的胸口紮了過去。
尤里眼睛都快放光了,他出腳,一腳踢在拿刀人的膝蓋上,偏身,讓失去平衡的持刀人貼着自己單膝跪下去的時候,收回的右腿屈膝狠狠的撞在了拿刀人的臉上。
砰的一聲悶響,拿着刀的人腦袋向上彎曲着,胸口先貼到了地上。
尤里還是沒有放開朝他伸出來的那隻手,他再次道:“搶劫,手機給我!”
“給你給你……”
痛呼着,被迫單膝跪在地上的人艱難的用左手掏出了兜裡的手機,歪着身子,艱難的舉到了自己的腦袋旁邊就再也舉不上去了。
尤里接過了手機,他看了一眼,隨即把手機按在了手裡抓着的大拇指上。
手機解鎖了。
尤里點了點頭,他把手機揣進了兜裡,隨即看了看腳邊另一個人,蹲下拿起了一把折迭刀。
“手要斷了,放開我……啊!”
手起刀落,一根大拇指齊根而斷。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夜空。
尤里終於放開了那個倒黴的小夥兒手臂,他把折迭刀收起順手揣進兜裡,拿着滴血的大拇指歡快的走向了自己的汽車。
沒有對與錯,沒有是與非,只看需要。
尤里回到了車上,從放水杯的地方順手抽了幾張紙巾,小心翼翼的將斷指創面包好,不讓血把指紋弄髒,然後他拿出手機,用搶來的大拇指按上去將手機開機。
但是尤里沒有急着打電話。
從手機上找到了地圖導航,尤里很熟練的輸入了一個地址,然後等導航開始響起,他踩下了油門,按照導航的提示開了出去。
路還挺遠的,不過大半夜的沒什麼車,速度很快,所以不會浪費太長時間。
會用手機也會用電腦,雖然是在坐牢,但是尤里一直能接觸到這些電子設備,所以他不至於被社會淘汰。
但是十幾年沒出來過,外面的世界顯然是不太一樣了,連街道名稱都變了,所以導航還是有需要的。
腦子裡的地圖沒能及時更新過時了,那就用導航,這是最簡單的方式,最節約時間的方式。
汽車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駛,十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到了一個住宅區,這裡都是退休官員居住的地方,不算太貴,而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那種地方,也不是公寓或者住宅樓,而是一片單獨的房屋。
算不上別墅,因爲面積不是很大,但是在房價高昂的莫斯科市區內,這裡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房子。
到了這裡就不用導航了,尤里先確定街道號碼,然後開始沿着街道尋找門牌號,最後他把車停在了一個小院的門口。
下車,尤里走到了門口,他想伸手按門鈴的,可是手伸出去之後卻縮了回來,轉而看向了牆頭,可是看了一眼,他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按下了門鈴。
門鈴響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尤里略微有些不耐,但他決定再按一次門鈴。
這次有迴應了,門口裝着的屏幕亮了起來,然後有個女人的聲音道:“這麼晚了,是誰啊?”
尤里對着屏幕道:“我找阿索斯·葉林斯基,我叫尤里·科莫諾夫,如果他在的話,請告訴他我來了。”
凌晨一點半按門鈴,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爲。
但是尤里一點歉疚都沒有,話說的還理直氣壯的。
然後尤里聽到了一聲驚呼,一聲極度不可思議的驚呼。
尤里知道這是門禁系統,裡面的人能看到是誰在按門鈴,但他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按門鈴。
過了片刻,緊鎖的門咔噠一聲,尤里點了點頭,隨即伸手擰動了門把手。
門開了,尤里進門,穿過一個很小的院子,再次站到了入戶門的門口,他直接開門,門又開了。
尤里進了屋,客廳裡有兩個人,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尤里回身將房門輕輕關上,然後他看着一個白髮老頭,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我出來了。”
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看起來起碼得有七十來歲的那種。
老太太看起來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不解,而那個老頭卻是死死的盯着尤里,顫聲道:“你怎麼可能出來的,你爲什麼出來?”
“想出來,就出來了。”
尤里很平靜的回答了問題,然後他對着老頭道:“當年我說過,出來之後我第一個就找你,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還住在莫斯科。”
老太太奇怪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道:“你們……這位先生是?”
