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小樓出來之後,唐歡感覺舒服了很多,似乎是心裡的某個大石頭,終於就此放下了一樣。
又驅車帶着馬豔麗在市裡兜了幾圈,然後又在本市最好的酒店吃了頓飯,算是完成了自己對她的承諾後,唐歡就不再與她多做糾纏,打算就此離開北海市這座自己前生熟悉無比的城市。
“唐先生,您打算去哪兒?”聽到唐歡要求離開這裡的時候,司機兼保鏢阿德開口詢問了起來,“是回北城縣麼?”
“這個麼……”唐歡微微躊躇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不用回北城縣,直接去青島吧。”
回了青島之後,唐歡選擇了在青島市招待所,也就是黃海大飯店的前身住下,事實上此時的青島市府招待所,由於青島的開放,無論是設施還是服務,至少在這個時期的大陸來說,都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跟香港的父母通了電話,得知他們馬上就要過來之後,唐歡就放棄了回香港的打算,而是決定繼續留在這裡,等着父母到來,然後跟姥爺姥姥他們一起過新年。
不過這等待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唐歡又是個閒不住的人,於是在青島招待所住了兩天之後,他就開始重新打起了別的主意。
這一天,唐歡在吃過了早餐之後,就把自己的貼身保鏢叫了過來:“阿德。想請你辦點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唐先生您說。”阿德一如既往地點頭,“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您辦妥。”
歡微微點了點頭,“這個,阿德啊,我是想請你幫忙,讓你通過你們那邊的關係,我最近想私下跟中央見個面,對,就是中央最高首長見見面。商討幾個大生意。”
“中央?”阿德聽到唐歡這麼說,微微皺了皺眉,“唐先生,您是想要見最高首長?”
歡點了點頭。
“這個,以您現在地地位,想要這麼做這應該不難。”阿德也皺了皺眉,“實際上香港的包先生以及李先生等人,都曾經跟首長見過面,所以您只要正常申請就可以做到。至於我麼,實際上我不過是……”
“你不必這麼說。”唐歡擺擺手。打斷了阿德的話,“你的身份我早就清楚,我知道你是安全部的特派人員,這其實並不難猜。只不過呢,我本人是事無不可對人言,所以也就從來沒揭穿你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聽到唐歡這麼說,阿德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實際上對於唐歡看破自己的身份,他也早就有所覺悟,幹他們這一行的人。敏感是必須地技能之一。
“你說的沒錯,如果我想跟最高首長直接見面,申請就可以了。”唐歡接着道,“但我是想私下見面。也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有過這個見面。我說過了,我這次是想跟中央談點另類的大生意,而這些,是不能讓外界知道的。也就是說,到時候我的車子會留在這裡,也會繼續散播我留在青島的假象,然後我人卻在你們的幫助下去了北京,跟中央的頭面人物見面。明白?”
“這個麼……”阿德抿了抿嘴。“唐先生,您是說。您要私下跟中央見面?商談生意?能跟我說說是什麼類的生意麼?抱歉,並非我有興趣,只不過您要通過上面的幫助,他們總會問我這個問題地。”
“也好。”唐歡點了點頭,“其實我這次去北京跟首長見面,就是想商討一個關係到今後國家國防的重要科目。跟你說實話吧,我是看到報紙上關於運十飛機全面停飛的新聞,我想着收購運十,或者說,是收購上海飛機制造廠以及運十大飛機這個項目。我打算收購後繼續投資進去研發,免得中國自主研製的大飛機真的就此停止不前,錯失我們在這方面的一次騰飛機遇。”
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通知我上面的人,說出您的意思,不過至於會不會安排您秘密進京,這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沒關係。”唐歡笑了笑,“你儘管把這意思上傳就好了,我相信他們會同意地。”
“那好。”阿德接着點點頭,“那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打電話,唐先生您稍等。”
