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罪與罰

至於原諒冷天祐……可能嗎?她只是說知道了冷天祐對小冷欣舞的態度背後另有隱情,並不代表她要原諒他吧?因爲靈魂同體的原因,她雖沒有親自經歷小冷欣舞所經歷的事,卻是感同身受,小冷欣舞的屈辱,小冷欣舞的恐懼,小冷欣舞的絕望……直至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在她腦中一遍又一遍呈現,誰能說這一切和冷天祐沒有關係!

而讓冷欣舞吃驚的是這個女孩的倔強,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成長,她的心依舊善良。

不管周圍的人怎麼對她,她依舊相信日子會一天天的好起來,她不傻,她也恨過那些欺負她的人,她也恐懼過,絕望過,可是她總能發現這個世界許多美好的事情,希望在她的心中萌動,那是一把永不熄滅的火,一點光,足以照耀大片的黑暗。

於是,那些人的欺負,不過是讓小冷欣舞更加嚮往幸福、自由的生活罷了。

她的想法很簡單,簡單到讓冷欣舞如此冷酷嗜血之人也爲之憐惜,不錯,她是冷血,可內心深處總有一片柔軟,她冷酷,也好過那些豬狗不如的人!

小冷欣舞是一個外表柔弱無能,內心卻倔強堅強的女孩。

這和曾經的她多麼相似……這纔是她幫她的主要原因,什麼佔了人家的身體,就要幫人家報仇的理論,在她這裡根本不湊效,她可不吃這一套,好不容易活下來,又要摻和一件又一件的事?她還沒那麼傻,人都死了還講什麼精神道義?以她的性格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在接收了小冷欣舞的記憶後,她有些動容了,再然後聽到青冥說什麼“汝與她本是一體”,她決定幫她,真正代替小冷欣舞好好活下去,了卻小冷欣舞的一樁心願,於是她回了冷家。

罪與罰向來是並存的,自己種下的因,就要食它結出的果不是嗎?

當年之事,當年欠下的債,由當年的人來還!

……

冷欣舞回到了秋水居,門頂橫掛着一副大字“秋水居”,不似冷家門口的牌匾般龍飛鳳舞,落筆輕輕柔柔,清新飄逸,一看就知是出自女子之手,走進院子,並沒有想象中的破爛,反而十分典雅,乾淨整潔,像是經常被打理過的樣子,她纔想起,自從母親死後,冷天祐就讓小冷欣舞搬到了秋水居空出的柴房,秋水居里的一切都不准她碰。

柴房在秋水居的前院,這後院,她可是有十一年沒去過了。

冷天祐制定的規矩,小冷欣舞要執行,可她冷欣舞卻是不放在眼裡的,一路朝秋水居的前堂走去,再加上秋水居內並無服侍管理的丫鬟,冷欣舞很輕易就進入了前堂。

簡簡單單的一張茶几和幾張椅凳,擺放得整整齊齊,紫檀木的製材使整個前堂散發着陣陣清香,

再前進一步,就能看到茶几上擺放的做工精緻的紫砂茶壺和茶杯,隱約能看見上面刻着的蓮花圖案。

看着蓮花圖案,冷欣舞突然僵住了,她眼前一陣恍惚,同樣的場景,她彷彿依稀看到了一個女子和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坐在檀木椅上,紫砂茶壺裡飄出陣陣熱氣。

女子背對着冷欣舞,使冷欣舞看不清她的容貌。

女娃兒鬧着要喝茶,女子便輕斟了一杯香茗,調試了水溫,隨後遞給女娃兒,女娃兒可愛的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副滿足的小樣子,接着一口便將小茶杯裡的茶吞下了肚,連茶的味兒都沒嚐到。

一道動聽悅耳的聲音笑着說:“傻丫頭,品茶可不是這麼品的,品茶,講究的就是一個‘品’字,品茶可不能像你這麼囫圇地吞下去,應先小嚐一口,將茶在舌尖轉一個來回,留下餘味在口中,這樣才能回味無窮啊。”

說罷,女子爲自己斟了一杯茶,動作優雅地端起茶杯,輕酌一口,隨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女娃兒聽了女子的話,不以爲然,粉脣微動,朝着女子撒嬌,口齒不清地說道:“孃親~喝茶而已嗎~哪來這麼多講究?”

女子沒有說什麼,而是溫柔一笑,輕輕摸了摸女娃兒的頭道:“舞兒,你長大了就會知道了。”

女娃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又小臉一板,揚了揚粉嫩的小拳頭,道:“孃親,你放心吧,舞兒一定會快點長大,舞兒還要保護孃親呢!”

