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程沒有回來，高秀菊不放心了，在屋裡來回踱步，韓劇當然是看不下去了。
最後，她還是給徐輝打了電話。
“輝啊，你姐夫從酒店出來沒有？”她問徐輝。
平日裡，只要不招惹她，高秀菊待人還是比較寬厚的，對徐輝也不錯。
高秀菊來電話的時候，徐輝正陪着傑奎琳喝酒，看是高秀菊的電話，就到外面走廊裡去接。
“姐啊，姐夫老早就走了。這陣兒他弄來的那個外國女孩，正在屋裡撒酒瘋呢，我陪着她呢，你放心吧。”徐輝就對高秀菊說。
自從徐潔去了澳洲之後，徐輝就一直叫高秀菊姐了，高秀菊也真像親姐姐一般待他。徐輝懂事聽話，比她那個親弟弟高軍強了一百倍不止。
徐輝應該不敢對她撒謊，高秀菊心想。可是，劉萬程從酒店走了，這都半夜了還不回來，他去會見什麼朋友去了呢？是誰可以讓劉萬程這麼重視，立刻就去相見，家都不回？
要知道，劉萬程現在可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想見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時候，劉萬程正在市區一家不起眼的旅館的標間裡，和一個人分別坐在兩個並排的沙發上。
房間不大，牀和沙發也頗有些陳舊，都擺在一個房間裡，就顯得有些擁擠，基本沒有容人下腳的空間了。
屋裡只開着牀頭上的壁燈，有些昏暗。和劉萬程並排坐着的那個人，方臉、背頭，白襯衣配着淡灰的西服褲子，正是那位知名大律師周鐵民。
劉萬程是在開車回家的途中，接到周鐵民的電話的，要他到這家旅店裡來找他。
沒有大事，周鐵民是不會親自過來找他的。劉萬程二話不說，直接開車去周鐵民下榻的那家小旅館。
他雖然開的是高秀菊的速騰，看上去很普通，但他還是沒敢直接把車開到那家旅館門口，而是在不遠的一條小巷裡，找了個地方停了車，步行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身後，防止有人盯梢，一邊給高秀菊打電話，告訴她晚一些回去。
打完電話，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他，這才進那旅館，去了周鐵民住的房間。
劉萬程來了之後，周鐵民沒有直接說過來找他的目的，只是要他講一下趙一舟接受江山集團的情況。
待劉萬程對情況做了個大致的彙報以後，周鐵民忽然問他:“你這樣處理，等於是自己完全退了出來。是不是，對上級讓趙一舟過來幫你，有什麼意見和顧慮？”
劉萬程就否認說:“沒有，真的沒有。做爲我個人來說，沒有國家的暗中支持，江山集團不可能有現在的規模，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有意見？”
周鐵民就審視地看着他不說話，等待他的進一步解釋。
劉萬程只好說下去:“周哥，你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有趙總在，我再在裡面摻和，讓大家聽誰的？這樣不利於政令統一，也不利於趙總管理，更不利於集團將來的發展。”
周鐵民聽了，想想說:“趙一舟過來，是首長的意思。但首長沒有剝奪你權力的意思。”
劉萬程露出一副真誠的表情來說:“其實，只要爲了江山集團能有更大發展，對國家有利，我個人是無所謂的。
說實話周哥，做到我這一步，金錢和財富，對我來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反倒是我對這個社會的責任和貢獻。沒有國哪有家？只要國家富強了，人民幸福了，對我來說，我的責任也就盡到了。
這個絕對不是說大話。以我現在的名聲和威望，就是變成窮光蛋從頭開始，都沒有什麼可怕的。我現在思考更多的，是我應該爲這個國家做些什麼，怎麼去做，纔會對國家有利？
一開始，沒有把權力完全交給趙總，是因爲他不能一時適應環境。現在，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了，而且專業管理知識遠勝於我，由他來領導江山集團，是最合適的。”
周鐵民就點點頭說:“你已經這樣處理了，也就這樣吧。這也是上級的意思。上級還有指示，牽扯到那個中心實驗室的東西，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江山集團的建制裡面，最好由專人單獨負責，從研發到警衛，不能有任何大意。”
劉萬程聽了沒有接話。上級的意思，他不好亂猜測。上級是要再派一個管理團隊來，或者乾脆就派個特種部隊來保衛實驗室的安全，還是有其他意思？
