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豪景董事親自上陣,不出預料那精心製作的平面廣告取得了強烈的反響和關注。正因此豪景的股價一路上漲,可謂是處處成功。在各個廣告海報上李千機那洋洋灑灑鏗鏘有力的連筆簽名彰顯了主人驕傲又自信的脾性。
看到李千機這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成功宣傳,媒體們再次感嘆閻魔愛與生俱來的氣勢和爐火純青的駕馭能力。這樣的天之驕子生來就適合活在聚光燈之下。
星工坊對面的白色大廈---豪景麾下的分公司QUEEN,此時高調的掛着一張超大幅海報,它覆蓋了大廈將近3/5的面積。
此時沈罌正皺着眉頭站在二樓落地窗前,凝神望着遠處大廈上掛着的那張黑白色巨大海報。上面的女人身穿黑色修身肩章長袖襯衣,外面套着一件復古西裝。坐在沙發上的她向後梳的頭髮一絲不苟的伏在上面,英挺稍濃的眉下那雙魅惑的鳳眸望着鏡頭,冷峻的臉攝人心魄。薄脣微揚,溢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身體向前微傾,支起的胳膊抵在膝蓋上,雙手搭成塔狀放在下巴前,渾身散發出雍容大度又不失嚴肅的味道。
不愧是獨掌家族企業的閻魔愛,一張海報都能震懾人心。
可是卻是個花花腸子。沈罌想到。
店裡的液晶電視又開始新一輪的放起了豪景的宣傳廣告。果不其然是赫赫有名的龍頭企業,畫面裡奢侈華麗的酒店,品味獨特的總統套房,湛藍美麗的度假小島,無不向人們顯示豪景現在無人能匹敵的實力。
廣告的最後定格在李千機那嚴肅不失魅惑的畫面上。店裡顧客的犯花癡似地驚呼聲從樓下傳來,大家都熱切的討論着商業界的黑桃皇后李千機,滿臉崇拜。
將近一個月了。那人正如她自己說的,真正的退出了。可是,她並沒有正式的追求過自己,也沒暗示過自己,他和她的相處只是吃過一頓飯,給了個霸道的擁抱而已。還能有什麼呢?這些還能證明什麼呢?
那名喚叫李允童的女人總是時不時的來星工坊找他,每次都帶着白百合或者是精緻的小禮物。現在連店裡的常客見了她的到來都會曖昧的交頭接耳,偷笑不已。“沈老闆,她是你的女朋友?”“沈老闆,你女朋友長得可真是漂亮又有氣質!”“沈老闆,你什麼時候回覆你這個追求者啊?”各種好奇的問題和眼光一股腦的砸向他。
李允童在那次無禮的行爲之後,這段時日她都會溫聲溫語的道歉。
她說:“沈老闆,李千機的脾氣和性格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自小她和她父親就使計把我們父女倆逼去美國,落魄的生活了近20年。這其中的艱辛常人是體會不到的。但叔叔去世後,李千機更加趕盡殺絕,她派人去美國找到了我和父親,甚至打算徹底除掉我們。”頓了頓,又繼續道:“迫不得已,我們父女打算回國一搏,因爲這總比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好得多。”
沈罌聽過後沉默不語。李千機是什麼樣的人他不瞭解,李允童說的話也未必不對,但也未必正確。
對與否,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天,李允童坐在溢滿香氣的咖啡店裡,一臉陽光明媚的對他認真說:“沈老闆,我喜歡你。雖然對你做出了無禮的事,但那卻是我最不後悔的一次。如果時間倒回去,我依舊還會那樣做。我相信第一眼的感覺,你的一舉一動都讓我魂牽夢繞,因此我更確信你是我所愛的人。沈老闆,這是我的第一段感情,我想要把它認真的交給你。”那雙美麗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對面美得讓人窒息的男子,等待他接下來的迴應。
沈罌一直望着窗外,沉默不語。就在這寂靜的時刻,他突然起身走出了咖啡店,不留只言
片語,只剩下滿臉愕然的李允童。
走在路上,他有些出神。要是按照以往那人的惡劣脾氣,就衝剛纔自己與李允童獨處在那家小店,她定會大發雷霆滿眼嘲弄了吧。雖然那人與李允童有着深刻的仇恨,但是他對李允童的敵意也不比她少一分。畢竟,那是他的初吻啊,那是他打算留給心上人的初吻啊...可是就這樣被奪走了。他怎能不在意...
回過神來,沈罌看了看外面華燈初上的步行街,感到一絲莫名的疲倦。
或許這一些時日自己一直心神不寧的緣故,每次總是半睡半醒,甚至在大半夜突然驚醒。這幾日每次下牀去倒水,經過窗外時,不經意間都會瞄到樓下停着的那輛銀色跑車。
昏暗的車廂內總有火光一閃一滅,必定是車主在裡面抽菸。大半夜的,這輛車總是停留一會就離去。
聽鄰居議論說車主好像在這個小區樓養了一個小蜜,這一陣子每晚都會私會一番才肯離開,但並不敢在這裡過夜,家裡的母老虎實在不讓人恭維。
鄰居們說的頭頭是道,有板有眼,沈罌也只是路過時偶爾聽到的。這些事情,誰能肯定呢。更何況他不感興趣。
在叮囑了店員們按時打烊後,沈罌一個人搭乘公交車回了家。吃飯,洗澡,讀報,甚至...發呆。他這個壞毛病也是最近才養成的,總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興趣,甚至渾身慵懶無力。每當自己閒下來時就會感到深深的惆悵撲面而來。
他害怕這種感覺,這種無力的感覺。如果那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如果那人沒有冷麪離去...是不是、她可以給他一個不容置疑的擁抱,讓他依賴...
