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車裡沒有燈,只有從火爐爐膛底下震動落下的紅火炭發出的紅紅火光,映紅了每一人的臉。左江的手此時已經暖和過來了,火爐的熱量越來越高他就離火爐遠了一些,運轉車長老張把皮大衣脫下來墊到他的椅子下,用手信號燈光照明,拿出用方便麪袋裝着的旱菸捲了起來。
左江見狀從兜裡掏出那盒打開的良友煙上前說:“張師傅,來,抽我的,卷着多費事啊!”說着彈出一支菸遞了過去。
張車長把卷了一半的旱菸放到身前的小桌上,伸手接過左江的煙說:“不費事的,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卷卷煙就當消磨時間了。”張車長家裡開着小商店,每次坐車的人給他整盒的煙他都捨不得抽,都拿回去賣掉了,左江給他的兩盒良友煙他是不肯吸的,可沒想左江口袋裡還有開包的。
左江給張車長點着自己也點了一支,看看守車裡坐着的人有三個男的,便走去給他們敬菸,三個男的一見左江給他們的是外菸連忙接過說着謝謝,左江又掃了幾個女人一眼,東北女人會吸菸的不在少數,俗話說落一圈別落一人,於是左江拿着煙去敬那幾個女人,幾個女人都說不會吸謝謝云云,其中有一個40多歲長相比較端莊的婦女接過了左江的煙,從自己的兜裡掏出火柴點着了火。
張車長看着左江每發一支菸就肉疼一下,心想這小子真是個敗家子,1角5一支啊,就這樣送給了不認識的人。唉!都給我多好啊!左江可不知道張車長心裡在想什麼,他給大家發煙想的主要是大家都在一起坐車,發支菸說說話鬧個混合,再說,左江重生後根本不想再吸菸,煙這玩藝對身體一點好處沒有,扔了可惜就不如拿給大家抽了。
發完一圈煙後左江把煙盒放到了張車長身前的小桌上:“張師傅,我不會吸菸就是抽個耍煙,裡面還剩幾支。您若不嫌棄就留着抽吧!”
張車長說:“不嫌棄,不嫌棄,你就放在吧”心想這麼好地煙我怎麼會嫌棄呢,說着趕忙伸手把煙揣到了上衣的口袋裡,緊怕別人會來搶一樣。
吸菸的中年婦女見左江沒地方坐一直站着,就招呼左江說:“小夥子,這到奉陽還遠着呢,得坐一夜的車,你總站着多累。我帶的這塊紙克大,過來擠擠就坐下了!”說着,讓坐在她身旁的丫頭往裡挪挪,給左江讓出一塊坐的地方。
左江站了這麼時間腿的確有些發酸,見這位中年婦女好心地給自己讓出一塊地方,走過去說:“謝謝大娘!”然後就挨着她坐了下來,把腿弓起來放鬆一下。
中年婦女見左江這麼有禮貌心情很好。就問左江說美美地吸了起來。
中年婦女見左江在車窗前站着,就招呼他說:“小夥子,你站着幹嘛呀,快過來坐着,我家丫頭就那樣,不關你的事。”
左江心想本來也不關我的事,但臉上還是笑着說:“大娘,我就是看看外面的小車站是什麼樣子,沒事的。”說完走回去又坐下了。
坐在火爐旁的一箇中年男人一直幫張車長侍弄着爐子,添煤、通爐子、扒灰什麼全歸他管,看樣子他對侍弄爐子挺在行,火車跑起來煙囪的抽力很大,再加上大同塊煤十分好燒,爐火着得十分旺,生鐵製造的火爐和爐筒子此時燒得通紅,守車裡熱浪襲人。
2302次貨物列車是區段列車,也就是鐵路上常說直貨,從松江到奉陽一路上不用甩掛作業,車上拉的貨物地到站都是奉陽以遠的,所以一路上共要不是會車一般的車站都是通過,可有時一會車就可能停幾十分鐘或者一個多小時。
2302次開車2個多小時就停了一站,而且人停了10多分鐘,會完一趟客車後繼續運行,這時張車長的無線電臺裡傳來司機呼叫清遠站的聲音,隨即清遠站就有了迴音,告訴司機清遠站2道通過。
張車長聽到列車通過的消息後,從行車日誌中拿出一張列車編組順序表,折成厚厚的一小條,從爐灰中撿出一塊爐渣,用一根細繩把小條和爐渣系在一起,準備通過時投給車站。清遠站是松江鐵路局和奉陽鐵路局的分界站,到了清遠站就是奉陽鐵路局的地界,車站接到2302次列車的編組順序表後要報給行車調度員和奉陽站車號室,以便他們及時掌握該次列車地編組信息,掌握車流的方向和提前做好解體列車的計劃。
列車通過清遠站,張車長把列車編組順序表投下去後,回到守車裡把無線電臺的聲音調小,然後雙腳搭在前面的小桌上,身體挪了挪了找個舒服地躺姿,閉上眼睛開始迷糊了起來。一過清遠站就出了松江鐵路局地管轄地,就再也沒有松江鐵路局的檢查組了,沒人管張車長自然是想睡就睡,乘務員們很形象比喻成這是進了解放區。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坐在守車裡地人基本都進入了夢鄉,張車長的睡眠很好,斜躺在椅子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甚至還打起了呼嚕,而且呼嚕聲十分的響亮。
隨着時間時間一分一秒和流逝,左江也有些犯困,但是他卻不敢睡,一直支着耳朵聽着張車長無線電臺的動靜,松江到奉陽中間一共有37個車站,左江不知道哪個車站挨着哪個車站,也不知道天門山車站的具體位置,只能聽無線電臺傳來的信息,很怕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