說完,阿德對唐歡微微鞠躬,這就轉身離去。
看着阿德離開的背影,唐歡微微笑着搖了搖頭,他越來越覺得這個阿德還真是夠酷,整天都不苟言笑,簡直就是天生當保鏢的料啊,不知道保鏢是不是都這樣子。
緊接着,唐歡不再考慮阿德以及他上報的事情,而是開始想起了關於大飛機以及上海飛機制造廠地事情。
上海飛機制造廠始建於195年,一開始只是搞飛機修理,後來在最高領袖等一干人的指導下,開始了自主研發大飛機的路程。
也就是說,根據唐歡在後世的記憶,中國的大飛機,在研製起步方面,並不比歐洲等國家晚多久,實際上就算是現在,中國的大飛機研製,在技術方面跟歐洲的空客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的缺點就在於,中國資金不足,而且也沒有不斷燒錢下去地決心與毅力,沒法跟歐洲空客那樣不斷燒錢,最終中斷了這個項目,並造成此後中國大飛機項目地一系列苦果。
唐歡對這些大飛機之類的東西並不瞭解,前生也是在得知中國重新啓動大飛機項目,通過互聯網以及電視訪談節目才瞭解了一點關於中國大飛機事件地一些始末。
記得當時在看到那些節目跟信息後。他也跟很多同伴一樣,爲此心痛過,甚至罵過娘。認爲當時那些人鼠目寸光,沒有繼續搞自主研發,反而要去引進什麼麥道的飛機,結果麥道被波音收購後,引進的東西全部成了廢鐵,讓中國損失慘重。
其實再想一想,以後人地觀點看待前人,很有點後世諸葛亮的意思。說的也自然都是風涼話。只有親自來到這個時代後,唐歡才慢慢了解到,中國此時是多麼的缺乏大局觀的人才,可以說,在經歷了文革之後的中國,高素質的政治家基本凋零殆盡,剩下的一些,也有着這樣那樣地侷限,而且就算是他們有了眼光,下面的人是否會理解。是否理解後會執行,都是一些麻煩。
現任的鄧首長曾經提出改革開放摸着石頭過河這句話,這句話在後世唐歡也記得被人在網上批判過很多,認爲這本身就是不負責之類,就是這樣才導致了後來的大批官倒什麼的。唐歡過去也有點贊同這些憤青的言論,但來到這裡後仔細一看,再仔細一想,才明白到,說這句話的人,多少也有些無奈。是啊。誰不想真的主導改革,誰不想全部把握變化,可實在沒法子。
其實唐歡也想過,如果換做自己是領導人會怎麼樣。因爲現在中國面臨的局面是,經濟極度匱乏,不改革,政權早晚要滅亡,改革,必然要付出很多代價,思來想去,就只好改革。
唐歡目前的能力。可能還沒辦法左右政府地政策方針。也沒法左右這時代的大環境,或者說是改革的慣性。但他起碼可以再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爲國家保衛一點元氣,保衛一點技術性的前瞻產業,至少讓那些很快就不如賣茶葉蛋的專家們,可以繼續保持研發的熱情,並且不要中斷涉及到國防民生的高技術項目。
大飛機,就是唐歡嘗試的第一個項目,這個項目的意義自然不用說,更主要地是,如果這次談判成功,能夠國營合資甚至全權獨資,都會開展一個很不錯的合作前景,對於以後插手其他方面,也就更有信心了。
唐歡想過了,自己畢竟是個後來人,知道喝多國際財團在這期間怎麼接着外資的手段攫取中國的財富。自己儘管無法完全阻止,但起碼可以藉着主場優勢以及先知地手段稍微抵抗一下。
輕工業等方面不放讓外資得意一下,但這些重工業以及高科技等方面,絕對不能再跟以前那樣吃大虧了。
“事情應該能夠順利。”想到這裡,唐歡喃喃自語道,“我跟中國政府貸款投資日本的事情,應該已經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而現在投資日本獲取的財富已經相當龐大,可以通過日本把虛高的資金傳過來,在這些硬性基礎上燒錢,反正是燒日本的財富,不心疼。對了,日本現在出口受阻,很多都是大幅度提高價格,然後放棄中低端市場,損失也可謂慘重,這時候說不定也可以搞點日本的新技術之類,特別是他們的半導體技術,總要拿來啊,這玩意將來可都是飛機導彈必須用到地東西。嗯,總之呢,相信鄧總是這個時代難得地清醒人之一,他肯定會明白這方面的好處地。而且,有個飛機制造廠,名聲聽起來也貌似不錯,哈哈哈。”
果然,在阿德跟上面彙報之後,他們很快就做出了決策,同意秘密讓唐歡進京。
在這方面,也看出中國秘密機關的反應迅速性,跟現在普遍的官僚機構那種拖沓完全不同,效率的很。
就這樣,唐歡讓黃淑惠留下,車子也留下,裝作繼續在青島的樣子,然後自己跟着阿德輕裝上陣,在幾個安全局人員的秘密陪同下,扮作普通遊客,乘船直抵天津,又從天津上岸,坐車來到了北京。
前生的唐歡,也去過北京,但他去的時候,已經是兩千年了,那時候的北京已經十分現代化,跟現在北京的這種景象完全不同。
