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疲憊不堪的走着,鄭明達表情嚴肅,一語不發的坐在車上,車子在老爺嶺的山間公路上顛簸着。鄭明達隨着車子的顛簸身體一晃一晃的,像是要睡着了。
關捷坐在後面的車上,不住的向兩邊看,老爺嶺巍峨的山峰直插雲霄。四周安靜的出奇。除了士兵有氣無力的腳步聲,再就是汽車輪子壓在厚實的黃土上發出的“嘎巴”聲。
關捷看看遠處山上,隱約感覺有一種殺氣在慢慢升騰,漸漸的越來越清晰,像一個張着大嘴的怪獸,馬上就要吞噬這些山下鮮活的。
關捷不敢再看下去了,他大喊着:“停車,馬上停車!”關捷的喊聲,驚動了車上閉目養神的鄭明達。鄭明達猛地睜開眼睛大聲問道:“怎麼了?爲什麼停下?”
關捷跑着過來看着鄭明達說:“軍座,這裡我怎麼感覺不對頭啊?”
“有什麼不對,我們派出去前往沙河鎮的那個團,不是有回電說發現****了嗎?這就證明****已經中了我們調虎離山之計,這裡應該是沒有****埋伏的,難道****一個師還能分兵擊之嗎?如果真是那樣,我們這麼多人馬也不在乎他了,就按着你事先的部署,馬上派一個一個營,不,派一個團給我先控制住仙女峰制高點,保證大軍順利通過老爺嶺!”鄭明達看着關捷說。
關捷看看笑着說:“恐怕我們已經晚了啊!軍座!您沒有看見這老爺嶺四處佈滿殺機嗎?您看那山、那峰、那樹、甚至連着山間的衰草彷彿都蘊含着殺機啊!”
“關老弟,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讓****嚇着了?還是你這幾日太緊張了呢?你怎麼有點神神叨叨的,我們是軍人,可不是那看天象觀萬物,就枉下斷論的麻衣術士啊!”何瀾濤也過來看着關捷說,關捷看了看他搖搖頭說:“唉!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關某亦無回天之力,慚愧啊,慚愧,我如何面對委座,如何再見江東父老啊!”
鄭明達看着關捷對何瀾濤說:“看來關參謀長是累了,安排人照顧好他,讓他好好休息吧!”鄭明達的話音剛落,從頭頂上就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鄭明達一愣,連忙問身邊的人:“怎麼回事?哪裡打槍?”緊接着密集的槍聲、喊殺聲從天而降,回答了鄭明達的問話。
唐龍飈、武雲昭和安毅然三人站在仙女峰上,俯瞰着山下。唐龍飈笑着對武雲昭和安毅然說:“哈哈,這回這個鄭大炮我看他還有什麼本事?我想我們和這個鄭明達之間的事情,今天該有個瞭解了吧?哈哈!告訴下面,全線出擊,活捉鄭明達!”
整個獨立師,除了唐龍飈武雲昭和安毅然,以及身邊的幾個作戰參謀和警衛人員沒有上去,其餘的幾乎全部壓向鄭明達。頃刻間,老爺嶺像是一鍋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的到處都是硝煙瀰漫,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喊殺聲,敵軍、我軍雙方混戰在一起。
由於鄭明達的隊伍,絲毫沒有準備,槍聲一響,山上接着一個衝鋒,隊伍一下子就亂了,成千上萬的隊伍一旦亂起來,那是可想而知的。任憑你再怎們喊叫,怎麼指揮根本都無濟於事。士兵們亂成了一鍋粥,相互踐踏,各自奔命。根本就不聽任何人的指揮。鄭明達從車上跳下來,看着混亂的隊伍大聲喊着:“不要亂,不要亂!給我頂住,頂住了!”可是任憑他喊破嗓子卻沒人聽。眼前都是在逃命的士兵,還有一片片倒下的屍體。鄭明達看着眼前的情景徹底絕望了。他看看何瀾濤,回頭去找關捷,這時關捷跑着過來拉着鄭明達說:“軍座,你們快跟我來!”
