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12月15,趙剛攻克丹東,與要塞羣形成了首尾夾擊之勢。阿雷庫塞也夫夜不能眠,卻沒有任何辦法,只好繼續強攻。但是俄軍屢攻不克,士氣已經嚴重受損,經常是遭受一點損失就倉皇撤退。而據守要塞的十萬東北軍,打了幾仗之後士氣高漲,對俄軍的畏懼大爲減輕,在防守中給與俄軍大量的殺傷。
實在沒辦法,阿雷庫塞也夫索性將進攻交給幾個將軍,自己帶了幾個親兵,出去逛逛。走了一會,阿雷庫塞也夫到了一個兵營,離得老遠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喧譁。阿雷庫塞也夫心中不喜,回頭問道:
“這是那個將軍的手下?”
那領頭的親衛急忙回答:
“總督大人,這是決死營。”
阿雷庫塞也夫聽後,點點頭,悄悄進了營帳,裡面的人沒有注意阿雷庫塞也夫一行人,仍然聚精會神的聽哪個士兵講故事:
“那火炮打得,就像下冰雹似的。我旁邊兩個人,一個叫阿里克,一個叫阿雷庫塞也夫,被炸得那叫一個慘,一個腦袋炸沒了,一個大腿飛上了天。”
旁邊的人打趣道:
“你旁邊的叫阿里克,那你叫什麼?”
說話的人一下子中斷了話語,苦苦思索起來,阿雷庫塞也夫這時纔看到他的臉。儘管心裡早有預感,但是在看到阿里克的時候,阿雷庫塞也夫還是吃了一驚。阿里克的樣子變得太多了,臉上傷疤縱橫交錯,其中一道看起來驚心動魄,由左眼角斜插下來經過鼻子消失在右邊嘴角,有些地方已經長好,路出白白的肉,有些地方還沒有好,每當阿里克說話時,就有些血跡滲出。
阿雷庫塞也夫不敢面對阿里克,掉頭走了出去,就聽阿里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阿雷庫塞也夫又中了一枚炮彈,全身炸得粉身碎骨,死的好悽慘。”
決死營的人轟然叫好,那些親衛面色不快,就像出手教訓阿利克,被阿雷庫塞也夫擡手攔住了。笑話,遠東總督也許能鎮住一般的士兵,對於昨晚就死的決死營士兵來說,什麼都不是,弄不好被圍住。想到打破這裡阿雷庫塞也夫將衣領緊緊捂住耳朵,飛一般的逃跑了。
12月17日,趙剛前鋒距離阿雷庫塞[:.也夫不得不分兵前去阻擋,雙方激烈交戰,炮火終日不斷,就連阿雷庫塞也夫也能聽得到。阿雷庫塞也夫終於決定,再試着潛伏在兵工廠處一次,東北軍已經炸過一次,估計這次應該不會有所提防吧。至於人選,阿雷庫塞也夫早已訂好,還有比決死營更適合的人選嗎?
12月18日,阿里克又一次潛伏在冰:i[塞,夜色中彷彿吃人的巨獸。阿里克一個人,身邊是兩具屍體,寒冷的天氣將屍體凍得硬邦邦的。阿里克看着周圍的屍體,渾濁的眼淚流了下來,還沒有滴到地上就成了冰,摔得粉碎。夜色黑沉沉的,半夜又颳起了風,雪花又飄了下來,阿里克心裡平靜下來,下雪天不冷。
天明前的一剎那,是最黑暗的時候,阿里克又一次站起來,儘管他覺得兩條腿已經不屬於他,但是還是強迫自己邁開雙腿,衝向要塞,身後是幾千名步履蹣跚的俄軍。如果不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將火藥堆在要塞大門處,那麼天明之後這幾千人將全部進地獄。阿里克默默祈禱着‘媽媽,保佑我吧,我不想死。’
一聲巨響,要塞大門被炸藥炸上了天,要塞大門駐守的東北軍一個連屍骨無存,撤退不及的俄軍也倒下了幾十個。
雪花輕飄,層層落在山嶺、溝谷和大地上,悄悄的掩蓋着一切。
要塞大門處一片狼藉,被雪的一邊露出黑褐色的泥牆。冰錐像巨獸的獠牙貼在牆面上,破損的窗戶紙在風雪中發出嗚嗚的悲鳴。東北軍暫編1師和1師,在巨響中驚醒,等到反應過來已經丟掉了一半的陣地,人員更是傷亡大半。
狹路相逢勇者勝,漫天雪花中好一場血戰。
1師24團1營,最先反應過來的部隊。士珍後來回憶:
“當時我是班長,手底下5兵—好歹算個幹部。天亮的時候老毛子突然炸了城門,我們位置靠後,還有時間準備一下,前面的兄弟死老鼻子多了,大部分還沒起來就叫老毛子給砍了。到了我們這裡,我們就頂住了。”