1985年的北京,還是相當的保守,無論是人們地穿着。還是周圍的建築,都透出一種濃濃的保守味道,與這時代地香港深圳甚至是廣州。也都相差甚遠,唐歡發現,他幾乎很難把此時的北京跟一個現代化大都市劃等號。
基本上,唐歡感覺現在的北京也就是看起來比北海市人多一點,路更寬一點,車也多一點,但就朝氣來說,比青島還頗有不如。
當然了。這也可能是因爲唐歡來的時間還太短,很多地方沒有看到過的緣故,畢竟他這次來是要談正事,還是悄悄而來,可不是來旅遊的。
到達北京之後,由於領導人接見都要事先做出安排,並且也不會馬上就直接見,所以先安排唐歡住進了長城飯店,等候上面的指示。
對此唐歡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其實他本來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就很倉促。也很侷促,對方能這麼快回應,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至少在前世地他,恐怕做夢也沒想過會跟領導人直接見面,也沒想到他提出這個要求後,對方的答應會這麼快。
“看來,我現在的分量在領導心目中還是挺重的麼。”唐歡暗自竊喜道。城裡洋味最重的一座飯店,據說連空氣都是外國味。
唐歡對此不置可否,在他看來。此時的長城飯店跟香港的那些酒店相比,還差的不要太遠,不過按照現在北京以及國內的情況來看,這裡已經相當不錯了。有點接軌國際的意思。起碼在這裡,他可以吃到比較正宗地西餐,可以喝到比較不錯的紅酒咖啡,還可以去舞廳跳跳舞,唱唱歌。當然住宿也十分舒服,不但二十四小時有熱水,還提供一系列的貼心服務,絕對算得上吃好喝好住好玩好的標準了。
自然了。還有一點不同忘了說。那就是這時候的飯店裡,是沒有小姐這種特殊服務的。
唐歡等了並沒有多長時間。事實上在他住進長城飯店的當晚,就有人來上門求見。
“敝姓陳。”來人是個大概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很瘦很年輕,一身簡單而筆挺的灰色西裝,鼻樑上架着一個黑框四方眼鏡,臉上帶着微笑,“陳興安,您叫我陳秘書、陳先生或者陳叔叔都可以。”
“哦?”唐歡皺了皺眉,“您來這裡是?”
“我是凌部長的秘書。”陳興安笑了笑,“您不是想要見首長麼,按照慣例,需要先來給您做個接觸與安排。”
“是這樣。”唐歡點點頭,接着拉開門,“那麼陳叔叔先請進來吧。”
“好地。”陳興安笑着點頭,然後就跟着唐歡進了房間。
“怎麼樣,唐先生是第一次來北京吧?”進來房間雙方落座之後,陳興安笑着對唐歡道,“感覺如何?”
“還可以吧。”唐歡回答道,“雖然跟南方比還是很保守,但開放的腳步已經很大了,總起來說很不錯,挺有朝氣。”
“呵呵,是啊,這幾年北京的變化是一天一個樣啊。”陳興安笑着迎合,“有時間,就在這裡多玩玩吧。”
“好的,一定,一定。”唐歡點了點頭,接着忽然道,“這個,陳叔叔。您這次來,不會就是來問我在北京玩地如何吧?這個,咱們還是儘快進入主題好麼?”
“這個麼,好吧。”他點了點頭,“唐先生,不知道你爲什麼突然要見首長?你所說的收購上海飛機制造廠,這個是玩笑呢,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唐歡笑了笑,“我可沒有拿這個開玩笑的意思。”
“如果只是要談這個,爲什麼非要見首長呢?”陳興安接着問,“這個事情,其實在上海就可以談,其他相關部門也可以做啊。”“這不一樣。”唐歡搖了搖頭,“首先呢,大飛機這個項目,涉及的方面很多,直接跟上海或者其他部門談,太扯皮了,我沒空伺候他們,而直接找首長談,從上而下搞,就會快很多,這是咱中國特色啊。其次,我這次來找首長,談飛機只是一個原因,我還有其他地想法。當然這些,暫時是不能說的了。”
“哦?其他地想法?”陳興安眨了眨眼,“能簡單說說哪一方面麼?”
“這個。是金融方面。”唐歡頓了頓,“更準確地說,是一種金融方面的戰爭。我希望通過我最近在香港那裡地經歷,直接跟國家首長做一個面對面的接觸,把我獲知的這種新形勢下的戰爭模式給他講解出來,讓首長能夠對這方面有所瞭解,然後讓有關部門有所防備。嗯,我目前只能說這麼多。具體就要等跟首長見面後才說了。”
“唔……”陳興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那麼陳叔叔。”唐歡接着問,“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夠跟鄧爺爺見面?”