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突然也一本正經起來,溫柔地道:“好,舞兒要快點長大,保護孃親哦~我們拉鉤鉤,舞兒可不許騙孃親哦~”

……

冷欣舞沒有出聲,就那麼忤在那裡,看到這溫馨的一幕,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解放出來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然而,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間,畫面破碎,一切歸於平靜。

周圍異樣的安靜,似乎預示着剛纔什麼也沒發生,冷欣舞的心臟卻是猛地一抽,使冷欣舞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心臟的位置,發出一聲悶哼。

她還是沒能想起孃親呢……真是個不合格的女兒……據她所知,小冷欣舞的記憶並非一下子完全消失,而是一點一點漸漸消失的,爲什麼小冷欣舞會漸漸忘掉三歲以前的記憶呢?忘掉那段最溫暖的記憶……

她前世是孤兒,沒能體會到親情的溫暖,這也是她爲什麼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關於孃親憐秋水的一切的緣故。

突然,冷欣舞眼前又浮現出另一副場景……

天空烏雲密佈,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打溼了地上躺着的三四歲小女孩的衣裳,黑色的天,仿若女孩內心的絕望與恐懼,沉悶的天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女孩原本潔白的衣裳已經被地上的髒水和血水浸染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是小冷欣舞又一次被那些所謂的親人們毒打後的場景。

這種事經常發生,不巧的是,小冷欣舞被打得動不了身,天剛好又下起了雨,小冷欣舞沒有丫鬟,如果沒有人管她,她就會死在這裡。

小冷欣舞很想睡着,可是滴落的雨讓她清醒。

好痛……她要死了嗎?可憐她生是無淚之人,連哭都不能夠。

……她還要保護孃親呢……孃親……孃親,對不起,舞兒沒用,舞兒是廢物,不能保護你……孃親,你在哪兒啊?舞兒的記憶就要消失了,舞兒就要忘記你了……孃親,舞兒痛,舞兒想你,你爲什麼不來救救舞兒……

小冷欣舞的意識逐漸模糊了……

恍惚之中,小冷欣舞感覺有一個人在費力地拖着自己,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自己到了一個相對乾燥的地方。

“誰?”小冷欣舞扯着沙啞的聲音問道,她的嗓子好乾,像要燒起來了一樣,每說一個字,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最痛苦的事,嗓子像要啞了一樣。

那個人像是知道小冷欣舞的現狀似的,給小冷欣舞餵了一杯鹽水,待小冷欣舞感覺好些了,才道:“六小姐,奴婢書琴,原是街頭賣藝的,早年承蒙夫人恩澤,進了府中當貼身丫鬟,才脫離了那困窘的日子,如今夫人已逝,二姨娘和四姨娘無心爭權,三姨娘勢力隻手遮天,奴婢如今也轉到了二姨娘手下做事,奴婢不怕死,可是二姨娘待奴婢不薄,奴婢不能將禍引到她身上,所以奴婢只能幫您到這裡,不過您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您死的,等奴婢脫離了和二姨娘的關係,奴婢就帶您逃出這裡。”

……

記憶顯示,這名自稱書琴的丫鬟曾多次救過被兄弟姐妹打得半死的小冷欣舞,是除了冷天棋以外對小冷欣舞最好的人了,在小冷欣舞8歲時,書琴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打算帶小冷欣舞從挖好的密道逃走,不幸的是,在逃跑途中恰好被冷暮秋撞見,然後,冷暮秋當着小冷欣舞的面……將書琴活活打死。

冷欣舞能感受到小冷欣舞當時強烈的心痛愧疚與無力,絕望、不安鋪天蓋地地侵蝕着小冷欣舞的心。

書琴是被她害死的,她是個廢物,什麼都不能做。

冷欣舞眸中寒光閃動,嘴角啜起一抹冷笑,冷暮秋,我要折磨你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條呢。

恍惚了一陣,冷欣舞微微撇眉,這是小冷欣舞三歲之前和記憶快消失時的回憶片段吧,是因爲三歲前小冷欣舞在這裡居住的原因嗎?看來這裡沒有來錯。

不過,小冷欣舞竟是無淚之人麼?和前世的她一樣……這種人就算是及其痛苦的時候,也不會落淚,只有當無淚之人的絕望、憤怒與恨等負面情緒達到極致,以至於想要毀天滅地的時候,纔會流淚,據說無淚之人的淚威力巨大,至於作用麼,暫不可知,她自己也沒驗證過。

拍拍脹痛得厲害的腦袋,冷欣舞繼續向後院走去,那裡,一定能找回更多的記憶!

突然,冷欣舞目光凌厲的一轉頭,有人!

那人速度很快,至少是幻王級別的,她要走已經來不及了,還是先躲起來吧。

隱去自己的氣息,冷欣舞四下掃了一遍,心中暗叫不妙,這裡設置得太簡陋,根本沒有一個合適的藏身地啊!怎麼辦?來不及了……

------題外話------

親們,乃們滴萌萌又回來鳥!讀初三了,比較忙碌,因爲要主攻學習,以後更新也不會那麼勤了(雖然好像從來沒有勤過^_^),但萌萌是不會棄文的,這畢竟是萌萌的處女作,萌萌也希望它有個圓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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