做這些年公司，和上層不斷打交道，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領導有什麼意圖，你最好不要猜測。你猜着了，顯得領導水平低；猜不着，顯得你太蠢。最好的辦法，就是靜靜地等待領導的指示，怎麼指示你怎麼幹就行了。要不然，會討人嫌的。
就聽周鐵民繼續說下去:“你必須找一個可靠的人，儘快把實驗室的工作單獨接管起來。實驗室只能利用江山集團的企業和設施做掩護，最好和江山集團在原則上是分離的。”
劉萬程點頭說:“是，我立刻就去做。”
只要上級有話，人是現成的。可以讓老魏和高強配合，主抓業務，把那個一直跟着他做保安部長的特種兵調過來，主抓保衛。
原先的保衛系統，是由徐豔負責建立的，本來就很周密。
劉萬程只是奇怪一點，他已經從集團管理中退出來，本來就沒有多少事可做，周鐵民爲什麼不說直接讓他負責實驗室的工作呢？
說完了實驗室分離的事情，周鐵民就嚴肅了面色說:“萬程，還有個事情，我必須得和你單獨談。”
劉萬程就神經緊張起來，不由坐直了身軀，看着周鐵民。
周鐵民慢慢說:“從我們外線傳來一個確切消息，你的身邊，有一個米國CIA潛伏的間諜。這個間諜是男是女，潛伏的目的，具體任務，我們都不知道。”
劉萬程聽了不由嚇一跳，立刻問:“這個間諜從我這裡得到了什麼情報，我設在紐約的道林公司會不會有危險？”
周鐵民輕輕搖頭，許久才說:“我們的專業人員分析，CIA派人接近你，恐怕是已經知道了你的中心實驗室掌握了比他們更高的科技，盜取這個科技資料的機率大一些。
你的道林公司，從法律層面上講，和江山集團是沒有關係的。總經理張靜已經獲得了米國國籍，資產也是在米國。她雖然在江山集團任過職，還是股東，但現在她已經不持有江山集團的股份，也和集團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無法從這個方向尋找破綻，所以，你不必擔心張靜有危險。
另外，道林公司只相當於代理一部分江山集團的電子產品。這部分產品，還不屬於最新科技，也不是米國自產的主要產品，他們沒必要爲這些產品找麻煩。
在這一點上，你做的比較滑頭，讓對方抓不到把柄，不會存在問題。”
劉萬程聽了鬆一口氣。張靜全家已經都在米國了，如果這裡出了漏洞，他可就把張靜全家都給害了。
周鐵民繼續說:“我們針對你近年的商業行爲做了詳細分析，逐步排除了他們設計陷害你，抓捕你的動機。
據我們分析，還是那場你與FBI的官司惹的麻煩。爲了勝訴，我當時在法庭上展示了一下你的芯片製作技術，恐怕當時旁聽的人裡面，就有CIA的人，他們比FBI要專業許多。
他們通過這個芯片技術，推斷出你應該還有更先進的技術，這個是完全有可能的。然後，他們就會派間諜接近你，試圖從你這裡拿到這個技術，這是最大的可能了。
米國人總是在指責我們偷他們的技術，其實，他們也沒少偷別人的技術，包括我們的，而且是不擇手段！”
劉萬程問:“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周鐵民說:“協助我們，找出這個間諜來！”
劉萬程只能苦笑。還想着帶着高秀菊出去享福呢，這下好，哪兒都不用去了！
周鐵民說:“這也是實驗室必須獨立出來的一個原因。獨立出來，和江山集團沒有關係，便於我們縮小目標。上級打算派一個專業小組，以你新招聘的安保人員的身份，進駐實驗室，對工作人員進行甄別。”說到這裡就皺一下眉，“依照常理分析，這個間諜應該不是實驗室內部人員。不然，你的核心技術應該早就泄密了。”
劉萬程忽然說:“是不是霍普斯啊？他現在可就在我的實驗室裡！”
周鐵民說:“盲目猜測是不行的，我們必須掌握證據。”接着就說，“霍普斯過來，你和他籤的有保密協議，而且，實驗室的技術進步，他功不可沒，這個可能性並不大。不過，我們不能排除任何一個人，只能經過專業小組甄別之後，再做判斷。”
劉萬程點頭說:“應該不是霍普斯。雖然他只是自己過來了，可我們拿他當祖宗供着啊，什麼都不缺他的，包括女人，他不會。”
周鐵民就看他一眼，很有責怪的意思。這人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女人。但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而是向劉萬程介紹開了CIA培養間諜的一些手段。
劉萬程是這裡面最關鍵的人物，他肯定認識並且熟悉這個間諜。他了解了CIA的一些手段，說不定就會對破案有一定幫助。
對國外情報網的建立，周鐵民說了很多，無非都是以金錢收買有天賦的關鍵人物，再由這個關鍵人物考察其他成員，同樣通過利益或者情感、色情誘惑，來發展下線，最終形成一個多層多線，或者單層單線的情報網絡。
這種情報網絡，裡面只有幾個關鍵節點屬於CIA認可的情報人員，而大多數爲了一己私利出賣情報的人員，甚至連情報出賣給誰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