“呵呵,不要着急麼。”陳興安這時候笑了笑,“鄧爺爺平時很忙,最近更是去南方考察,還沒回來,不過我們已經把你求見的事情通知首長了,他也對你很感興趣。表明會立刻趕回來,然後第一時間就跟你見面。”
“這樣啊,那太好了。”唐歡笑着點頭,“那我也就安心了。”
“呵呵。”陳興安這時候忽然問,“對了,唐先生……”
“別地。”唐歡打斷他的話,笑着眨了眨眼,“您年齡比我大,叫我小唐就可以了,我畢竟不是真的香港出身。也是長在紅旗下,所以不必搞那什麼先生先生的,太彆扭了。”
“啊?哈哈哈,好到唐歡是這個樣子,陳興安也就笑着順勢而爲,“這個,小唐啊,在安排你見首長之前,其實我本人對你還有很多好奇,你能不能滿足我的一點好奇心呢?”
“哦?”唐歡看了看他,“對我有好奇?好吧。你問吧。有什麼奇怪的,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興安點了點頭。“小唐,你這兩年在香港的事業做得好大,這種發家致富的手段,已經可以用奇蹟來形容了。那麼我首先想問的是,當初你爲什麼要去香港?據我所知,當初你在北城縣也只是受到一點點地小挫折,怎麼就會立刻想到去香港呢?”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唐歡眨了眨眼,“當時吧,我們家在廣播局,接觸到很多香港電影還有港臺的流行音樂,而我呢,對這個都很喜歡,同時我對音樂也有點才能,所以就大膽寫信去香港,沒想到還真的就成了。香港很快派來人,要跟我簽約。這個,當時正好我們家的蛋糕生意黃了,我就想幹脆去香港看看,看看能出霍元甲電視劇以及其他錄影帶的地方到底什麼樣子。”
“就是因爲這樣?”陳興安皺了皺眉。
“對啊,就是這樣,”唐歡點了點頭,“不然還能怎樣?”
“也是,不然還能怎樣。”陳興安笑着點了點頭,“不過小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的這開篇,可真的是太具有傳奇色彩了。”
“人生處處不傳奇麼。”唐歡聳了聳肩膀,“現實中,可能比小說更加離奇,畢竟現實中只講究存在,不用去推敲合理,你說是麼?”
“這倒也是。”陳興安再次點點頭,“不過你在香港的發跡……呃,我聽說你有個白鬍子老頭兒在背後支招?”
“呵呵,是啊。”唐歡笑着點點頭。
“那,你能對我說說,這個白鬍子老頭兒什麼樣麼?”
“你就是想問他是誰對麼?”
“這個…興安點了點頭。
“其實吧,這個老頭兒,我也不認識。”唐歡微微低下頭,眼珠轉了轉,這才重新擡起頭來,“算了,反正現在都這樣了,我實話跟您說了吧。這個白鬍子老頭兒呢,只是一個煙幕彈,其實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陳彼得幫忙地。對了,你應該知道陳彼得吧?”
“嗯,知道,我們當然知道。”聽到唐歡這麼說,陳興安再次笑了笑,“這麼說,你這一切的成就,真的是陳彼得幫你了?他爲什麼單單幫你呢?”
“這個麼,我也不知道了。”唐歡搖搖頭,“要我說,恐怕是我們第一次合作就成功,然後他第二次讓我做事,我都毫無保留的相信,又成功了,就因爲這樣,所以建立起了一種信任關係吧。”
“唔,不錯不錯,這也說得通。”陳興安微微點了下頭,接着又開始皺眉沉思起來,忽然,他又擡起頭,“那你……”
“好了,陳叔叔,我就知道這麼多了。”唐歡打斷了他地詢問,“你再問什麼,我也只能說不知道了,所以,這個話題咱們還是就此打住,好不好?”
“好吧,那就不說這個了。”陳興安笑着點點頭,接着站起身,“那就這樣吧,你先好好休息,等首長回來,我們會盡快安排你們見面,怎麼樣?”
“嗯,謝謝陳叔叔。”唐歡也跟着站起來。
“不用謝,這又不是我的功勞。”陳興安笑着擺擺手,“行了,總之這幾天你一定要休息好,千萬不要累着。”
“好!“唐歡再次點頭。
看到唐歡這樣子,陳興安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離去。
等唐歡送他離開,重新關上門之後,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靠,沒想到還要來個審查,幸虧早跟陳彼得有準備。嗯,按說他們這樣問,已經算簡單了,還是我的年齡跟履歷佔了大便宜。看來接下來該準備一下功課了,應該仔細考慮考慮,見了首長到底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