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不知那楓華殿頂的暗處還隱匿着一抹無聲無息的氣息,由於用運的是亡靈魔法來掩身,沈星辰掩藏得很好,一直也沒有被她發現。
一臉茫然的沈星辰陷入失憶的困惑中不能自拔,夜晚也睡不着,不自不覺地便來到這裡。當發現自己竟想來找她時,內心也是很詫異,後來還沒踏進去就遠遠感覺到那起伏十分不穩定兩股氣息。再後來就看到了她爲那個男人撫慰身體的情景,一時間氣血都衝上了腦袋……
他怎麼也沒想到,雪傲楓竟然會……心微微有些不明顯的疼痛。他是怎麼了?他失去了關於她的所有記憶,他真的很迷茫。看到她與別的男人纏綿悱惻地倒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該怎樣辦。或者就像她所說的,她只是他的姐姐。可是,怎麼可能只是姐姐?
……
雪傲楓轉身回到那寢殿時,倏地看着那一嫋玉袍的媚人兒已然朝着她過來。
雪傲楓眼眸子一亮,“你這身……不錯。”
“呃……你還沒給我拿衣服,所以,暫時借你的衣服穿穿。”秦少凌淡淡地笑了下,還好這雪傲楓也是穿慣了男袍,所有的衣服也都是男裝,自己穿起來倒不是特別地彆扭。
“沒事,我這裡好多,你喜歡就都拿去穿吧!”雪傲楓笑道,隨即走近他,替他整了整衣襟,“這玉白的衣裳就是最適合你的,少凌,你知道麼,你真的好美好仙哦!”
“傲楓……”秦少凌想到什麼,還是沒有說下去。
“你想說什麼?”雪傲楓單手輕梳着他的發,讓那份如絲綢般的柔和盪漾在手心上,墜在靈魂裡。
“我是想問你,你什麼時候打算回地乾國去?皇上很思念你的。”秦少凌緩緩說道。
雪傲楓沉默了下,答道,“那就讓沈星辰儘快回到他身邊吧……”
這會那隱匿在暗處的人兮了下眼眸子,這是說到自己了。沈星辰越發是凝神細聽着每句話。
“傲楓,你和星辰之間的事情……”秦少凌頓了頓,看着她明亮如潤的眼,還是說了,“你違逆了皇上的意思,他一定會很生氣。”
“那又能怎樣?他讓我嫁誰就嫁誰,那我還是我雪傲楓嗎?”雪傲楓微諷道,看着對方,一字一句地言道,“有時候,你不知道我父親雪劍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嗎?當初,你讓皇位給他,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說實話,我是事後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不然,我是怎樣都不會允許他這樣做……”
聽得秦少凌微蹙了下眉頭,正色道,“傲楓,他是皇上,也是你的父親!”
“那又能夠怎樣?你讓了皇位給他了,他還不滿足,還要孤立你,什麼太師根本就是有權無實的虛名。再後來還要求你放棄最愛?這樣子,你也能忍了?可是,我卻忍不了……”雪傲楓說罷沉默了下。
雪傲楓眼瞳裡透着晶亮,“我愛誰,喜歡誰,我很清楚。沒人能夠強迫我做什麼。我和星辰之間,對他就只有兄弟義,就像對蕭藍、冥子諾、唐俊昕一樣,那都不是愛情,所以,我又怎麼可能嫁給他呢?”
那隱匿在暗處的沈星辰聽了一怔。原來……
她竟是自己的未婚妻?什麼姐姐啊!
可聽到她這內心獨白,他的心也倏地痛了。他應該是愛着她的,不然也不會這樣疼了。
可當這股疼剛剛纔開始時,那接下來的話簡直就直接將他推入了深淵。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毀了他的記憶啊!傲楓,這樣做是不對的,再怎樣,一個男人的情感對他自己來說都是很珍貴的東西,除非他自己願意這樣做,否則誰也沒有權利摧毀他的記憶。”秦少凌很直接很明瞭地說着。看到沈星辰那股失憶彷徨的樣子,想到是雪傲楓親手所爲,他就覺得很殘忍,只因爲他也是男人,他完全懂得失憶對一個所造成的無以彌補的傷害,尤其還是自己深愛的人,對方這樣做……是何等的痛啊!
沈星辰心底陡然拉開了一個颶大的傷口,竟然是她,是她毀了自己的記憶!俊俏的臉龐有些發白,手臂都顫抖得厲害,他不知道自己還怎麼能夠撐得聽下去?
若是今天不是在這裡聽到這些話,他只怕會永遠都矇在鼓裡。永遠做着這個被人愚弄的大傻瓜!