鄭明達看見關捷如同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鄭明達一把抓住關捷的手說:“關老弟,關老弟,你快想想辦法,這樣下去,我們四十三軍就完了!”
關捷苦笑一下說:“此時,就是子牙在世,諸葛重生恐怕也無回天之力了,軍座,還是先保住性命要緊啊,跟我走!”此時跟在鄭明達身邊的不足一個團的兵力,幾個師長,師參謀長,加上軍部的參謀們,大家此時此刻把關捷當成了救星,知道他會領着衆人殺出一條血路,衝出這要命老爺嶺。
關捷跑在前面,邊跑邊對身邊的警衛團長說:“老刁,你看見那座最高的山峰沒有,那就是老爺嶺的主峰仙女峰,當初我就勸軍座提前派人佔領仙女峰,可是軍座不聽我的,導致今日有九十三師之敗啊,又一個蔡少傑,在一個呂東城啊!”
老刁看看關捷問:“參座,您的意思是讓我攻佔仙女峰?”
“不,不,現在攻佔仙女峰已經不可能了,****的主力全部在仙女峰上,我們想攻上去談何容易!”關捷嘆氣道。
“那您的意思是……?”老刁問。
“仙女峰的側翼,有一個小側峰,叫神仙彎,那是可以繞過仙女峰的一條捷徑,只要我們控制了這條捷徑,便可以通過這裡繞出老爺嶺,直達沙河,你明白嗎?我的意思是你帶人不惜任何代價拿下神仙彎,我估計****不會想到我們會從此過,所以有可能哪裡根本就沒有****,所以你要快,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那裡並控制在手裡,明白了嗎?”關捷看着老刁說,老刁看看關捷說:“請參座放心,老刁這就去!”說着一揮手,帶着人直奔神仙彎而去。
唐龍飈放下望遠鏡回頭問武雲昭:“亮子那邊有沒有再派人過去啊?他那一個連可不行啊,我擔心擋不住鄭明達這小子,這小子現在是他孃的瘋了,瘋狗就一定會咬人啊!”
“你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小朋去接應了”武雲昭笑着對唐龍飈說,唐龍飈一聽武雲昭安排王小朋過去支援東方亮不由的笑着說:“這倆小子碰到一起,哈哈,鄭明達可是要吃苦頭了!”
武雲昭笑了笑說:“呵呵,這倆小子都憋着勁呢,今天看看他們誰先捉到鄭明達吧!呵呵!”“你這一招行啊!秀才!”唐龍飈笑着說。
關捷帶着鄭明達一行,在警衛團老刁的後面,向神仙彎悄悄的靠了上來。東方亮正在後悔沒和秦剛換一下陣地,看着秦剛那邊打得火熱。自己這邊卻冷冷清清,東方亮急的直轉悠嘴裡罵着:“好你個秦剛,你騙我,讓我守着什麼神仙彎,你卻在那大開殺戒過癮,讓我看你吃肉,我就只有聞味的份了!”正在這時,一個戰士喊了一聲:“敵人上來了!”東方亮一聽馬上來了精神,他俯身向下看,見有將近一個團的人正在向神仙彎靠過來,東方亮樂的直叫,他看看戰士們說:“都給我隱蔽好了,誰也不許露頭,等敵人近了再打,明白嗎?”戰士們也都摩拳擦掌,眼睛盯着下面向上蠕動的敵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警衛團老刁,老刁臨危受命,顯得慷慨激昂,他一馬當先衝在前面,便向上爬邊喊着:“弟兄們,跟我上,過了這個神仙彎我們就安全了!”老刁的話音未落,由神仙彎上面傳來密集的槍聲,子彈壓着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老刁一個沒留神,一顆子彈正打在他的耳朵上,血順着臉頰淌下來,老刁伸手一抹嚇了他一跳大叫着:“我的耳朵,耳朵啊!”槍聲震醒了鄭明達的逃跑美夢!鄭明達擡頭看看神仙彎上幾乎都是****,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下面,鄭明達長嘆一聲,頹唐的坐在地下。
此時的關捷兩眼血紅,從腰間抽出槍來看着老刁說:“老刁,今天就是把這一個團的弟兄全給我墊在這,也得衝過去,你明白嗎?”