老頭沒有回答老太太的問題,他就站在原地,對着尤里低聲道:“這是我的妻子,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否則我不會這樣登門的,我會換個方式來。”
老頭有很多想問的,但是他也知道不用問。
長呼了口氣,老頭對着自己的妻子道:“你進去,關上門,明天上午到了上班時間之後,給警察打電話,請他們給我收屍。”
老太太猛然捂住了嘴,然後她極是詫異的看向了尤里。
尤里沒動,也沒說話。
老頭張開雙臂抱住了自己的妻子,道:“聽話!聽話!一定要聽我的話!爲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孫子,照我說的做,上班之後再打電話,在那之前,什麼都不要做,懂嗎?”
老太太渾身僵硬,但她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老頭低聲道:“回房間去,去吧。”
老太太渾身僵硬,她都不敢看尤里,只是緩慢的轉身,淚水無聲的流下來,然後她一步一挪的艱難回到了臥室。
尤里還在那裡站着,老頭看着自己的妻子進了臥室,關上了房門,然後他才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是你動手,還是我自己動手?”
尤里思索了片刻,道:“你自己來吧。”
老頭如釋重負,他點頭道:“謝謝,我非常感激,謝謝你!”
尤里聳了聳肩,道:“你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話就快點吧,我趕時間,你知道,我還是有挺多人要見的。”
“我可以用槍嗎?”
“可以。”
老頭吐了口氣,他把手伸到了後腰,拔出了一把手槍,一把馬卡洛夫PB微聲手槍。
老頭拉動了套筒,把槍放在了自己的嘴裡,他看着尤里,毫不猶豫,毫不遲疑,把槍放進嘴裡的一剎那立刻扣動了扳機。
多一個字都沒說。
吞槍自殺要低頭,不能仰頭。
仰頭可能打到大腦,死的慢,低頭子彈直接擊穿腦幹,瞬間死亡。
所以自殺也是有技巧的。
槍聲不算大,老頭瞬間倒地,他的腦袋後方打出了一個血窟窿,槍還在嘴裡含着,手還在槍柄上握着。
尤里看着老頭的屍體,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過去,伸手先把手槍的保險關了,然後再從老頭的手上把槍拿了下來,然後蹲在地上用老頭的睡衣把槍上的血和唾沫擦了擦之後,把槍揣進了自己的兜裡。
開門,出門,上車,開車走人。
這次要去的地方近了很多,但是有點麻煩的是,這次要去的地方有警衛,而且是很多警衛。
尤里拿着包在紙巾裡的大拇指開了手機,他按下了一個號碼。
沒有離開過牢房,但是尤里沒有斷了和外界的聯繫,有些事情,別人以爲他不知道,可他卻就是能知道。
電話接通了,一個很是奇怪的聲音道:“你是誰,你找誰?”
“我是尤里,我出來了。”
電話裡沒有聲音再響起。
尤里繼續道:“我剛剛從阿索斯的家裡出來,正在去你的家,你那裡警衛太多了,我不想進去,所以你出來吧,我大約再有五分鐘能到。”
“你……知道……”
“我知道。”
電話裡響起了一聲無奈而深沉的嘆息。
尤里繼續淡淡的道:“你自己出來就省得我進去了。”
“我出去!我們在大門口見。”
“好的。”
尤里掛斷了電話,他沒有任何反應,車開的很穩。
五分鐘後,尤里沒有靠近門口,他看到了門口有人,於是就把車停在了距離門口還有個二百來米的地方,停下後閃了下燈。
一個人朝着尤里的車走了過來,走的不算快,但是也不慢,是正常步行的速度。
尤里沒下車。
當來人走到了汽車旁邊時,尤里放下了車窗。
車窗外站着一個看起來六十來歲的男人,他往車裡看了一眼,低聲道:“我死了就可以了結對嗎?”
尤里點了點頭,道:“是的。”
“你保證!”
尤里沒說話,他懶的說。
車窗外的人點了點頭,他深呼吸,低聲道:“抱歉,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說完,車窗外的人拔出了一把槍,速度很快,但他把槍放進嘴裡的時候,尤里突然道:“你不能用槍,用這個吧。”
尤里從兜裡掏出了那把折迭刀,從車窗裡遞了出去。
外面的人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他把自己的槍倒裝槍口,右手把槍給了尤里,左手接過了折迭刀。
開刀,左手拿着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右手按着刀背,然後左手猛然一拉,連大動脈帶氣管一起割斷。
左手拉,右手馬上跟着按住傷口,免得血到處亂噴弄髒尤里的車子。
在割斷了自己半個脖子之後,車外的人還不忘將手攤開伸進車窗,把刀還給尤里。
尤里接過了刀。
而車外的人轉身,踉蹌走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地,血從他的指縫裡開始猛烈的噴出來,但是沒有濺到尤里的車上。
血腥味倒是很重。
今天註定是一個很血腥的夜晚,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