“……”雪傲楓絕美倩麗的臉龐上倏地變幻了數下,沈星辰之所以會弄成這樣可並不是她的錯啊!看着心上人微有些埋怨惋惜的樣子,這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尖銳起來,忍不住試圖轉移着話題,“少凌,我們不要再談論這些事情了好麼?就讓今夜……只屬於我們倆人,好不好?”那微拂曉上他臉膛的手被他捉住了。
秦少凌的目光變得平靜,俊美的臉孔映着嚴肅,“傲楓,自己的快樂不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
再次聽到這些不耐聽的話,雪傲楓那心情也漸漸變得壓抑,好一會都沒有說什麼,直到聽到對方那聲嘆息,終於忍不住地斥問道,“你爲什麼就總是要爲他人這麼着想?秦少凌,你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爲什麼你就不能自私些?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做是對他的好嗎?難道,你還想讓人捲進我們之間,從此不得安寧嗎?”
“對雪劍是,對沈星辰也是,不知以後還會對誰也是……秦少凌,你不是神,不要再濫灑你的憐憫心了!”雪傲楓一口氣將心底的話全部說了出來,晶紫的眼瞳裡透着那難忍和委屈的光亮。
說實在的,她是有些受不了對方這種聖神佛主般的心腸。可是,是不是就是這種太善良的純種纔會讓她無法控制地愛上……根本就如陷入泥潭般越來越深……
“……”秦少凌沉默着不語,過了會才答道,“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累了,我不打擾你了。”說罷,別過了眼神。
就在對方擦身而過時,雪傲楓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低沉的語氣裡帶着那絲難以言語的情愫,“少凌,不要走……”
秦少凌沒有說話,俊璧透晰的臉龐上卻帶着絲青鬱,她能夠做到心安理得,可是,他卻無法安然享受這一切……
兩人僵峙在那裡,誰也不讓誰,一時間空氣都靜寂下來,似乎只得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音。
驀然,那殿周圍那一絲氣息的外泄讓兩人心底一怔。
“是誰?”雪傲楓喝了聲。
但很快那停留在殿頂上的氣息快速地隱匿而去,傾刻間便已消逝無蹤。
“還能是誰?”秦少凌聲音很沉,清俊若仙的臉龐上顯得青鬱陣陣。
“這股低弱得若死亡的氣息應該是屬於沈星辰的。”雪傲楓言道,眼眸子沉了沉,看向旁邊的人,“他都聽到了……”
“這件事情,不論是對是錯,最好還是解釋清楚的好。”秦少凌正色地說道。
雪傲楓藐着他,咬咬牙,“好,我去向他解釋。你在這裡等我。”
說罷,腳步一個輕躍,身體幻成電光消逝不見。
秦少凌看着她消逝的身影,心底透出一嫋寂寥,眸心微微黯淡了下。回頭時,斜眼瞅着那幻紫墜美的玉骨牀榻……
那剛剛纏綿悱惻的畫面似乎還在腦子裡迴盪徘徊,很難以控制的激情畫卷,現在想來,在這歡愉的背後卻帶着一絲隱隱的傷痛,看不見卻是真實地存在着。
……
沈星辰的氣息消逝了,雪傲楓去往他住的偏殿房間裡時,只在門外停留了一秒,根本就感覺不到那屋內人的氣息。
雪傲楓也搞不明白爲什麼她會尊從秦少凌的意思來解釋些什麼東西,根本就不關自己半點事情的不是麼?沈星辰失憶,不管是不是自己所爲,他在心底都已經這樣認爲了,那麼她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雪傲楓覺得甚是諷刺,彷彿她雪傲楓就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了。好吧,就算是混蛋又怎麼樣?她不過是爲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就算是不擇手段又怎樣?況且,她本身就覺得沈星辰失憶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淡化了這份情感,這樣雪劍也沒法再逼迫自己。
雪傲楓想着入神,在沈星辰的房外站了好久。直到那氣息再度出現時,雪傲楓一個回眸,便看見一個虛晃的墨影。對方很快,可是,既然出現了,就不會那麼容易在雪傲楓前面閃走。
雪傲楓縱躍起來,朝着對方追去。一直穿過樹林,追攆到那谷頂的半崖上,對方這才停住腳步。
如墨漆的長髮飄舞在空氣中,迎着那簌簌涼風,捲起那陣陣華麗的曲線,帶起一絲淒涼的孤獨感……
那過於單薄削瘦的背影看着修長又孱弱,長袍飛逸起來,更卷着幾絲飄逸唯美。
看着這美麗的人,似乎都不想去打擾他的寧靜和深思。
雪傲楓站在他身後數十米遠的地方,沉默地看了一會,才緩緩才口,“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