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在白銀集團看來,白銀就是一切,其他都是次要的。從美國的整個國家利益來看,在亞洲遏制中國的擴張也是美國最重要的利益所在。白銀大亨們有意無意的忽視了這個重要問題,竭力表示自己只是一個商人,至於白銀拖垮了中國的經濟,這也不過是一個商業問題。
所以當羅傑斯教授在親臨中國現場以後,發表了一些烈的言論,他認爲美國的白銀政策是一個“不負國際責任”的政策,並且認爲“白銀集團不久就會被認爲是美國曆史上最活靈活現的畫中小丑”。不過,這位專家有意無意的將兩者分開,造成了美國政府無辜的假想。
其實,要說參議員畢德門一點也不知道美國對中國的政策,那也是不公平的。1912年初,他就在參議院發表了一篇激烈抨擊中國對美國侵略活動,嚴重地危害了美國在西部的利益的演講。其激烈的程度,甚至使國務卿赫爾在私下聲明畢德門對中國的激烈抨擊是同政府沒有關係的。
真的沒有關係嗎?這就彷彿一個鄰居的狗,當這條狗被放出來的大聲吼叫的時候,能說這個鄰居是無辜的嗎,儘管這位鄰居一聲都沒有叫。而恰恰是因爲他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才讓別人聽到了這聲狗叫!
所以,畢德門參議員沒有意識到,當然也沒有人告訴他,正是他的心愛地白銀政策激怒了中國人,最後使美國利益受到威脅。
第二個引起我們注意的是。白銀問題是美國國內地經濟問題,但它在國際上的影響卻是一個政治問題。由於白銀漲價。調動了很多國家圍繞着中國——當時世界上幾乎是唯一用銀作爲貸幣的大國,採取行動,這些行動都直接關係到美國對華政策。
最令人驚異的是,美國當局對白銀與國際政治的關係的嚴重性採取那麼冷漠的態度和反覆無常地政策。1910年11月51日,當白銀價格猛升時,國務院的經濟學家赫伯特費認爲羅斯福“對他自己的行動對其他國家帶來的衝擊,顯然漠不關心”。專門研究過羅斯福的新政與白銀政策的作家埃瑞斯特認爲“總統本人大概還沒有弄清楚提高銀價對中國的意義。完全不同於提高金價之於美國,兩者是截然相反的”。
從後來發展的情況看,羅斯福在美國地白銀政策影響亞洲的國際關係問題上模棱兩可的態度,舉棋不定的政策,聽其自然地做法,都證明赫伯特費的評論不是沒有根據的。而這不能不對當時亞洲的時局產生深遠地影響。
在這種微妙的縱容與大膽的冒險互相配合下,一場大洗劫開始了,中國在10年代遭受的,正如美國在1900遭受的一樣。是一場空前的大洗劫。因爲同樣的原因,中國不能指望其他勢力來幫忙,實際上,如果這些勢力不過來一同洗劫中國。那就謝天謝地了。
由於美國政府在國內外大量收購白銀,造成世界銀價猛烈上升。自1910年9月以後地半年,美國政府每月平均收購2400萬盎斯|月30日爲止,整個財政年度收購了29400萬盎斯。
此外還收購了美國銀礦中開採出來的3,100盎斯及根據白銀國有令收歸國有的11,200盎斯。這時的國際金融市場出現了投機者與美國政府在擡高銀價上面互相競爭的局面。世界銀價由美國實行白銀國有時的每盎斯50.)分,節節上升,到1911427日最高達81美分(倫敦市場達三十六又四分之一便士)。以後雖略有下降,但一直盤旋在左右。
世界銀價的上漲對中國產生非同小可的影響。中國是當時世界上少數僅有的幾個實行銀本位的國家。而且是世界上最大的用銀國。從年到1909年由加拿大、美國、墨西哥運出總額的百分之四十五。
1909年底上海白銀的存貨43,934萬盎斯)要佔這一年產量的二點六九倍)。白銀是中國通貨的基礎,流通的籌碼,世界白銀價格的上升,自然促使中國銀價與匯價的上升。
但是由於美國的持續收購和國際金融市場投機者的活動,使世界銀價上升的速度與幅度遠遠超過了中國,因此,中外銀價的差距越來越大,到1910年10月:斯),所含的白銀價格在國外比國內高出四分之一以上。中國白銀開始大量外流。
在這種情況下,財政部馬上開始行動,19101015中國政府開徵白銀出口稅
10%)及平衡稅(浮動,最低爲差價的1/5,最高爲不過這種防範措施只是一種被動防範手段,永遠也不能阻止銀價的升高。
到1911年春,國外銀價超過國內銀1911年3資力雄厚的交通銀行在各分行的通函中指出,當時白銀出口每千元可獲利三百至四百元。利之所在,狂瀾難挽,在中國出現了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白銀外流**。當時的白銀外流與複雜的國際政治有密切的關係。
第一,爲了制止白銀外流,中國政府雖然三令五申加以制止,但銀行因爲享有金融融資權,並且對白銀出口的暴利特別敏感,所以構成了白銀外流的主要渠道。1909年底止上海銀行的白銀庫存是27,570萬元,佔當時上海白銀總庫存的70.
