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靠西廂房有兩棵奈寒的高大樹木,不知道什麼名字,葉子看不到黃,可是,地上總有落葉。
“早,六片哥哥。”雲遮月給他打招呼,直奔少爺房間。
六片還沒來得及回答她,雲遮月已經不見了。他笑着搖了搖頭,繼續掃地。
雲遮月進了少爺的房間,發現人已經不在了,被子亂七八糟的。她趕緊收拾好一切,轉身出來問六片:“六片哥哥,少爺呢?”
“少爺上學去了。”六片站直腰,大掃帚拉在後頭,“廚房有給你留的早飯,我和少爺早吃過了,呵呵……”他笑了一下。
雲遮月去了廚房,鍋裡有一個花捲,一碗稀飯,還有一盤醬肉,和兩個雞蛋。她一個人坐在桌前吃着,盤算着吃完了去哪裡玩。
吃完飯,雲遮月要六片帶着去外面轉着玩,“六片哥哥,咱們出去玩吧,在院子裡多悶啊……”
“不行,少爺不讓出去。”六片不同意。
雲遮月央求,“好六片哥哥,帶我出去看看吧,少爺又不在家,咱們一會兒就回來,我保證不惹禍,我穿上男人的衣服……”
“你有男人的衣服?”六片驚訝。
“當然有啦,我在船上閒着沒事的時候給自己做了一件男人的長衫,和一雙黑布鞋,就打算到天津派上用場呢……”雲遮月說完跑回房裡,找出自己做的那件紫色的長衫,少爺送給她的上等綢緞,她居然瞎胡做,做了件男人的衣服。也不知道她怎麼那麼能設計,還用剩下的布做了個瓜皮小帽。
雲遮月穿戴好,大辮子往脖子上一盤,戴上帽子,對着鏡子一看,哈,英俊瀟灑帥氣十足,美,自我感覺無與倫比的美!
雲遮月走出來。六片大叫:“哎呀,風流才子啊,真英俊,兄弟,哈哈哈哈……就是身材單細了些,不夠完美。”
兩個人說說笑笑出了家門。
天津是個繁華的大都市,它的繁榮不遜色於北京,上海。到了大街上,雲遮月的眼睛就不夠用的了,東瞅西看
,彷彿八十八輩子沒見過世面一樣。
兩個人走來走去,轉到了天橋,這裡可真熱鬧,叫買的叫賣的,耍猴的,唱戲的,演皮影的,賣膏藥的,風味小吃,各色雜點……
雲遮月開心極了,多久沒見過這樣的熱鬧了啊?她小鳥一樣,一會兒飛到東,一會兒飛到西,歡呼雀躍。
“小兄弟,你穩重點,都看你呢。”六片拉一下雲遮月的袖子。
雲遮月這才收斂一些,故意學男子的樣子,揹着手,邁着方步往前走。
忽然前面跑來一個女孩子左拐右藏,躲到旁邊一個唱皮影的棚子裡去了……隨之而來的是幾匹揚蹄翻掌的戰馬,橫衝直撞……人們叫喊着,四處奔逃。
雲遮月也躲進了皮影戲棚……一眼就看到那女孩子藏到工具箱後面,還露着水紅色的後背……雲遮月跳到大箱子上,一把拉起那女孩,“嗨,我都看到你了,這樣你逃不脫的,他們在追你嗎?”
那被追的女孩子臉色非常焦急,驚恐萬分。外面已經有人在大聲嚷嚷:“就進了這個棚子,走,翻!”
雲遮月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給那女孩胡亂套上,帽子也給她扣到頭上,大小還很合適……
外面的人已經走了進來……“在哪裡呢?”
那女孩子也很機靈,一把抱住雲遮月,把她推的靠在牆上,自己背對着外面的人……雲遮月不戴帽子,脫了外面的衣服,裡面是月白緞的緊身小襖,一看就是個女孩子。
那女孩子雙臂抱着雲遮月,頭貼過來,做親密裝……雲遮月雖然知道對方也是女孩子,但是這樣的舉動,她仍然羞紅了臉……
“他媽的,這兒還有一對兒野鴛鴦……哈哈哈……”一個穿灰軍裝的大鬍子罵罵咧咧,一腳踹在那女孩的屁股上,轉身去翻裡面的東西……
“公子,我怕,帶奴家去別的地方……”雲遮月故意大聲說。
“先別走,”那個軍官又回頭問,“你他孃的看到一個紅衣女孩子了嗎!”
“從後面跑出去了,軍老爺。”月遮月胡亂指了指。
那個軍官往後找,嘿,後面還真有個小門,一揮手,幾個人上了馬
繼續追趕去了。
雲遮月這才鬆了一口氣。“你快跑吧,他們走了。”
“謝謝公子,不,謝謝小姐搭救,不過,我也跑不哪去了……”那女孩說着要哭,“我在這城裡舉目無親擡頭無故,早晚也得給逮回去……”
“那你跟我回去吧,先在我家藏一夜。”雲遮月拉着那女孩的手,“跟我來吧。”兩個人出了棚子,急忙往回跑。
六片正着急的到處找雲遮月,剛纔大亂,一衝就散了,現在看到雲遮月出來了,好遠就喊“雲着月——”
雲遮月根本就沒聽到六片喊,拉着那女孩跑上大路,找了個黃包車,催促着快趕路:“快點哦,我家公子犯了心口疼的老病,回去晚了,怕是誤了吃藥……”
那女孩低垂着頭,捂着沒系襻兒的大長衫……
路上又有幾隊穿軍裝的四處收查着過去了。
回到家,雲遮月趕緊找出自己的衣服,“你換上,我去門口看看。”
“謝謝小姐!”那女孩子感激的說。
雲遮月又去外面觀望了一回,這才放心。當她回到房間,驚歎那女孩真是太美了。她瓜子臉,大眼睛,眉毛畫的一樣,又細又長,最好看的是那張嘴脣,不薄不厚,輪廓清晰,線條分明,特有魅力。
見雲遮月進來,那女孩趕緊低了頭,小聲說,“多謝小姐啊,讓您跟着擔驚了!”
“你叫什麼啊?他們爲什麼要追你啊?”雲遮月坐在牀上,也拉那女孩一起坐下。“我不是小姐,我是這裡的丫鬟,叫雲遮月。”
“唉!”那女孩嘆了口氣,“我從小是個孤兒,跟着一個江湖戲班學唱戲……前不久來到天津,師傅包了個小茶樓,每天的收入都很好,但是,好景不長,這裡又來了個李將軍,他看上我了,要我給他做妾,我不同意就揚言殺了我師傅……無奈,我答應了他,讓師傅和戲班裡的師兄弟們先離開……”
雲遮月罵:“哪有這樣逼人的啊,沒有王法嗎?”
“傻妹妹,如今這世道,哪有王法啊,誰有刀槍,誰就是王法!”女孩嘆息“我受不了李將軍的折磨,就逃了出來……”她說着,落下淚來。
(本章完)