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人,此次任務至關重要,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向方政和馬瑛佈置完任務後,李雲天面色一寒,神情冷峻地向兩人說道,“否則,三江城的百姓將處在叛軍的刀口威脅下。”
“總兵大人放心,卑職定當竭盡全力,不成功便成仁!”方政知道這次偷襲安樑縣城的重要,安樑縣城拿下後將作爲三江城的一道屏障,使得三江城不至於直接面對叛軍,於是站起身,衝着李雲天一拱手,鄭重其事地躬身說道。
“總兵大人,卑職也是,不成功便成仁!”隨即,坐在一旁的馬騏也跟着起身,恭聲向李雲天行禮。
此時此刻,兩人根本不知道李雲天拿下安樑縣城的真實目的,將安樑縣城作爲三江城的一道屏障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原因而已,更重要的是李雲天要用安樑縣城之戰告訴黎利,三江城的明軍可不是一個軟柿子能任由其拿捏的,要想攻下三江城的話他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將是李雲天與黎利談判的一個重要籌碼,只有讓黎利心存忌憚,那麼黎利纔會老老實實地坐到談判桌上來。
“這次出擊,一定要給叛軍一個威懾。”李雲天見方政和馬騏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微微頷首,隨後冷冷地說道,“分出一支人馬,埋伏在前往立濂州的路上,痛殲逃跑的叛軍。”
“記住,本官的手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了!”說着,李雲天雙目閃過一絲殺機,意味深長地說道,神情異常冷漠。
“卑職明白!”方政和馬騏聞言微微一怔,兩人已經聽出了李雲天的言外之意,李雲天這是不要俘虜的意思,只不過說得比較委婉罷了,於是對視了一眼後衝着李雲天一躬身,沉聲應道。
“下去準備吧。”李雲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衝着兩人擺了擺手,他不要俘虜是形勢所逼,如今叛軍氣勢正盛,他必須要向叛軍展示出強硬的姿態來,這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絲毫憐憫可言。
方政和馬騏向李雲天一拱手,急匆匆地離開了,前去三江城前軍大營安排相關事宜。
兩人對前軍大營非常熟悉,不僅因爲前軍大營裡的京軍和交趾地方衛所士兵是他們的老部下,李雲天整編三江城部隊的時候兩人就被編在了前軍大營擔任參將,親自參與了整編過程。
夜幕降臨後,前軍大營的部隊在方政和馬騏的帶領下急匆匆離開了三江城,火速趕赴安樑縣城,很快就消失在了寧靜的夜色裡。
李雲天立在城門樓上給前軍大營的將士送行,眉頭微皺,面沉似水,他希望方政和馬騏能順利地拿下安樑縣城,唯有這樣才能破解交趾現在的困局,否則一旦叛軍調集兵力圍困三江城,交趾原本就萬分危急的形勢將雪上加霜。
參將秦昆神情嚴肅地立在李雲天的身後,在李雲天所率的平叛大軍將領中,只有他和右副總兵樑少傑、遊擊將軍韓衛跟着李雲天來了交趾,王簡等人與驍武軍的大部隊一同行進。
李雲天讓樑少傑坐鎮太原城,確保太原府軍政事務的順暢,韓衛在宣化城督練收攏的散兵。
其實,秦昆非常希望能前去偷襲安樑縣城,畢竟這是他來到交趾後遇到的第一戰,不過李雲天告訴他這一戰是交趾守軍的“尊嚴之戰”,故而兩人只好留在了三江城等待消息。
李雲天之所以不讓秦昆前去安樑縣城,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擔心年輕氣盛的秦昆立功心切,打亂了方政和馬騏的部署,進而無法最大可能地殲滅叛軍,也會給雙方之間的關係留下裂痕。
一路行來,秦昆對李雲天是越發地欽佩,交趾紛繁雜亂的事務竟然神奇般地被李雲天逐一捋順,使得宣化府、太原府和三江府緊張的局勢迅速得以緩解。
而且,李雲天竟然出人意料地要偷襲有着三萬叛軍駐紮的安樑縣城,這着實令他感到震驚。
在秦昆看來,現在敵衆我寡,明軍的當務之急是全力守好三江城,積攢力量等待援軍的到來,可李雲天卻反其道而行,以攻代守,其魄力之大遠超他的想象。
很顯然,三江城的戰況關係着交趾的戰局,一旦三江城有失的話明軍將在交趾陷入全面被動,說不定會被叛軍一舉趕出交趾。
可李雲天在這種情形下依然敢派兵偷襲安樑縣城,這就不是秦昆所能想象的了。
“秦將軍,兩個時辰後率領一萬後軍趕赴安樑縣城,接替安樑縣城的防務。切記,叛軍有可能發動反撲,一定要準備好守城事宜!”等方政和馬騏一行人消失在夜幕中後,李雲天沉吟了一下,扭頭吩咐了秦昆一句。
經過與安樑縣城的一番廝殺後,方政和馬騏所率領的前軍大營的士兵絕對疲憊萬分,因此守城的事情李雲天決定教給秦昆。