沈罌回了神,擡眼看了看指向9點鐘的表,起身打算熄燈休息。掀起窗簾的一角,果不其然,那輛車此時又安靜準時的停在樓下,車內一片漆黑。轉身走進臥房,忽然想到垃圾還沒有扔,他簡單披了件薄外套,拎着垃圾下樓。一輪圓月掛在夜空,星星出奇得多。
沈罌在扔掉垃圾後轉身,然後,瞧見了李允童。
李允童靜靜的站在不遠處,有些落寞的瞧着昏暗的燈光下那精緻出衆的人。在和別人聚餐後她獨自散步回家,然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沈罌的樓下。說來也巧,沈罌也就在此時下了樓,然後發現了她。
這種巧合如果能發生在她和沈罌的感情上,那該是多美的天作之合。
沈罌皺了皺眉,他很是反感遇見了李允童。這個女人,爲什麼老是揪着他不放。
李允童也看到了沈罌不悅的神情,她笑了笑,從昏暗中走出。微微解釋道:“真巧。只是從你家樓下經過,也會撞見你。怎麼,不請我去你家坐坐?”
沈罌冷冷的看着她,不語。
“呵,看來我和李千機的眼光真是如出一轍。只不過,”她頓了頓:“天才人都知道堂堂豪景董事李千機風流成性,最是偏愛漂亮男子,但玩完之後就會丟掉,被傷過的身和心人數不勝數。想必你心裡也清楚。我自認事業上不如李千機,但在感情這一點上我卻不輸她。沈老闆,難道,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嗎?”
沈罌站在昏黃的路燈下,臉上被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誰都不再說話。
李允童癡癡地看了他一會,終究沒等來一字答覆,只得轉身靜靜離去。但是,把李千機最不堪的一面抖在沈罌面前,讓他清楚李千機的骯髒情史,最終還是能爲自己爭取機會不是麼?李千機,我得不到的,你也不會擁有。
沈罌知道。
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那女人喜歡漂亮男子。他知道自己偏偏也屬於那種類型。
他知道李千機或許只是一時迷戀他的容貌,然後自己就會像其他人一樣,被拋掉。
那麼出衆的女人,怎麼可能用情專一。況且,她並沒有表明對自己的態度,不是麼。甚至在還沒表明之前,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自己早已和她劃清了,至少在生活上劃清了。命中本來就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怎麼能相遇。反正,他心裡清楚李千機確實是厭惡自己的骯髒。
那天她離去時投向自己最後的那一瞥,飽含了太多的鄙夷和輕蔑。以至於自己每每在半夜夢到了那眼神,心裡總會突然開始揪心的痛,然後,醒來,失眠,再昏昏睡去。
一陣風吹過,沈罌意識到自己在外面呆了許久,動了動腿,一步一步回去。在路過那輛還未曾離去的銀色跑車時,就着投灑下來的燈光,他淡淡的瞧了一眼。
終於,邁不動腳步。
愣愣地望着擋風玻璃後的那個眯着鳳眸一口一口吸着煙的人,沈罌心裡再是複雜,也還是硬讓表情歸於冰冷。
李千機靜靜的坐在車內,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夾着煙,眯着眼睛緩緩吐出煙霧。她望着車前的沈罌,神色淡然不發一語。兩人就這麼靜靜的望着,直至李千機手中的香菸燃盡。
這些時日,原來是她在樓下。
開門,下車。
李千機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沈罌,在他面前從容站定。雖然認識對方,但那人身上不可一世的氣場還是一如既往的震懾人心。李千機身上的淡淡煙味讓沈罌有些恍惚,他看着眼前那個好久不曾出現過的女人,突然鼻子有些酸澀。
李千機望着沈罌的面容,卻從對方眼睛裡讀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委屈?呵,方纔還和李允童在一起營造了感人的意境,能委屈什麼?
入秋的時節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一陣輕風吹過,卻還是讓沈罌顫了顫。看着他身上的單薄外衣,李千機皺着眉頭一把將沉默的沈罌攬在懷裡。摸着懷裡凍得有些發顫的瘦弱身體,她終於輕輕說了句:“怎麼,比李允童的吻溫暖多了吧?”
懷中人僵了僵,心中頓時絞痛。他終於清明瞭一些,從那人懷中掙扎出來。
李千機倒也沒怎麼挽留,順勢鬆開了手。沈罌剛纔被圈進懷中時還是茫然的,只是覺得有一種委屈到想哭的衝動。直到頭頂上那句話飄進耳朵,瞬時讓他全身像被澆了涼水,從裡涼到外。
沈罌的臉色有絲惱怒的紅潤,他的神情終於恢復了冰冷的常態。
不在看那人一眼,轉身,上樓。
李千機看着走遠的身影,冷冷的笑了笑。不過,方纔擁着懷裡的溫軟身體時,從那雪白脖頸處幽幽散發來的淡淡玫瑰清香,還是讓她有些陰鶩的神情緩了緩。
定了定,她緩緩開車離去。
沈罌重重甩上門,有些煩躁的進了臥室。
在你心中,就算我髒了,我也不會讓自己忍受你的奚落。
並沒有開燈。
在黑暗中他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拉開窗簾的一角向樓下看了看。
車已經沒了。路燈更加的昏暗。
咬了咬脣,沈罌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肩膀,慢慢無力的滑在地上。
有些委屈。
很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