老刁看看關捷,一咬牙說:“知道了,反正早晚是他媽個死,那就拼了吧!弟兄們跟我上!”老刁再次帶着他的人向神仙彎發動了衝鋒。
東方亮在上面看得清楚,他回頭對戰士們大喊着:“你們看見沒有,下面都是當官的,給我狠狠打,一個也不能讓他們從咱這跑出去!”但是,東方亮這畢竟只是一個連的兵力,況且大都是短兵器,沒有重型武器,敵人一個團的兵力加上輕重武器,再有關捷的督戰,老刁的帶頭拼命,士兵們一個個都像殺紅了眼似的,沒命的往上衝。眼看着東方亮這邊就要支撐不下去了。戰士們傷亡過半,雖然敵人是仰攻,但是憑藉着人多武器裝備好的優勢,敵人離神仙彎不到三百米的距離了。東方亮這下子可真急了,他呼的站直身子,抄起身邊一個犧牲了的戰士輕機槍大喊着:“跟我衝下去,把敵人壓回去!”戰士們跟着東方亮站起來,剛要往下衝,猛聽得右側傳來重機槍的響聲,接着就是各種火力的混合聲,戰士們再往下看,敵人紛紛倒下去,衝在前面的敵人一下子又退了回去。東方亮高興的叫着:“這是誰啊,幫老子這麼大忙!”
王小朋笑呵呵端着一挺機槍跑過來,衝着東方亮喊道:“老夥計,哈哈,我來了,我來幫你!”
東方亮一見王小朋笑着說:“哈哈,哪有好事那就落不下你啊!你小子!”
“我是奉了參謀長的命令來幫你的,你可別想多了啊!”王小朋看着東方亮說,東方亮笑着說:“哈哈,那咱就一鼓作氣衝下去,把着兔崽子收拾嘍吧?”王小朋點點頭,回頭衝着戰士們喊道:“同志們,衝下去,繳了他們的械,抓俘虜啊!衝啊!”
王小朋、東方亮各自帶着自己的人如同兩隻猛虎一般,衝下山去。
鄭明達等人蜷縮在一個懸崖的邊上,看着再次被打退下來的警衛團的士兵,再看看跟在身邊的幾個師長,鄭明達長嘆一聲說:“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讓弟兄們各自逃命吧!各位,你們也跟我這麼久了,我鄭明達是個火爆脾氣,平時有得罪各位的地方,我今天在這裡給各位賠個不是,現在這種情況,都是我鄭某不聽關參謀長的,纔有今日之敗,我正某一人全權負責,和各位沒有關係!各位也都各自逃命吧!”
關捷看看鄭明達笑着說:“是以至此,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氣節,臨陣逃脫,不是軍人所爲。不成功,便成仁!我關某寧可一死,也不會逃命更不會被****抓住做俘虜!各位,你們都是黨國多年培養的將才,難道你們就這樣報效黨國報效總裁嗎?”關捷仰天長嘆道:“委座,委座,請恕關捷失職之罪啊!”關捷說完回頭看看鄭明達等人,哈哈一笑,縱身躍下身旁的山崖。
何瀾濤看着縱身躍下的關捷,眼睛一閉嘆道:“關老弟,關老弟,你這是何苦啊!黨國又失去一位將才啊!可惜啊!”何瀾濤說着回頭看鄭明達,鄭明達正掏出槍來指在自己的腦袋上,何瀾濤大叫着:“軍座,軍座,不可啊!”鄭明達一笑說:“鄭某無顏再見委座!”
“啪”一聲槍響,何瀾濤一閉眼,等他睜開眼時,鄭明達還站在原處,只是手上的槍掉在地上,王小朋和東方亮帶着人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東方亮一槍打掉了鄭明達手裡的槍。東方亮看看他們,王小朋上前一步笑着說:“鄭軍長,還認識我嗎?”
鄭明達擡頭看看王小朋,不由得低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