“遵命。”秦昆微微一怔,隨後不由得大喜,連忙衝着李雲天一抱拳,躬身回道,這意味着他有機會上陣殺敵。
李雲天見狀隨後擡步離開,邊走邊伸着懶腰,口中哈欠連天,這些天來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方政和馬騏已經出征,能否攻下安樑縣城就要看天意了,因此他決定給自己放個大假,好好地睡上一覺。
或許是太過勞累,李雲天躺下後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就在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與雷婷吃着午飯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雲天聽見這個聲音後不由得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微微皺着眉頭看向了門外,能在他吃飯的時候上報的消息無疑非常重要,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十有八九與安樑縣城有關。
雷婷見狀也望向門口處,臉上流露出緊張的神色,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會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稟總兵大人,方將軍讓小的快馬來報,我軍已經成功佔領安樑縣衙,叛軍已經潰敗,正在向城外逃散,我軍正佈置兵力進行追殺。”
在兩人的注視下,一名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軍士快步走了進來,在門口處單膝跪下,衝着李雲天高聲說道。
“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李雲天皺着的眉頭頓時蘇展開來,不動聲色地向那名報信的軍士擺了擺手,然後吩咐一旁的護衛,“給他備一桌酒菜。”
“謝總兵大人。”報信的軍士聞言面色一喜,向李雲天一拱手,起身隨着一名護衛離開了。
“大哥,恭喜你,順利拿下了安樑縣城。”等報信的軍士走後,雷婷笑着向李雲天拱了拱手,心中着實爲李雲天感到高興。
“這只是第一步而已,下一步大哥要讓黎利知道,大哥要死守安樑縣城,讓他權衡一下利弊。”李雲天微微一笑,沉吟了一下說道。
“大哥,你要去安樑縣城?”雷婷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連忙急聲問道,要是黎利調集大軍猛攻安樑縣城,那麼安樑縣城可就危險了。
安樑縣城只是一個普通的城池而已,如何能抵擋住叛軍的進攻,況且叛軍已經在戰鬥中掌握了一些攻城的經驗,這些都對明軍不利。
“安樑縣城只是三江城的南方門戶,三江城纔是大哥要確保的地方。”李雲天見雷婷着急起來,笑着說道,“大哥會留在三江城,讓替身去安樑縣城。”
“大哥,叛軍要是對安樑縣城圍而不攻,派人來攻打三江城,以城裡的這些守軍無法抵禦他們的進攻。”雷婷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後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憂心忡忡地望着李雲天。
方政和馬騏帶走了兩萬前軍,秦昆帶走了一萬後軍,現在駐守三江城的只剩下兩萬後軍,一旦叛軍猛烈攻城,守城的士兵絕對會怯戰逃命。
“大哥已經下了調令,在宣化府整編的那些散兵明天將抵達三江城,叛軍想要拿下三江城並不容易。”李雲天聞言笑了笑,告訴了雷婷一個消息。
“原來是這樣呀!”雷婷這下放了心,嘴角流露出了笑容,她就知道李雲天做事有分寸,絕對不會使得三江城防務空虛。
“大哥覺得黎利一定不會坐視安樑縣城被我軍攻陷,肯定會派兵前來,否則他也不好向屬下交待,而且十有八九會把主力盡出的三江城當成攻擊的目標。”
李雲天沉吟了一下,微笑着向雷婷說道,“大哥還要跟他再打一場,才能使得他按照大哥的意思坐下來談判。”
“大哥,他們人多勢衆,如何跟他們打?”雷婷覺得李雲天分析得有道理,於是好奇地問道。
“伏擊!”李雲天雙目精光一閃,微笑着向雷婷解釋,“黎利知道三江城兵力有限,攻取安樑縣城後更是分薄了三江城的兵力,他一定不會想到大哥敢伏擊叛軍,只要打垮了他的先頭部隊,那麼黎利驚訝之際一定會退兵。”
“如此一來,黎利以爲大哥實力雄厚,必定不敢輕舉妄動,那麼大哥就可以逼得他來談判。”雷婷聞言連連點着頭,笑着說出了李雲天的如意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