隨着世界銀價猛漲,銀行的白銀庫存直線下降,到1911年9月只佔上海白銀總庫存的12.+的現象:政府公債價格穩定(華商銀行投資的主要對象),而地產價格大跌(銀行投資的主要對象)、銀行的資財都儘可能轉變爲白銀流向海外去了。
第二,在1910年中國白銀出現了先:7海向香港分散的的兩次移動。移動的方向雖然相反,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公開或私運白銀出口。這也都是利用金融融資權的結果。1—8月,內地白銀大量向上海集中(總計2,969萬元),然後又流向海外追逐高價;
但9月以後,白銀流向突然轉變,從9月到12,港達8897萬元,比1909年內地流向上海的全年總額(8,189萬元)還要多。這主要是由於中國政府10月開徵了白銀出口稅,白銀開始流向香港,此時的香港雖然迴歸中國,不過趙剛曾經藝術米那形式保證過,香港的政權形式一百年不變。現在,這個缺口導致了整個金融體系的崩潰!
儘管中國政府認爲這一猖獗的白銀走私情況“實屬駭人聽聞,也無可奈何,因爲從目前的形勢看來,中國政府奈何他不得;甚至對處理誰,依靠誰都茫然不知。
1911年52日.v|50,雖將人財一併移交給當地海關,但是在當時人聲稱,攜帶銀元是爲了購物,並出示了相關證據之後,海關不得不尷尬的將人放出來,之後還被告上了法庭,並被判決“不得再有此類事情發生”。
當時的鐵道部長顧孟餘向行政院抱怨說,遇到這一類事“發還白銀則有違部令,扣存恐引起糾紛”。真是進退兩難,只有眼睜睜地看着白銀大量外流。這一情況反映了當時中國金融法立法的極度匱乏。
在中國白銀大量走私出口的同時,中國輸往倫敦和紐約的白銀猛烈地增加了。若以1909年中國白銀的淨出口額(7,7557,468)爲基數,1911年的白銀淨出口增加了29倍(225,334,664)。同時期,在總額中輸往英國的白銀淨出口增加了29倍,輸往美國的增加了71倍。
這個勢頭一直持續到1912年纔有所|家,1909年國內僅生產白銀8037,277,1910以後,白銀淨出口額竟以幾十倍的幅度增加,這是一個很異常的現象。美國財政部長摩根財團在1911年11月8的日記中寫道:
“在過去三四年間中國每年白銀出口只在六百萬至九百萬盎斯之間。而1911年頭九個月,他們卻輸出了六千萬盎斯。這些白銀只可能是由中國走私的。”他認爲中國人是在中國銀行每盎40.:分與世銀價65美分之間投機牟利。
摩根財團的評論只對了一半。中國白銀出口的猛增(1910—年)肯定是在中國有組織的大量走私的結果,這是對的。但若認爲中國銀行這樣做僅僅是爲了投機牟利,那就不完全了。
很顯然,中國銀行的這一行動得到了美國人的支持,是複雜的國際政治鬥爭的一部分。因爲在一度嚴查走私的情況下,中國的正常出口的白銀仍然數額巨大,如果單純從經濟角度說,正常出口的白銀這個時候是無利可圖的,可是即便如此,中國銀行仍然大量出口白銀,這就引起了廉政公署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