“老毛子打了幾次都不行,被我們感到不少,這時候上頭命令我們反攻,幾個兄弟不願意,立刻就給執行(軍法)了。兄弟們也沒
,拼命的突,突進去敵人就反衝擊,一次又一次,想出去。俄軍都是是狠茬,裝備好,不怕死。
“幾次衝擊被打下去,就組織軍官敢死隊,端着沖沖不動了,就把屍體壘成肉垛子工事堅守,或是推着屍體一點一點往前拱。交給我,讓我在後面衝,好歹給家裡人留個念想。”
“當時我們營據守兵工廠的2測試區,那是測試重機槍的地,房子造的可結實了。就那樣,房子和圍牆也打得七裂八半,窟窿豁子冒煙起火。到處都是敵人,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撂倒你。營長犧牲了,副營長李東海也犧牲了,一連長張偉經接過指揮,不到五分鐘也犧牲了,另外兩個連長效落不明,俺成了指揮員。沒人了,我就叫,媽的,一營人應聲的40多個,全都帶傷,後來有好幾個硬是凍死了。”
(趙士珍後來用這四十多人奪回一段陣地,並堅守5小時,率領一營打死打傷俄軍近千人,榮立一等功,後來被保送到東北軍事學院)
趙士珍所見的不過是小小的一角而已,同樣的場景到處上演,有些規模更大。
反擊的東北軍部隊衝到城門時,幾個暗藏的火力點,突然在屁股後面打響了。前後夾擊,
一個連都打沒了。
吳俊生得知大罵:
“XXXX你個X的,都是膽小鬼,怕吊,再怕老子斃了你!”
師長轉過頭罵:
師長罵團長,團長罵營長:“XXXXX,老子斃了你。”
後來的13師和15師打仗都很猛,不c.最後肯定是一句“老子斃了你”
團長沒罵完,營長薛文舉跳出指揮所,一揮手槍:跟我上!話還沒說完,就被打倒了。
就連趙剛都記得薛文舉:湖南人,小個子,紫紅臉,一點火就着,敢打敢拼,特別好面子。
營長犧牲了,副營長帶人上,也被打在那兒了。前邊趴着帶突擊連的副營長,也負了重傷。那血,一會兒就把水嘰嘰的雪浸紅了。
幾個火力點愣是把好幾百人給擋住了,最後又從別的地方上來一個營,還帶了一門迫擊炮,費了好大勁才把這幾個火力點敲掉了,兩個營接近人,打完仗全算上不到30人。
有兩個火力點敵人支撐不住了,出來投降。
“我***呀!”6連副連長操起輕機槍就是一梭子。
無人管他,直到打空子彈後,槍才被搶下了。後來被趙剛知道了,副連長免職,美滋滋的去東北軍事學院報道了。
後來有人說:“如果阿雷庫塞也夫將第二批部隊佈置的靠前1000米,那麼也許勝利將屬於俄軍。這短短的1000米成了成功與失敗的分線。”
阿里克狼狽的逃到河溝處,回頭一看,陣地前開闊地上沒膝深的積雪盡爲紅色。把那個小河溝都填滿了.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感覺穩定了些,這時他看見後面的俄軍衝了上來。
一個俄軍連滾帶爬的跑過來,順勢躲在阿里克身邊,遞過一支菸問道:“兄弟,情況怎麼樣,你們團還有多少人?”
阿里克茫然,還有多少人,自己的營據守的地方太多了,自己那個排現在就剩自己了。
“你看到的就是我們團全部,陷在要塞裡的全完了。”阿里克說完這些話,目光不由得看了看四周,有些人還活着,可在“鬼呲牙”的天裡打仗,受傷搶救不及時就完了。
好人都凍僵了,傷員流那麼多血能受得了?什麼姿式都有。縮頭袖手的,往裡爬沒爬到的,互相摟抱着取暖的,扯也扯不開……唉,上帝保佑。
那些清朝人也是一樣(阿里克認爲東北共和國也是清朝的),大都是凍死的。有的衝鋒時打傷了,腿一軟就跪那兒了,雪深,一劊兒就**凍那兒了。一個個呲牙咧嘴,鼻涕拉花的,有的坐在那兒,瞅着好人似的,臉上還是副笑模樣……
阿里克胸口煩悶,又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媽媽,你一定要保佑我,我要看到你們,我不能讓您爲我哭泣。”
雙方就像兩隻遍體鱗傷的野狼,眼中冒着兇光,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